顧辭昨夜又與裴儉打了一架。
彼此喘着粗氣仇視敵對,恨不能再使出十倍力氣,將對方暴揍到趴下為止。
從前最好的朋友,如今卻變成這樣,這種感覺自然令人壓抑和難過。
心中生出一種荒涼的頹然。
然而,在沉沉夜色下的歸途中,他想起了與裴儉的年少時光。
同樣出色、耀眼的兩個少年,恣意快活,瀟灑結伴。或許正因為他們要好,性格相投,所以才會對同一個姑娘鍾情。
顧辭至今不能理解,以裴儉的性格,會對一個姑娘一見鍾情。他是那樣冷靜,甚至冷血的一個人。
他能感覺得到,裴儉對念兮的感情,並不在他之下。或者是一種更深,更複雜的情愫。
顧辭的一切都願意同裴儉分享,只除了念兮。
偏偏這世上,只有一個可憐可愛的念兮。
他學着叫自己心平氣靜,坦然對之。
卻仍舊不願在念兮面前提起裴儉,這是屬於男人的私心。
他不希望念兮的心裏留下一丁點關於裴儉的痕跡,哪怕是厭惡也不行。
念兮看着傷處,皺眉問道,「上藥了嗎?」
顧辭放下袖管扣好,臉上兀自一片輕鬆,「這點傷對我根本不算什麼,別擔心。」
念兮點點頭,轉而說起其他,「不是說好今日要去南市擊鞠?咱們走吧。」
「改天吧。」裴儉那廝下手極重,他今天渾身泛疼,上馬都費勁,根本握不起球杆。
念兮覷着他,認真道,「不是說沒事嗎?」
顧辭後知後覺,小聲問道,「你生氣了?」
「就是些皮外傷,瞧着可怖而已。」他跟着解釋,「我是不想你擔心。」
念兮應是,「所以我如你所願,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呀。」
顧辭見她這樣,心裏便有些懊悔,小心翼翼道,「那你也不能一點不擔心我。」
「過分了啊顧小六,」念兮睨他,眼底這才流出一點笑意,「這也太為難人了。」
顧辭見她笑開,這才鬆了口氣,學着念兮往日撒嬌作態,勾住她的小指晃一晃,可憐巴巴道,「我怕你太擔心,又怕你一點都不擔心。我保證,下次有事再不會瞞你了。」
念兮伸手,揉了把他的腦袋,「傷口要不要上藥?」
裴儉發瘋,顧辭多可憐。看這傷的情形,多半沒有上藥。
顧辭猶猶豫豫,「有些傷在胸腹處,不方便給你看。」
其實他身上骨肉勻停,豐美健碩,倒是很想展示給念兮看一看。不過這是在溫府,便是借顧辭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你想的美~」
兩人商議好先去城中醫館給顧辭上藥,然後再去樊樓吃鱸魚燴。
到了醫館,裏面人多眼雜,顧辭不肯叫她相陪,念兮便只在車裏等着。
誰知沒等一會兒,有人在敲車窗壁,「裏面是溫妹妹嗎?我是你哥哥的同窗,秦朗。」
念兮掀開車簾,果見秦朗正立在車前,身旁還站在一個背藥箱的老者,瞧着像是郎中模樣。
「秦郎君。」念兮點頭示意,並未下車。
她與秦朗有過數面之緣,說起來不算相熟。
秦朗人如其名,是個爽朗直率的性子,「方才遠遠瞧着,便覺得這輛馬車眼熟,沒想到果真是溫府的馬車。可是家中有人病了?」
念兮搖頭,指着醫館道,「顧辭在裏面。」
「那倒真是巧了。」秦朗聞言嘆息一聲,「這一個兩個的,怎麼生病都趕到一塊去了。」
見念兮並不接話,秦朗也不尷尬,自顧自解釋道,「我也是來請郎中的。裴儉,就是青野的好友,上回七夕在卿水閣,你見過的,他也病了。」
「人都燒糊塗了,病得昏昏沉沉,一味說胡話。還不許請郎中。」
「他孑然一身,家中也無人照料他,管家急得無法,這才尋了我去。我哪懂什麼岐黃之術,只好又來請郎中去上門看診。」
他邊說,邊悄悄觀察念兮的反應。
可一連串話說完,念兮始終淡淡的。也沒有刻意避嫌的閃躲,大大方方道,「那便快些請郎中前去診脈。人病着,總是難受。」
秦朗不免心中失望。
也不是他道德淪喪,要幫着裴儉撬顧辭的牆角。
實是裴儉的狀況委實悽慘了些。
秦朗與裴儉同在京中,也是自幼相識,裴儉小小年紀便容止可觀,胸有丘壑。不論何時何地,總是沉穩老練,再沒有如今那副頹然消沉的模樣。
還有臉上,青一片紫一塊,全是傷。
顯然又被顧辭揍了。
從前怎麼沒看出來,裴儉竟還是個情種?!
秦朗覺得,但凡念兮有一點動容,也顯得裴時章沒那麼可憐。
可是——
唉,孽緣。
不過,這樣更體現出妹妹的品格,值得顧辭那般愛重。
他並不多糾纏,又問顧辭兩句,便帶着郎中去了。
顧辭並未遇到秦朗,也就無從知曉裴儉病了的事。從醫館出來,與念兮照舊去了樊樓用飯。
至於裴儉生病,只在念兮心裏掠過一絲漣漪,很快又歸於平靜。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4.087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