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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滿月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怎麼了?」
程讓指着電視,「姐,你不是說小允琛露營的地方在太平山嗎?新聞上說太平山半夜起了山火,那邊山林多,今晚的風也大,火勢越燒越旺——」
近年來,時不時發生山火事件,可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降臨在自己的身邊。
商滿月看着新聞,心口處砰砰砰地狂跳。
她着急忙慌地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一看,家長群裏面果然已經炸了鍋。
家長們都在詢問現場情況,孩子們怎麼樣了?
這些家長皆非富即貴,學校那邊自然不敢怠慢,校長第一時間在群里安撫大家情緒,還告知了情況。
說剛發現起火時,就緊急組織孩子們下山了,同時也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在山底下候着,他們會盡全力保護孩子們的安全,讓他們安心。
儘管話說得很漂亮,可孩子都是家長的心頭肉,哪能真的放心得下,都紛紛前往現場。
商滿月努力穩住心神,一邊穿外套一邊往外走,「我要去接小允琛回來,我得看到他!」
小允琛要是出什麼事,她也活不了。
程讓見她六神無主,腳步虛浮,滿心擔憂,他追上去拉住她。
安慰道:「姐,小允琛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陪你過去,不過我們都喝了酒,不能開車,你別急,我讓司機送我們。」
商滿月深呼吸着,緩緩點頭。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抵達山腳下。
消防來了,救護人員來了,記者來了,家長們也來了,還有各路圍觀群眾之類的。
烏央烏央的都是人和車,亂糟糟的一片,一時間半會兒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
前方已經被消防拉起了警戒線,不允許人靠近,消防員們正在緊急撲火。
商滿月踮起腳尖,努力辨認着一張張面孔,試圖找出她的小允琛。
她的下唇咬得幾乎要出血。
驀地,她掃到熟悉的身影,撥開人群艱難地擠了過去,她啞着嗓音問眼前的兩個小不點。
「小陸峰,小陸欣,你們沒事吧?」
陸峰和陸欣大概是嚇壞了,眼神都是呆滯的,臉上衣服上多沾着泥土,陸峰的頭髮都燒焦了一些,狼狽極了。
驟然見到滿月,全撲她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姨姨,好可怕,那個火好大好大,呼吸,都呼吸不了。」
商滿月很是心疼,摸摸他們的腦袋,「別怕別怕,沒事了,下來了就沒事了。」
她也心急,接着問,「小允琛不是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嗎?他人呢?他也下來了嗎?」
豈料陸欣哭得更大聲了,哭到話都說不清楚,商滿月的心直直往下墜,全身的血液好似都要凝滯了。
「他……他怎麼了?」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里擠着出來的。
最終還是陸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話說完。
當時他們都已經睡着了,被老師喊醒時火勢已經不小了,濃煙不停地往他們這邊飄,大家都嗆得不行,再加上視野模糊,往山下逃生就沒有那麼容易。
小允琛還算鎮定的,一直牽着弟弟妹妹跟着大部隊走,可是不知道是小陸欣太害怕了走不穩,還是被人推了,她摔倒了,腳扭動了,手腳也擦傷破皮,根本動不了了。
人群又一直往下走,小陸欣很快被後面的人淹沒,她害怕地坐在地上大哭,這會兒老師根本顧不上他們,小允琛和小陸峰也不可能把妹妹獨自一個人丟在這裏,他們就返回去找。
小陸峰說,明明小允琛就在他旁邊,可是找到妹妹後,一扭頭人就不見了,大概是被人群衝散了。
火越來越大,他們也不能一直停留,本以為小允琛那麼聰明,肯定會跟着人群一起下山的,結果下來之後一直沒看到小允琛。
「姨姨,對不起,對不起……」
兩個孩子不住地道歉,他們覺得都是他們拖累了小允琛,不然他早就下來了。
商滿月的身形止不住地晃動。
程讓連忙扶住她,「姐,我們小允琛機靈得很,山上火勢那麼大,他肯定會往下逃的,我們再找找,找找!」
「好,分開找。」
程讓在人群里穿梭,商滿月安頓好兩個孩子,去到孩子堆里,逢人就問他們是否見到她的小允琛。
然而誰都說沒有見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火勢太大,火撲滅了又起,營救難度也在增加。
山上的人能逃下來的基本上已經逃下來了,老師清點着人數,最終結果是,孩子們里,就少了一位,霍允琛。
商滿月心神俱裂。
也就是說,她的孩子還在山上,還在被大火包圍着麼?
她在原地定了數秒,隨後二話不說,就要朝着山上跑去。
她要去救她的孩子!
小允琛肯定還在哪個角落裏等着她!
程讓眼明手快地抱住了她,用力拖住她,「姐,姐,你瘋了,火這麼大,你進去了你也會出事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不能丟下小允琛,他會害怕的,他肯定在喊着我,放開我——」
她的嗓音里滿是哭腔,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能夠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只顧自己的。
程讓即便沒有為人父母,可小允琛是他的侄子,也是血肉至親,他也着急心痛,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商滿月進去送死。
「姐,你冷靜點,消防員已經進去搜山了,他們是專業的,如果……如果小允琛……他們會把孩子救出來的,相信他們!」
「放開我,放開我!」
商滿月什麼都聽不見,她的腦海里只有她的孩子,三年前那麼難才把孩子保下來,這三年她是怎麼樣的悉心呵護才一點點地把他養大,她承受不了半點失去他的風險。
為母則剛,她猛地爆發了一股極大的力氣,硬生生地掰開了程讓的手,突破了警戒線,她撿起一旁的防護面罩往頭上一罩,用水把自己全身淋濕,頭也不回地往山上衝去。
「姐!」
她的動作太快太突然,程讓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身影毅然決然地奔赴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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