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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城西,客棧之中。
蘇長卿與徐渭熊老黃三人,坐在二樓靠窗口的位置,桌子上擺着幾種精緻的小菜。
從這裏一眼望去,能夠將城樓之處的景象盡收眼裏。
老黃喝下一口杯中黃酒,不解的向蘇長卿問道:「公子,世子真的會從西門進城?」
蘇長卿點了點頭:「沒錯,因為你是從西門進的城,所以他也會從西門而來。」
「不僅如此,他還會去你喝過的酒攤上喝一碗黃酒,然後再打上武帝城頭!」
「真的?」老黃心裏有些不信,又震驚的問道:「公子我有些沒明白,世子他怎麼知道我在那酒攤上喝酒了呢!」
蘇長卿聳了聳肩:「這你就得去問他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咱們在這裏,肯定能看到他就是了。」
「前兩日他是在等魏叔陽等人,所以就沒有進城,現在魏叔陽呂錢塘到了,一會他們就會從這裏進城。」
老黃點了點頭,他對蘇長卿的話是深信不疑,一邊喝着黃酒,一邊用眼睛注視着下方。
而蘇長卿和徐渭熊兩人則是互相給對方夾着菜,悠閒的在吃着飯,根本不擔心會錯過什麼。
因為只要李淳罡來了,就必定會跟王仙芝有一場大戰。
到時候整個武帝城都會被驚動,肯定不會像這樣安靜就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黃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公子來了來了!世子他真從西門來了!」
蘇長卿和徐渭熊順着老黃的目光看去,只見徐鳳年身穿灰色長袍,腰間掛着雪落芳華雙刀,昂首闊步走進了武帝城。
在徐鳳年左側的是老劍神李淳罡與他同行,這位老劍神的臉上寫滿了從容與淡定,宛如散步一般,絲毫沒把這裏當一回事兒。
魏叔陽、典慶、呂錢塘、小蟲兒、寧峨眉,還有懷中抱着武媚娘的魚幼薇,他們這些人走在兩人身後。
他們看着武帝城中的形形色色,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心裏卻都忐忑不安。
這裏可不是尋常的城池,因為它叫武帝城,有一位自稱離陽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的人在這裏。
現在誰也不知道一會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老黃看着走進城的徐鳳年,身上氣勢非凡,不知不覺笑了。
可他笑着笑着,眼淚突然掉下來了,喃喃自語道。
「世子比以前黑了,但卻健壯了不少。」
在老黃的注視下,徐鳳年右手扶在芳華的刀柄上,七拐八拐的,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個酒攤之前。
這個酒攤,赫然就是當初老黃喝酒的那個!
老黃看到這裏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蘇長卿一眼。
蘇長卿笑了笑,示意老黃繼續看下去。
這時世子殿下瞥了一眼不遠處登上武帝城城樓的入口,轉頭就向酒攤走去。
小蟲兒剛想跟着走過去,魏叔陽一把將其拉住,衝着他搖了搖頭。
「小二,上酒!」徐鳳年坐在酒攤之中,輕聲喊了一句。
店小二一看來了一位衣着華貴的公子哥,緊忙快步的走了過來。
「公子小店好酒無數,陳年佳釀更是應有盡有,不知公子想要喝哪一種?」
徐鳳年看了一眼面前空空的凳子,淡淡的道:「一壺黃酒,再給我兩個碗!」
小二一聽世子殿下居然要喝黃酒,微微愣了一下。
心想這位公子也不像是沒有錢的主啊,怎麼要喝那黃酒呢!
「怎麼?沒有黃酒?」徐鳳年詢問着。
「有有!我這就去拿。」店小二一臉不解走進酒肆,拿出一壺黃酒和兩個碗再次走了出來。
把黃酒和兩個酒碗放在桌子上,向徐鳳年說道:「公子我不是有意怠慢你,我剛才只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去年那名震江湖的劍九黃來武帝城時,就坐在你對面那個位置,他也是要了一壺黃酒。」
「他喝完黃酒之後便上了武帝城頭,與城主大戰許久,打的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可惜呀!可惜!」
「最後他還是敗下陣來,孤零零的坐在武帝城頭遙望北方。」
「我還記得呢,他當時還說了一句,好像是給少爺上酒!」
徐鳳年本來心情就不好,聽小二說老黃在臨死之前還在說着那句話,更是悲從心來。
能當店小二的人都是會看臉色的主,小二一看徐鳳年臉色不對,識趣的下去了。
留着徐鳳年一人坐在酒攤之中,呆呆的看着對面那個空空的凳子。
徐鳳年把桌子上的碗,放在自己對面一個,拿起酒壺將兩碗全部倒滿。
隨後雙手拿起面前的酒碗,向對面空空的凳子敬了一敬,隨後仰頭一飲而下。
仿佛在這一刻,老黃就坐在他面前一樣!
藏在客棧二樓的老黃看到此處,與淚俱下,泣不成聲。
就連一向要強的徐渭熊,此刻眼圈都紅了。
她沒想到老黃和徐鳳年之間,居然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蘇長卿看着徐鳳年一碗接着一碗的敬着老黃,小聲的說道:「要不要下去?」
老黃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把頭頂斗笠壓的低了一些。
這時魏叔陽見徐鳳年如此悲傷,躬身向李淳罡深施一禮,焦急的道。
「老劍神,還請您老去陪世子說說話吧,老道怕他這樣下去會壞了心境啊!」
李淳罡微微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喃喃道:「沒出息的玩意兒!」
走進酒肆之後,李淳罡見徐鳳年在那裏對着空空如也的凳子說話,一腳將其踹開,拿起那碗黃酒一飲而盡。
「徐小子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傷感的?」
「要想拿回老黃的劍匣,你就大聲的告訴王仙芝,有老夫在這裏你怕什麼!」
徐鳳年愣了一下:「前輩,不是要打上五樓才能見到王仙芝嗎?」
李淳罡給了徐鳳年一個大大的白眼:「那是他的規矩,跟你有屁的關係,咱們是來打架的,不是來求他!」
「怎麼到了武帝城,你害怕了?」
「拿出你的氣勢來,告訴王仙芝你來了!」
老劍神這番話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徐鳳年當即從懷中掏出一顆碎銀子拍在桌上,端着酒碗就走出酒攤。
將碗中黃酒一飲而盡,衝着天空大聲喊道:「王仙芝,敢問何為九天之雲下垂?何為四海之水皆立?」
「小爺我不在乎你的規矩,今日我敢來武帝城,就一定要取回劍匣,你可敢出來一見!」
徐鳳年以雄厚的內力喊出這段話,剎那間傳遍了整個武帝城。
所有的人都呆呆望向這裏,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因為自從王仙芝來到武帝城後,從來還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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