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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聽到「小崽子」三個字,大聲問:「爸爸,叫我啊?」
「沒有!玩你的煙花!」方劍平煩他。
小孩也煩他,哼一聲:「我要玩完!」
在路上聊天的村民瞧着方劍平和小芳像是在說私房話,不好意思過去,就朝張支書走去,「這是買了多少?」
張支書:「各式各樣加一塊,怎麼也得有五六十個。」
「嚯!」
所有人都很吃驚。
大胖也不跟小孩客氣:「給我一個。」
天色昏暗,小孩看不清也分不清楚,「爺爺,給胖舅舅一個。」
「你倒是會使喚人。」張支書找幾個比較多的樣式給大胖四個,又給跟他說話的村民幾個。
那村民擺手:「給瞳瞳玩吧。」
「他就是圖個熱鬧。」張支書遞給他,「地上還有不少,夠他玩的。」
王秋香道:「明天玩。」
「讓劍平給他留幾個就夠了。過幾天就回去了。」
小孩好奇地問:「回哪兒去啊?」
張支書:「你爸媽得上學。你說呢?」
「我好不想回去啊。」小孩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張支書揪住他的小耳朵,「放暑假再回來。前提是你乖乖聽話,好好上學。」
「人家很乖很聽話。」小孩撥開他的手,看到煙花又沒了,「爺爺!」
方劍平沒有買勁很大的煙花。又因為都是小的,張支書就隨便拿,結果拿出一根噼里啪啦的繞鞭。
小孩蹦蹦跳跳轉圈圈,圈外火花四濺嚇得眾人後退,別提多開心了,「爺爺,還要!」
「你今兒可算過足了癮。」張支書點着給他,「離爺爺遠點。」
小孩點一下頭往路邊跑。
張支書遞給老伴一個。
「留着給瞳瞳玩吧。」
張支書塞他手裏,「你把煙花廠弄來,也不夠他玩的。」
小孩不由得看過來。
張支書:「沒說你。玩你的。」
高素蘭忍不住說:「這把年紀了還玩煙花。」
張支書幫她點着。
高素蘭頓時不敢廢話。
王秋香見老兩口也玩,就把大胖給他們的點着。一時間村西頭宛如白晝,住在張莊最東頭的大人小孩也忍不住跑過來。
張瞳瞳個人來瘋一看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別提多開心,滅了就讓他爺爺點,都不帶停頓的。
結果十幾分鐘他的那些煙花就玩完了。
小孩不信邪,讓他爺爺拿手電筒,他要找找有沒有漏網之魚。
「沒了。」張支書道。
小孩推着他往屋裏去,「你沒找咋知道沒有啊?」
張支書無奈地說:「等着。」
手電筒在小芳臥室里,以免小孩半夜裏要撒尿,一時找不着火柴,他再水漫火炕。
「劍平,手電筒放哪兒了?」
方劍平:「別理他。」
「別理誰啊?」小孩大聲說。
方劍平拔高聲音:「別理你。」
「我找煙花啊。」小孩理直氣壯。
方劍平:「明兒早上再找。找到了留你晚上玩兒。現在找現在玩,明天還玩什麼?」
小孩被問住了。
王秋香小聲說:「爸爸買。」
「爸爸買啊。」小孩大聲說。
方劍平:「爸爸沒錢,用你的錢買?」
小孩沉默了。
圍觀的村民樂了,「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錢有用?」
張支書:「他什麼不知道啊。」
「媽媽有錢。」小孩大聲說。
小芳:「你平時吃的穿的都是媽媽的錢買的。你確定用媽媽的錢?」
小孩不確定。
「爺爺,爺爺有沒有錢啊?」小孩拉住張支書的手。
張支書搖搖頭,怕夜色黑他看不見,「爺爺的錢買羊肉了。你忘了?」
常言道,親兄弟明算賬。
早上張老五殺羊,張支書買肉一分錢沒少。
張支書講究,老五也不是個不知道變通的人,多給他切將近一斤肉。
當時小孩也在,看得清清楚楚,一手交錢一手交肉。
小孩想吃肉,當然不能用買肉的錢買煙花,忍不住抱住張支書的大腿,「怎麼都沒有錢啊?奶奶呢?」
「你奶奶我只知道幹活不管賬。錢都在你爺爺那兒。」
小孩唉聲嘆氣,「爺爺,我們家好窮啊。」
張支書心說,你小子這樣說,我也不會為了面子給你買煙花。
「所以你爸爸媽媽要上學賺錢。」
小孩的眼中一亮,鬆開他朝隔壁跑去:「爸爸,媽媽,給我幾個煙花。」
方劍平:「沒了!」
「啊?」小孩停下來,「你們的也放完啦?」
方劍平想也沒想就說:「放完了。」
「你怎麼這麼貪玩啊。」小孩很無語。
方劍平氣笑了:「你不貪玩,你的煙花呢?」
小崽子的氣焰沒了,還有點怕挨揍,立馬回頭找爺爺。
爺爺不好玩兒,小孩跑到胖丫和大胖中間,「胖姨姨,胖舅舅,我們玩老鷹抓小雞?
夜色昏暗都看不清人的長相,怎麼玩啊。
大胖:「找小孩玩兒去。」
「不嘛,不嘛。」小孩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人,「我要你當雞頭。」
大胖只能看向他大爺。
張支書估計此時也就七點左右,回家也睡不着,就把馬燈拿出來,掛在王秋香門口的桃樹上。
馬燈雖然不甚亮,好在能看清路,不用擔心摔着,其他小孩也跑過來。
玩一會兒,張瞳瞳受不了了。
先前放鞭炮沒停頓,額頭上已隱隱冒汗,又當一會兒小雞,身上都黏糊糊的,小孩立即找媽媽脫衣服。
寒冬臘月哪能脫衣服。
小芳:「改天再玩好不好?」
「不改天怎麼辦呢?」
方劍平:「鞋底炒肉絲和棍棒炒肉絲,你選一個。」
「媽媽,我困了。」小孩摟住她的脖子往懷裏鑽。
小孩大了,他的小腦袋一拱一拱,小芳禁不住往後踉蹌。
方劍平把他抱過來。
小孩嚇得哇哇大叫:「不要打我,我不玩了!」
方劍平抱着他回屋。
正愁着怎麼哄孩子回家睡覺的村民看到這一幕立即說,「咱們也走吧。張瞳瞳的爸爸生氣了。」
張瞳瞳的爸爸生氣的時候可嚇人了,張瞳瞳都被他揍得哇哇叫。以至於小孩子一聽到他又要揍張瞳瞳,嚇得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轉瞬間,張支書家門口只剩一些大人。
張支書:「明兒還得拜年,都回家吧。」
一聲令下,大家散去。
張支書關上大門。
等方劍平打開大門已是第二天早上。
張支書的輩分雖然不是很高,也有人來他家拜年。
比如栓子,比如小芳的堂兄弟堂姐妹。再比如遠房親戚。
反正從早飯後一直到中午家裏就沒斷過人。
不過張瞳瞳沒能在家呆着,也被父母帶出去挨家挨戶拜年。
大家年底都賺錢了,置辦年貨的時候也難得大方一次,甭管軟糖硬糖都買一兩斤,留着給來拜年的孩子吃。
但也有親疏遠近。
如果是張老二的小兒子帶着孩子過去,那親戚會拿瓜子花生招呼。如果是張瞳瞳過去,裝有糖果的盤子才會被端出來。結果就是小孩轉一圈,衣兜和褲兜裝滿了。
小孩最後去王秋香家,從王秋香家出來,拍拍兩側的兜,「媽媽,我喜歡過年。」
小芳心說,你去年可不是這樣說的。
「媽媽也喜歡過年。」
小孩高興地拉住她的手,「媽媽,我們別回去了吧。」
「不上學了?」
小孩嘆了一口氣,想不通,很苦惱,「為啥要上學啊?」
小芳:「不止你要上學,你胖舅舅和胖姨也得上學。」
「真的嗎?」小孩回頭看去,見胖丫在院裏踢毽子,「胖姨姨,你也得上學啊?」
胖丫點頭:「是呀。你不回去過幾天開學了也沒人跟你玩。」
小孩沒了指望,無奈地說:「好吧,好吧。媽媽,幾天走啊?」
老話說,三六九,出門走。
小芳打算初六再回去。
張支書認為等到初六羊肉就風乾了,所以讓她初三就走。
小芳不想因為這點事跟她爹吵吵,「後天上午就走。」
「明天過一天嗎?」小孩看到她點頭,頓時想哭。
方劍平想笑:「你越是這樣越得早點走收收心。」
小孩拍拍自己的胸膛:「我的心在這兒啊。」
方劍平頓時不想跟他廢話,「爸爸下午收拾行李,你要是不想走,就留在這兒跟爺爺奶奶,回頭跟村裏的小孩一塊去村小上學。」
張瞳瞳不想走是想玩兒。
既然還得上學,那還是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吧。
下午,皮小子化身小蜜蜂,一會兒把外面的鞋往屋裏運,一會兒把衣服襪子往屋裏運。
累得氣喘吁吁,還不忘提醒他爸爸:「我的猴哥。」
方劍平拿起那幾本小人書,當着他的面放包里,「放心了?」
小孩放心了。
扒着炕沿歇一會兒,聽到爺爺奶奶的聲音,好奇地跑出去。
發現老兩口在雞窩門前站着,「爺爺是不是要殺雞啊?我幫你。」
張支書:「雞殺了拿什麼下蛋?」
小孩踮起腳朝裏面看:「沒有小公雞啊?」
有小公雞,但是還沒長大,去年夏初時節養的。
張支書怕纏不過他,胡謅道:「沒有。你的東西收拾好了?」
小孩點點頭:「爺爺,不要想我啊。媽媽說一放暑假我們就回來。」
「你最好別回來。」
小孩受傷了。
——為什麼啊。、
爺爺不是最喜歡他嗎?
張支書:「你太皮太鬧騰。自打你回來,我這個腦袋就被你吵的嗡嗡嗡。再這麼下去,你爺爺我得少活十年。」
小孩生氣了。
他又不是知了猴。
甩開他的手轉到奶奶身邊。
一牆之隔,小芳忍不住問:「爹讓咱們早點回去,還說羊肉不新鮮了,是不是嫌瞳瞳煩啊?」
「有可能。」方劍平忍不住幸災樂禍,「活該!」
小芳瞥他一眼,「你也是個當爹的。」
「就是他爹才能這麼說他。」方劍平伸出手,小芳把衣服遞過去。
兩人沒帶厚棉衣,家裏有,雖然很舊了,但依然很暖和。只給張瞳瞳帶了一個厚棉褲,其他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秋衣內衣。
薄衣服不佔地方,書本加衣服一個包就滿了。
空出來的那個包正好用來裝羊腿和煮粥的雜糧以及高素蘭曬的菜。
小芳看到空包就想到夏天的事,立馬出去問:「娘,沒醃鹹鴨蛋吧?」
「醃了。」
小芳不敢信:「你不會還想讓我抱着罈子上車吧?」
高素蘭搖搖頭。
小芳鬆了一口氣。
張支書道:「回頭用報紙包着跟羊腿放一塊,等到城裏放你之前拿的那個罈子裏就行了。」
小芳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城裏也有賣鹹鴨蛋的。」
高素蘭:「家裏有買人家的幹啥。」
「那我買鴨蛋自己醃。」
高素蘭嗤一聲:「你連菜都切不好會醃什麼?再說了,到了城裏得上課,還得照顧瞳瞳,哪有時間弄那些。」
小芳無力地想撓牆,「娘,您真是太疼我了。」
高素蘭懶得跟她貧嘴,轉向張支書:「做飯嗎?」
張支書點頭:「昨兒包的餃子好像還剩一點,吃了吧。」隨即壓低聲音,「剩下的那半個羊腿,明兒中午再做。」
小孩不由得看向他。
——又有肉吃啊。
張支書怕他出去亂說,讓小芳把他弄屋裏去,他和高素蘭去做飯。
兩天兩夜六頓飯,小芳和方劍平出發了。
這一次回城跟以往的心境也不同。
以前小芳很擔心她走後爹娘省吃儉用。
現在改革開放了。
村裏的東西很受歡迎,每個月光雞蛋就能賣兩三塊錢,即便沒有她的提醒,老兩口也會去副食店買些豬下水豬頭肉,或者做個大蔥炒蛋改善伙食。
回到城中,給她爹娘寫信保平安,內容也跟以往有很大不同。
以前會叮囑他們不舒服趕緊看醫生。如今小芳叮囑他們注意政策,別因為一點蠅頭小利犯錯誤。
這時候正好農閒,百花還未開放,張支書很閒,回信時便告訴小芳,每次村里去賣菜他都會跟過去。
別人怎麼樣他不管,上面沒有提出放開手腳大膽干,他絕不會因為貪心而害得大家無法包產到戶。
小芳一看她爹還記得什麼最重要,徹底放下心來。
此時也開學了。
張瞳瞳已是六歲的小崽子了。
方劍平的爺爺奶奶也越發老了。
以前拐杖只是裝飾物,如今老兩口出門都得拄拐。也越發看不住小崽子。
開學第一天,晚上,小芳坐到兒子床上跟他促膝長談。
小孩一看媽媽的架勢,下意識回想今天一天的發生的事:「媽媽,我沒有調皮搗蛋。」
小芳點點頭,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
小孩心底發毛,又仔細想想,「放學的時候我也沒有亂跑。」
小芳點頭。
小孩再想想,「也沒有惹老師生氣,也沒有欺負同學。」
小芳依然微微頷首。
小孩忍不住抓他的腳趾頭。
——還有什麼啊。
小孩眼中一亮,「作業寫完了。爸爸知道。」抬手指着旁邊大床上看書的人。
小芳「嗯」一聲。
「沒了,真沒了,媽媽。」小孩拉住他的手,「媽媽,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氣,你想跟我睡啊?」
方劍平的書看不下去:「爸爸沒聽清,再說一遍。」
「真沒有啦啊。」小孩往她懷裏撲。
方劍平:「你媽媽的意思是今天表現很好,繼續保持。」
小孩猛然抬起頭來。
小芳點頭。
「哎呀,媽呀,咋不早說啊。」小孩頓時活過來了。
小芳想笑:「哎呀,媽呀,跟誰學的呀?」
「我的好朋友。」
小芳對他的好朋友不感興趣。
五六歲大的小孩,縱然很壞也不敢欺負張瞳瞳這個猴兒精。
「媽媽有話跟你說。」
爸爸確定他犯錯,小孩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媽媽說吧。」
「有沒有發現老爺爺老奶奶的變老了,腰比以前彎了?」
小孩每天想着吃想着玩,壓根沒注意到。
小芳:「天天拄拐杖,發現了沒?」
「老爺爺老奶奶生病了嗎?」
小芳搖了搖頭:「不是的。他們年齡大了。快九十歲了。你今年才六歲。你想想中間差了多少。」
小孩已經能從一寫到一百。
轉動他的小腦袋,驚得張大嘴巴。
「所以以後不可以調皮,老爺爺老奶奶去接你,你也不可以亂跑,要在他們身邊,看着他們別摔着。」
小孩想一下:「我不需要老爺爺老奶奶接啊。」
「媽媽知道瞳瞳長大了。可是你跟老爺爺老奶奶比起來還是個小孩啊。他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不讓他們去反而更容易生病。能理解嗎?」
小孩不能理解,但是他知道生病很難受。
小芳:「這是媽媽交給你的任務,而且不能讓老爺爺老奶奶知道。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沒事。好比你認為自己長大了,可以一個人上街上玩兒。」
小孩驚得微微張口。
——媽媽怎麼知道他想去街上啊。
小芳:「因為你是小孩媽媽是大人,能看透你的心思啊。」
小孩倒在床上。
——大人真是太可怕了。
瞳瞳好累啊。
小芳把他拉起來:「如果辦不到,暑假就在這邊過。」
小孩一下子爬起來,舉起小手:「保證完成任務!」
小芳脫掉他的棉衣:「睡覺吧。」
小孩羨慕父母的大床。
方劍平:「你睡覺不老實,睡着了喜歡亂踢人,爸爸明天還得上課,可不想課堂上打哈欠。」
小孩沖他扮個鬼臉蒙上被子。
小芳伸個懶腰。
方劍平掀開褥子讓她上來。
小芳躺下去,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方劍平忍不住打個哆嗦。
「怎麼了?」
方劍平勾住她的雙腳放熱水袋上:「你的腳太冰。以後泡了腳就睡覺。別跟張瞳瞳說這麼多廢話,不聽直接揍。」
隔壁床上傳來一聲冷哼。
小芳想笑:「睡覺吧。我剛剛聽到鐘好像響一下。幾點了?」
「可能是八點半。沒有手錶太煩了。」方劍平拉滅電燈,「聽我同學說,特區那邊打算取消一些購物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這邊。」
小芳很想說,這邊早着呢。
又擔心說出口他睡不着,「這條路走得通,早晚會取消。」
方劍平把人摟入懷中:「你說得對,是我太心急。以前還覺得高考不可能。現在咱們都快畢業了。」
「是呀。」小芳聽到翻身聲,拍拍方劍平的手,示意他別影響小崽子睡覺。
方劍平想跟兒子分房。
可是一想到小孩剛滿五歲,還沒上小學,課業不重,天天只想着玩兒,讓他一個人睡,他非得玩到半夜不可,又立即打消這個念頭。
由於今兒忙着報道,又給張瞳瞳報名,一天沒停,以至於方劍平閉上眼腦袋就迷糊了。
聽到動靜睜開眼,外面已大亮。
小孩提着褲子趿拉着鞋進來。
方劍平起身:「你怎麼醒這麼早?」
「爸爸懶蟲。」小孩不怕挨的走過來,「爸爸,褲子。」
方劍平給他拽上去,「棉褲上的帶子纏在一起了。回頭想上廁所提前找老師。找男老師。」
小孩點點頭,看到他媽還在睡,甩掉鞋爬上床。
方劍平抱起他,「讓你媽再睡會兒。」
小芳醒了,只是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
聽到小崽子要上來,小芳翻身坐起來。
小孩很失望,由着他爸爸給他穿棉襖。
飯後,跟以往一樣,方劍平騎着車子,前面帶着兒子,後面載着妻子上學。
到教室里,小芳才注意到同學們的精神面貌也變了,像是被改革開放的春風溫柔地拂過,煥發新的生機。
仔細看去,有人手上還多了一塊手錶。
小芳不由得想起方劍平,他很想要一塊手錶。
方劍平的父母有門路,他姐夫和嫂子的家境不一般,說不定家裏就有多餘的購物票。
可是他卻從沒提過。
小芳知道他不是開不了口,而是不屑開口要。
她和方劍平在一起這些年,好像都是方劍平給她買東西。
小芳猶豫片刻,噙着微笑朝有新手錶的同學走去,「這個手錶是春節買的?」
「好看吧?」男同學已經顯擺一圈了,沒想到她也好奇,立馬擼起袖子。
小芳:「哪兒買的?要票嗎?」
有女同學問:「你也想買?我也想買。可惜錢還差一點。」
「想買就能買?」
女同學點頭:「是呀。」
小芳壓低聲音:「是不是偷偷從南邊弄的?」
女同學慌忙捂住她的嘴巴。
小芳點點頭表示知道。
同學鬆手:「你怎麼這麼聰明?」
「我聽人說過。」小芳看向那位男同學,「如果從正規渠道買,你有票嗎?我可以買你的。」
男同學笑了:「大家都是同學,你這麼說多見外啊。」停頓一下,一臉抱歉,「沒有。」
「我有!」
小芳回頭看去,正是那位說她「很綠」的女同學。
這個女同學是個熱心腸的人。
不過她在班裏的人緣一般般,因為她太直言快語。
她自己也知道。
方劍平廣播宣佈已婚之後,這位女同學才敢找小芳坦白,她一直擔心因為她多事,搞得他倆吵架。
小芳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雖然很在意方劍平,也不會因為他失去自我。
方劍平有二心,大不了離婚唄。
有男人很好,沒有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小芳把自己的觀點告訴她。
女同學像找到知己,認為女人就應該這樣。
碰到喜歡的就要大膽地抓住。喜歡的人不值得喜歡,也應該決然放手。
兩人也因為這次漸漸熟悉起來。
小芳記得她不是首都人,也不是南方人,已經結婚了,家境好像很一般,不確定地問:「你有票?」
女同學手一揮:「我爸給的。戴着手錶太麻煩,洗臉洗衣服都得拿掉。」
「蔣薇,你也沒攢夠錢吧。」有女同學笑着調侃。
那位女同學就叫蔣薇,哼笑一聲:「你以為我是你?」
「咱倆是不一樣。我可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是嗎?」
蔣薇點頭:「我是。」
「你離婚了?」有位男同學脫口而出。
蔣薇瞪他:「你才離婚了。別咒我。我跟娃她爹好着呢。」
「那你怎麼這麼說?」
蔣薇挑眉:「當然是他們有人養啊。我爹媽。我爸媽的問題清楚了,調回首都,現在我們一家跟他們住。吃喝不用掏錢,每個月還能給我們一點。」
有男同學好奇:「你爸媽幹嘛的?」
「你管這麼多幹嘛。」蔣薇轉向小芳,「要嗎?」
小芳點頭:「多少錢?」
「談錢多傷感情。」蔣薇揮手,「下午拿給你。」
小芳忙說:「謝謝!」
「客氣!」蔣薇掃一眼嘲諷她沒存夠錢的女同學,「聽說用票買可以便宜點,要嗎?」
那女同學忙問:「你還有?」
蔣薇點點頭,然而不待人家開口,就說:「有也不給你!」
女同學氣結。
小芳怕倆人打起來,趕忙打圓場,「快上課了。」
蔣薇回座位。
女同學不好不依不饒,狠狠瞪她一眼。
小芳裝沒看見,否則這事沒完。
她的同學以後都不簡單,梁子結下,不知道哪天就會報復蔣薇。
放學後,蔣薇又說起下午給她票,小芳也沒提這茬。
到家就把盛鴨蛋的罈子抱出來。
方劍平看到了,忍不住說:「早上吃了中午就別吃了。我炒菠菜。爺爺奶奶去年撒菠菜籽的時候手抖了,長出來的菜一根挨着一根,一天一頓也能吃到老。」
方爺爺忍不住說:「誰說我手抖了?」
「不抖怎麼這麼密?」方劍平問。
方奶奶也不服老:「種的就是這麼密。」
「你們高興就好。」
一句話把老兩口噎住了。
張瞳瞳微微張口。
爸爸太厲害了,不愧是他們家最厲害的人。
不光爺爺奶奶怕他,連老爺爺老奶奶也說不過他。
方劍平拿着菜盆從兒子身邊經過,摸一把他的腦袋:「看什麼呢?」
「爸爸,我去寫字啦。」
方劍平下意識看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孩哼一聲,拽着書包去堂屋。
只要他不上天入地調皮搗蛋,方劍平也懶得管,「小芳,別再掏鴨蛋。」
「蔣薇喜歡吃,我給她拿幾個。」
方劍平:「那個喜歡告狀的女人?」
「她說錯了?」小芳看着他。
方劍平連忙搖頭:「很對。應該的。多拿幾個啊。」
「八個吧。太多了她肯定不好意思要,太少了也太寒酸了。」
方爺爺:「要不要報紙?」
小芳點頭:「你們歇着,我知道怎麼包。方劍平,這些鴨蛋黃都有油吧?」
「同一天醃的。咱們煮的流油,那些肯定也一樣。」
小芳放心了,上學的時候先揣她書包里。
等放學的時候,跟蔣薇一塊到大門外,小芳才給她。
蔣薇奇怪:「什麼東西?」
「鹹鴨蛋。我娘做的。」
蔣薇看看報紙包,又看看她的書包,「難怪我給你票的時候鼓鼓的。你——等等,你就擱包里揣半天?」
小芳點頭:「沒事的。鴨蛋裏面有鹽,不放水也能放好些天。」
蔣薇不是這個意思,「那行吧。我——你也太客氣了。」
「應該的。你這個票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看到公交車來了,「我不跟你說了,得去接張瞳瞳。」
蔣薇忙問:「方劍平呢?」
「他這個老師喜歡拖堂,最少五分鐘。」小芳上車,沖她揮揮手,「只有八個。可能都不夠你家人吃的,別放在心上。」
蔣薇忍不住打量手裏的大包,居然只有八個。
不可能吧。
蔣薇想拆開,一看到有同學出來,連忙揣包裏帶回家。
到家拆開一看,還真是八個大鴨蛋。
只是太大了,快趕上鵝蛋了。
蔣薇的媽在家,看到這些蛋驚呼一聲,「在哪兒買的?這麼大!」
「同學從老家帶來的。」
蔣媽媽好奇:「哪個同學這麼好?」
「張小芳。」
「你多管閒事還沒怪你的那個同學?」
蔣薇點頭:「她想買手錶,我把票給她了。」
「你怎麼辦?」
蔣薇:「你們都有手錶,給我一個不就行了。」
她媽氣笑了:「就會惦記我們的東西。行,我的給你。反正我也退休用不着了。」拿起一個鴨蛋看了看,「鹹鴨蛋?看顏色可以吃了。」
蔣薇點頭:「要不煮兩三個吧。」
她媽媽搖搖頭:「林業局有點事,你爸可能很晚。明天早上煮吧。他喜歡鹹鴨蛋配粥。」說着話把鴨蛋收起來,「這幾個得有兩三斤啊。你這個同學實在,可以處。」
「我也覺得挺好。她丈夫長得跟花花公子似的,沒想到也是個良家夫男。」
蔣媽媽:「如果是這樣,那這兩口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多少人出問題,就是出在作風上面。」
「哎,別說這個。老是說人家,該把人家念叨的耳朵癢了。」
小芳的耳朵確實有點癢,她以為是張瞳瞳。
好在下午課不多,到學校門口張瞳瞳還沒放學,順利接到小孩,也有機會跟小孩借錢。
小孩好奇地問:「媽媽的錢呢?」
小芳:「媽媽的錢留着給你買好吃的。你放心,媽媽給你打欠條。趕明兒學校給媽媽錢,媽媽就給你。」
小孩立即把他的盒子遞過去。
小芳把大票拿走,讓小孩算一遍多少錢,給他寫張欠條,「媽媽出去一下,你在家照顧老爺爺老奶奶。」
「去吧。」小孩揮揮手,「路上慢點啊。」
小芳笑着摸摸他的小腦袋,連走帶跑趕公交車。
賣手錶的商店離他們家有段距離,遲了有可能得走着回來。
好在小芳趕到了,晚兩分鐘商店就關門了。
回來的時候方劍平正好在廚房做飯,小芳也能順利把書包放回臥室。
然而方劍平沒放過她,晚上睡覺前問:「瞳瞳說你早就放學了。幹嘛去了?」
「蔣薇找我逛街。」
方劍平皺眉:「怎麼又是她?」
「給她女兒買衣服。我說我的衣服都是你買的,她不信。這次應該死心了。」
方劍平:「死心了好。她喜歡多管閒事,指不定哪天就會連累你,你又沒有她心眼多,少跟她來往。」
小芳乖乖點頭:「睡覺吧。我好累啊。」
「誰讓你陪她逛的。」方劍平無奈地拉滅電燈。
翌日清晨,伸手一摟,摟到一團空氣,方劍平猛地坐起來,看到是在家裏,而不是大街上,小芳也沒被人拽跑,頓時鬆了一口氣。
掀開被子,看到旁邊枕頭上有個東西,東西下面還有一張紙條,方劍平好奇地打開,「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手臂麻了。明天上午十二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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