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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里,江心柔崩潰哭喊的聲音傳了出來,那樣的撕心裂肺。
霍璟博眼尾泛起了極致的紅,額角青筋一一凸起,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重重地攥成了拳頭,全身肌肉緊繃起來,看着陰鬱又駭人。
他的嗓音低啞,透着濃濃的質問之意,「你滿意了嗎?」
他甚至都沒有看她,商滿月卻知道,他在責怪她,讓江心柔失去了孩子。
即便她和江心柔不對付,但這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她自己就是媽媽,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特別是……那麼艱難才生下來,卻沒能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
可是……
商滿月用力咬了咬下唇,她望着他冷漠的側臉,認真地解釋,「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只是……」
話還未說完,男人冷冷地打斷了她。
「我現在不想見到你!離開這裏!」
剩下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里,商滿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了麼?就這樣蓋棺定論了?
霍璟博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衝着一旁候着的楊戈說,「送她回去!」
「好的霍總。」
楊戈心裏止不住地嘆氣,上前去請商滿月,「太太,我們先走吧。」
商滿月不願,憑什麼他連聽都不聽!
「霍璟博!」
她用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她仰頭看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開口,「我說,不是我!」
他失去與江心柔的孩子很心痛,她可以理解,然而痛苦的人,也並非只有他一個!
不料下一刻,霍璟博修長的五指驀地扣住了她纖細的脖頸,生生地將她摁到了牆壁上。
手背上的青筋爆發,男人那雙黑眸幽沉至極,他看着她的眼神沒有半分溫度,怒吼出聲,「我說,我不想見到你,聽明白了嗎!」
霍璟博向來沉穩,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情緒十分內斂,這還是第一次,他絲毫沒有掩飾,在她的面前全部釋放出怒火。
那滔天的怒意,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殆盡。
商滿月根本不懷疑,她敢多說一個字,他就能眼睛不眨一下地擰斷她的脖子。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淚也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落。
楊戈也被嚇得差點腿軟,見到此情此景更是呼吸都要停滯了。
太太懷着孩子呢,可別又……鬧出一條人命!
他也顧不得害怕,三兩步上前,抓住了霍璟博的手臂,顫着嗓音勸,「霍總,我,我現在就送太太回去,您……您去看看江小姐吧……」
那邊,江心柔已經被護士推了出來,大抵是給她注射了鎮靜劑,她這會兒安靜地躺着沒再哭,只是面色灰敗,喪失了所有生機般。
霍璟博鬆開了商滿月,高大的身影背對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江心柔走去。
楊戈扶住無力的商滿月,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太太,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這種時候不是談話的時機,她說什麼,霍總也聽不進去的。
商滿月卻還是望着霍璟博的背影,將她要說的話說完,「我回家等你,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話,自然是石沉大海。
霍璟博腳步不停,也沒有回話。
走出醫院,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今夜無星,整個夜空黑沉沉的,壓抑極了。
楊戈將車子開過來,替她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進去。
車子駛離,緩緩匯入車流。
商滿月側過臉,透着車窗看着城市的車水馬龍,絢麗的霓虹燈,熱鬧的煙火氣。
一切如常,那樣平靜美好。
可只有她自己,她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了。
商滿月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隆起的肚子,毫無預兆地,一滴淚落下,砸在了手背上。
她抬手抹了一下,卻越抹越多。
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了,只剩下霍璟博紅着眼眶,憤怒地掐着她,說。
「你滿意了嗎?」
「我不想見到你,聽明白了嗎!」
楊戈透過後視鏡看着商滿月無聲哭泣,他的心裏也萬分不是滋味。
怎麼忽然間……就變成了這樣呢。
這段時間,他看着霍總和太太和和美美的,兩個人一同期待着寶寶的降生,還以為霍總真的收心,要回歸家庭了,結果又是這樣。
他的唇瓣蠕動了下,想要說着安慰的話,然而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這種時候,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
商滿月在別墅里等了又等,霍璟博一直沒有回來,她嘗試着打電話亦或者發消息,也都沒有回應。
這幾天她無法入眠,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是各種可怕的畫面。
一會兒是江心柔和她拉扯,摔倒在地,她的身後是一片血海,觸目驚心。
一會兒是醫生和她說,她要儘快引產,否則生育時,她和孩子都會有危險,一個都保不住。
而更多的是,江心柔譏諷地看着她,說:「商滿月,璟博之所以留下你,哄着你,只是為了要你一屍兩命,永遠消失!」
不,她不相信。
商滿月用力地搖着頭,她不相信她的枕邊人,會這樣恨她和孩子。
明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孩子,他允許她留下,有時候他還會趴在她肚子上,聽胎動的聲音。
他的書房裏堆滿了育兒的書,他還和她一起給孩子取了名字,叫霍允琛。
這些,豈能全部都是偽裝,豈能沒有半分真心。
她從噩夢中驚醒時,全身又被汗打濕了,她微微喘着氣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三天,還是五天,或者是一周,她只知道度日如年,每天心口處壓着巨大的石頭,讓人不停地窒息。
樓下忽然間傳來了車子駛進來的聲音,一下子拉回了商滿月的意識。
霍璟博終於回來了麼!
商滿月艱難地坐起身,深呼吸了幾口氣,披上外套,穿着拖鞋往外走。
她一定要和他問個清楚明白。
她不想冤枉他。
也要給自己和孩子一個交代!
商滿月扶着腰,緩緩地走至樓梯口,看到男人的身影拾梯而上,腳步聲漸行漸近。
她掀起眼皮看過去,卻在對上男人的視線時,喉頭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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