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鏡 第七十二章：下水道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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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光芒在陰影裂縫中灑落，眼看彌合的黑暗隨即被點燃，天空之中，一輪烈日俯衝下來，張生靈魂深處仿佛聽見一聲悽厲的哀嚎。

    邪惡天使的羽翼向上揮舞，和烈日衝撞在一處，張生聽到銳器切割的聲音，瞬間碰撞了成千上萬次。

    黑色羽翼漫天飛舞，一個高大的身影落在院子裏，手持長劍。

    這男子頭上梳着髮髻，長袍飛揚，宛如劍仙降世。

    劍光再起，金虹貫空，朝着邪惡天使的脖子繞去。邪惡天使避無可避，胸口處的逆十字烙印猛然放大，劍光往裏收縮，山崩地裂的聲音炸響。

    逆十字粉碎，邪惡天使的身體也被劍氣攪碎，重新化為千絲萬縷，朝着遠處逃竄。

    男子怒吼，黑色髮絲般的詭異物質頓時變得散亂，他持劍追了上去，劍光貼地掠過，轉眼消失在遠方。

    張生身上的禁錮消散，他張開口，發現嗓子還是啞的。

    「那個……是秦叔叔嗎？」白狐聲音婉轉，目光迷離。

    「回去再說，走吧。」沈碧君取出一張白紙，往臉上一抹，恢復了成熟穩重的氣質。

    「你能走嗎？」張生沙啞地問朱柒，朱柒點頭。張生扶着她，跟在了沈碧君的身後。其餘人也是彼此攙扶，大家走到院子裏的時候，身後的劍道館發出咔咔的聲音，牆體出現了裂紋，迅速擴張。

    李念真負責斷後，他回頭看見房子要塌了，心中轉過個念頭，也不知道保險公司會不會給賠。

    出來的時候，朱柒已經能自己走動了，她沒出面，發展局派來的車輛直接把所有人送離燕華園。張生依然聽到槍聲，燕華園裏還在戰鬥，隔着反光玻璃，他看見一輛裝甲車用小口徑炮轟開了一堵牆，後面穿着厚重衣服的人朝裏面噴火。

    火焰噴射器都上了，張生意識到，這不僅僅是針對朱柒的一次刺殺事件。

    車子開到發展局附近的時候才停下來，張生下車，看到後面畫室的奔馳跟着停下，上面下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一臉兇相。

    朱柒道：「狗哥，麻煩你了。」

    狗哥沒說話，朝張生點頭致謝，他知道朱柒現在不能打。

    「我負責開車，以後需要打個電話就行。」狗哥給了張生一張名片，上了發展局的車走了。

    安娜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過來上了奔馳，朱柒開車，讓張生也去後面坐着。

    「明天還要繼續嗎？」安娜問了一句。

    「肯定要啊，錢我都花了。」

    「去誰那兒？」安娜問。

    「去你那兒，張生家裏沒女人衣服。」朱柒把車開到畫室，就要下去，張生叫了她一聲想說什麼，朱柒說你開車跟安娜走。

    「槍給你吧。」

    「不用了，已經安全。」朱柒開門下車，張生和安娜跟下來，看着她進了屋子。

    「你開車，我指路。」安娜招呼張生。

    「去哪兒？」

    「銀行。」

    陳舊的下水道里，兩條黑色細絲糾纏在一起，就像是廢水中噁心的線蟲。一頭老鼠在跟前跑過去，細絲閃電般刺出，扎進老鼠的心臟。老鼠抽搐着，發出吱吱聲，細絲往它身體裏鑽進去，迅速消失。

    當！

    一個方形玻璃杯猛地扣下來，把老鼠扣在裏面。

    老鼠驚慌地看着玻璃杯外，橘黃色的火焰燃起，咔的一聲，照亮了一張年輕的臉。年輕人點燃香煙，甩手合上打火機蓋子。他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玻璃杯里的老鼠。

    捲煙火光微亮，老鼠看着那靠近的面孔，忽然心生寒意。

    「上次你寄生烏鴉，這次是老鼠，我很好奇，你要是長出翅膀，會不會變成蝙蝠？」

    老鼠口中猛地吐出黑色細絲，年輕人笑笑，用手指敲了敲杯子，邪惡天使寄生的老鼠感覺有一口巨大的銅鐘在耳邊轟鳴。

    祂的黑絲被玻璃輕易擋住，這是針對祂造出的東西。

    「你們這些蠢貨，在燕京城鬧事，肯定是聽了奧古斯都的蠱惑。」

    「你要什麼？」老鼠不再加裝慌張，祂抬頭看着年輕人近在咫尺的臉，目光殘忍而又危險。

    「你藏身的教堂在哪裏。」

    老鼠發出呵呵的笑聲，似乎不屑一顧。

    噗……

    一個巨大的煙圈吐下來，套在玻璃杯上，老鼠看見周圍雲海翻騰，就像是祂曾經飛翔的高度。

    「我現在換了身體，脾氣也好了不少，放在以前早就把你生吃了，你猜你能不能寄生我呢？」年輕人一邊說，一邊把煙放在玻璃杯上面，老鼠感覺雲海中大日升騰，烈焰仿佛烤灼在身上。

    「我現在是文明人，願意下廚房了，所以不算虐待動物。」

    老鼠後背上的毛髮焦糊，皮膚發出鐵板烤魷魚時才有的聲音。

    「你會後悔的。」老鼠目光陰冷，可祂看不見煙圈外面的表情。

    年輕人又抽了一口煙，吐了個煙圈套在玻璃杯上，他重新把煙放在玻璃杯底上，讓火焰燒灼邪惡天使寄生的老鼠。

    「你們這些蠢貨啊，投資動物保護組織有啥用，我們是吃貨帝國。」

    「我是死不了的，你們所謂的陸地劍仙也殺不了我。」

    年輕人把抽了半支的煙放在玻璃杯底，又取了一支煙點燃，橫着架在這半支煙上，老鼠抬頭，看着兩支煙的陰影投射下來，形成了一個逆十字。

    「唯有死亡，才是永恆。」

    煙火燒灼，邪惡天使卻感覺心中冰冷，祂念頭飛轉，道：「我說了隱秘教堂，你就會放了我對嗎？」

    「小孟，小孟！你去哪兒了？」遠處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年輕人笑道：「你要是說了，我就放過你這一次，但是要儘量快點，我趕時間約會。」

    「你發誓。」

    「BeforeGodIswear」年輕人說完，用嘴吹了吹杯底上的兩支煙，火光瞬間明亮，杯子裏的溫度直線上升。

    「萬壽山！」

    呋……

    年輕人朝着杯底吹氣，兩支香煙迅速燃燒乾淨，變成兩條交叉的灰燼。邪惡天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源和老鼠的身體就像是被焊接在一起，已經密不可分。所有的力量都被徹底封印，祂能夠放出來的不會超過一隻老鼠的上限。

    年輕人拿起杯子，道：「現在你可以跑了，怎麼不動啊？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他伸手捏住老鼠的尾巴尖，把邪惡天使提起來，沿着鐵梯往上爬。下水道的井口，一個穿着白色毛衣的長髮女孩等着他。

    「這就是天使？」女孩看着渾身燒得焦糊的老鼠問。

    「你的晚餐。」

    「為什麼不是你的？」

    「我答應放過祂了，以上帝的名義。」

    「感謝上帝，賜予我們食物。」女孩在胸口畫了個逆十字，伸手接過老鼠。邪惡天使感覺自己身體晃動，眩暈，耳朵里聽見的最後一個詞是——Amen。

    「所有這些，作價六十五萬，我抽七成佣金，沒問題吧？」銀行里，安娜詢問張生的意見。

    「可以。」張生現在知道，安娜是給沈碧君買的那些古錢幣和美金。安娜的佣金也沒那麼高，其中關鍵張生也不想問，反正他到賬十九萬五已經很滿意了。一個月幹這麼一票，也勉強夠眼前修行用的。

    安娜隨身取了交易合同，和張生簽字，這些都要過稅，否則虛擬的交易，沈碧君的通神金錢是不認可的。

    「用不用我幫你報稅，收費很便宜的。」

    「畫室那邊有專業會計，謝謝了。」

    「你可以雇個私人會計師，一年下來能省不少錢呢。」安娜勸說，張生眼下還不是什麼大客戶，可看朱柒的意思，將來這是個長久的買賣。會計師的工資才多少錢，做賬的專業才是最重要的。

    「我有自己的減稅渠道。」張生微笑回答。

    「那以後有別的生意記得照顧我。」安娜帶張生轉賬，全程貴賓服務，不用等待。張生雖然覺得有這麼個會計師挺好，可真捨不得多花錢。

    回到車上，張生把自己槍械又帶好，問：「咱們去哪兒？」

    「先吃飯，然後回我家排練，拍賣會和電影裏不太一樣，你先跟我學。」

    「咱麼這麼做……合法嗎？」張生忍不住問，雖然他已經是體制內的人了，可對法律的敬畏之心一點都沒減少。

    這世界多危險啊，你看那邪惡天使，自己修煉十年未必是對手，還不是被人砍得毛都沒剩幾根。

    安娜笑了起來，她系了安全帶，對張生道：「咱們和拍賣行沒交易，怎麼查都不犯法，又不是假拍賣，否則幹嘛大家湊錢呢。七七的那副畫，兩年之內漲到兩百萬很容易，六百萬肯定高了，可從十年往上的投資角度看依然有的賺。

    只不過大家現在都不想做長期投資……」

    張生心中一動，都不想做長期投資？難道是看出什麼動向了？

    「所以要做局儘快賣出去，你在前面路口右轉。」

    張生其實想要問魔方社的事兒，只是大家才認識，也不好開口，還不如回去問朱柒。安娜帶着他把車開到一個小飯店，張生讓她點菜，安娜點了個地三鮮和櫻桃肉。

    「你愛吃這個？」

    「這不比牛排好吃？」安娜又要了一碗麵和炸醬，然後拿了桌兒上的蒜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