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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和陳婉茹瞬間停下腳步來。
陳婉茹看着眼前佝僂着身子的老婦人,有些驚訝,「您是在叫我嗎?」
「嗯!我今年已經95了,但也還沒有老眼昏花,還記得你,小茹呀,這些年你去哪裏了?也不回來上墳,不回來看看你的家人。」
陳婉茹一愣,驚訝,震驚!
這裏,有人認是她。
她還有家人嗎?
「我該怎麼稱呼您,我出了一些事情,忘記了小時候的事情。」陳婉茹眼裏含着淚光,難道上天是聽到她的祈求了嗎?
她終於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你這二球,小了我幾十歲,怎麼就會把小時候的事情給忘記了呢?你們年輕人吶,就是懶,每天盯着手機看,有時間也不出來走走,這記憶力不就減退了嗎?」
陳婉茹:「…」
黎歌笑了笑,的確,現在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低頭族。
她接着說:「你姓儷,這裏是儷家村,你爸媽還弟弟的墳墓,就在對面的山坳里,你家就只剩你一個人,我是你二姑媽,你爸爸是我的弟弟,我就嫁到了隔壁村,兩個村子就隔着幾塊地,你這沒良心的丫頭,這世上就剩咱們兩個親人了,你一走就是二十幾年,就沒想過回來看看我?」
陳婉茹:「……」
她激動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已經95歲了。
放在眼下的年代,已經算是高壽了。
原來她姓儷!
家人是找到了,可是都沒了。
陳婉茹心痛無比!
「姑媽,那你這裏有我小時候的照片嗎?」陳婉茹還是想確認一下,她年輕時候的模樣,她還記得一些。
雖然傻了,但也在鏡子裏看過自己的容貌,有一部分記憶。
「有,怎麼沒有?你父母的照片我還留着,扶我起來,我帶你回去看。」
黎歌和陳婉茹一人一邊,扶着她起來。
老人叫儷蘭笑。
儷蘭笑看了一眼黎歌,問道:「這是你女兒嗎?長得真漂亮!」
陳婉茹笑着點了點說:「是的,是我女兒。」
「呵呵…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看來你們母女二人這些年過得也不好,算了,我也就不計較,這人生在世,順順利利的能有幾個,不過看你們這貌相,以後會越來越幸福的。」
黎歌一聽這話,好笑的問:「姑奶奶,您這是會算命嗎?」
儷蘭笑走的很慢,說話也很慢,年紀大了,她的雙手在顫..抖,就連臉上的肉和唇都在輕微的顫抖着,她很瘦,皮包骨頭,黎歌目測她最多只有60斤左右。
但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我不會算命,但是我年紀大了,能看得出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呀…!」儷蘭笑一直重複了三遍這樣的話。
儷蘭笑的家是兩層的小樓,是好幾年前的款式,院子裏養着雞鴨鵝。
靠路邊的應該是養牲口的圈。
有豬和牛關着,旁邊是竹子,農家小院,是修養身心的好地方。
家裏沒人,只有儷蘭笑一個人在家裏。
她指了指堂屋的方向,黎歌就懂了,扶着她往堂屋裏走去。
進去後,她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電視櫃的前邊,在一個精緻帶着古代氣息的箱子裏翻找了一會,才拿出一塊方巾包着的一沓相片出來。
她聲線沙啞的開口:「照片在你父母去世之後就被我收起來了,每次看到就心裏難受,收起來的好,眼不見為淨。」
說着,把一沓照片遞給陳婉茹,「看看吧,這就是你年輕的時候,你16歲的時候,父母離開了,你在對面挖洋芋,躲過了一劫,17歲出門打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黎歌知道,這真的是媽媽的姑奶奶了,因為媽媽嫁給老爺子的時候,才滿十八歲。
而且姑奶奶說的話和蕭靖越說的一樣。
陳婉茹小心翼翼的捧着照片,一張一張的往下看,她小時候的照片穿着很土的紅色格子襯衫,她笑的很開心的站在媽媽的身邊。
媽媽懷裏抱着的是弟弟。
她們這一家人的長相都很強,媽媽年輕的時候就很漂亮。
漸漸的,下面幾張照片,是她長大後的模樣,還有一部分照片是黑白的。
但依然能看得清楚她的輪廓。
和她記憶中的很像。
陳婉茹知曉農村習俗,就忍住了沒有哭。
黎歌站在一旁陪着她,一張一張的往下看。
儷蘭笑在一旁笑着解釋,「我們那個年代都沒有拍照這種技術,我三十多歲的時候,才有人背着相機到村里來拍黑白照片,拍完之後要個把月才能拿到照片,幾毛錢一張的照片,還是很貴,但很好奇呀,寧願不吃零食,寧願一個月不吃白米飯,也要省下幾毛錢來拍照片。」
黎歌能想像出那個年代的艱難。
「是我沒錯。」陳婉茹笑看着姑媽。
「姑媽,對不起,過去很多年了才回來看你。」陳婉茹紅着眼,但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
儷蘭笑坐在老舊的沙發上,沙發墊是農村里自己用鈎針織出來的,墊子又厚又重,花色很複雜,但看起來很溫馨。
「有命活着回來就好。」
她重重嘆了一口氣,「都是命!」
她指了指隔壁山說:「當年,你爺爺就不同意你爸在那裏蓋房子,後邊的山又高,土又鬆軟,可那會兒,為了吃水方便,你爸就把房子建到那裏去了,上面就是水井,洗衣服做飯方便的很,那幾年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可是出事那年的雨也特別大,從半夜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四點多,我們那個時候,沒有閒着的時候,下雨還得去地里幹活,豬草必須找回來才行,我也連着雨,在山的那頭挖洋芋回來餵豬,只聽轟隆一聲,等我抬頭的時候,一個村十幾戶人家都沒了。」
「唉!」想起往事,儷蘭笑眼裏都是淚。
「喲!這是家裏來客人了嗎?」門口走進來一名中年男子。
進門後,看到陳婉茹,驚了一瞬,「小茹……」
他有些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陳婉茹怔怔看了他一瞬,並不認識。
儷蘭笑慢悠悠的說:「這是你大表哥,王大明。」
陳婉茹衝着他微微頷首。
「害!小茹,這些年你去哪了?媽經常念叨着你,說死之前能見你一面才瞑目。」
「對了,20年前,你不是寄了信回來嗎?說你嫁了富人家,日子很好過,讓我們不要擔心,我還以為你過上富裕的生活,把我們都給忘了呢?」
王大明上下看了一眼陳婉茹,看她一身穿着不凡,日子過得應該很不錯。
陳婉茹問道:「表哥,我當年寫給你的信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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