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檔案 四十二、審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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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蘋果在李明的手中揉搓着，似要從蘋果裏面找到什麼答案！頭垂下來盯着青青的顏色，慢慢將頭靠近，咬了一口，在嘴裏輕輕的咀嚼着。
林蔭只是遠遠的站着，手裏捏着那隻大前門，像是上學時轉筆一樣在指頭間轉來轉去，聽着李明嘴裏那『沙沙』的聲響，一句話也不說。
李明開始只是小口小口的咬，小心的咀嚼，後來咬的越來越大，一口下去就是一半的果肉，也不再咀嚼，直接向下吞咽，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響。
林蔭一把將那個蘋果奪了下來，與李明那憤怒的眼神對視着，他可不像李山那麼軟弱！良久，李明垂下了頭。
「你還想自殺嗎？」林蔭問。
李明垂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林蔭搖搖頭道：「可惜蘋果殺不了一個人！你哪怕用蘋果肉堵住了食道，醫生也會很快趕過來，將果肉取出來！」
李明看都不看林蔭一眼，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你為什麼要自殺？」林蔭將那隻大前門放在掌心，然後一點點的撕開煙紙，讓整個煙絲裸露在掌心。
李明看了一眼林蔭，看着林蔭手中不完整的大前門，依舊一句話不說。
「任何事情都不是完美的！你看它的煙絲在煙紙里的分佈並不均勻，你看，每根的長短也不同，每根煙絲的顏色也有深有淺！」林蔭笑着將手掌捧到了李明的面前。
「你看，它的紙張也有薄厚，過濾嘴的邊緣也有不齊整的地方！」林蔭笑着，又將煙絲灑在李明面前的木板上：「然而即便完美又怎麼樣？還不是在煙火中化為灰燼，成為解除煩悶的一片片煙霧！」
李明盯着木板上的一片煙絲不知道在想什麼，林蔭慢慢的將手伸了出來，將那片煙絲一把捂住道：「你自小叛逆是因為渴望別人的關注，你喜歡打架是因為你想要變得強勢！從小沒有人關注你，所以你才要想盡辦法的鬧出動靜來，引起別人的關注，哪怕這關注是壞的！家庭的弱勢讓你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屈辱，所以你才要在學校里打架，在眾人面前宣揚你的強勢！」
李明默然的盯着木板，無的放矢的手在木板上摸索着，將要觸及林蔭的手掌時又收了回去，喉結動了動卻沒說話。
林蔭將那片煙絲放開，任李明隨意的撥弄着煙絲，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李明方才的那股火氣已經消耗盡，他故意用煙試了他一下，發現李明仍舊試圖以沉默來抵抗一切，他也只能再換方法！剝煙絲只是將一個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的方法，當你和你面對的一個人在靜止狀態時，你的動作往往會吸引他的注意力，將他引入到你正在做的事情當中，這樣你可以手口並用的方式向他傳遞一種你想表達的東西，一種你想要讓他接受的心理暗示，這是催眠師會經常使用的一種方法！林蔭從李明的表現中看出，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想要表達給他的東西，他要給他一個時間慢慢的消化，同時還要以言語來繼續加深這個印象！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不可能有完美的人生！總會有失望，也總會有缺憾！反過來一帆風順的人生還叫人生嗎？就像一根煙一樣，平平淡淡的被人吸完，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你認為這樣有意思嗎？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不是悲觀的看待一切！」林蔭笑道。
李明低着頭不說話，手觸摸着那些煙絲，就像觸及他的一個個過往！然後捏起幾根煙絲放入了嘴中，辛辣和苦反覆刺激着他的喉嚨，他大聲的咳嗽起來，然後又將更多的煙絲放入口中......
林蔭用紙杯從外面接了杯水遞到李明的面前，李明看了一眼林蔭，抓起來全部送入了口中。
「煙！」李明以林蔭能聽到的最低聲音說出一句，然後又低下了頭。
林蔭將一隻大前門插在了李明的嘴裏，然後幫他點燃了。轉身出去搬了把椅子，和李明並排坐到了一起。
從李明接過林蔭紙杯的那一刻，林蔭知道也許他能打開李明的嘴，但是必須要和他站在一個維度，要能明白他心裏最渴望的訴求，要能讓他完全的相信你！所以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同一個房間，做出與他平起平坐的姿態。
「林小姐，時間不早了，你先帶李山去吃個午飯！」林蔭隔着玻璃說道。
「林警官，你是不是......」林嘉雯看着大屁股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連十點半都不到，本想拆除他這個拙劣的謊言，又見防彈玻璃後面二人並排而坐的樣子，似是明白了什麼，拉住李山向外走，從八點來看守所到現在，林嘉雯一句筆錄都沒有做！
看着李山消失在了大玻璃前，李明終於鬆了口氣，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一點：「再來一隻！」
林蔭將大前門遞到了李明的手裏，打火機也交給了李明。
向上的煙氣還沒飄行五分鐘，外面呂達的嚷嚷聲已經起來了：「胡鬧！胡鬧！」審訊室的大門打開，呂達陰着一張臉注視着同在一起坐着的二人。
「胡鬧！小林，我剛才不是宣讀過這裏的規章制度了嗎？不准在這裏吸煙！不能將管制刀具或是易燃易爆的危險物品交到被審訊人的手中！你，哎，梁隊怎麼讓你一個實習的來詢問了......哎！」呂達嘆着氣，若不是看在梁隊的面子上早就開罵了！
「呂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保證......」林蔭忙道。
呂達不耐煩的甩了甩手：「行了行了！沒有下次了！今天的詢問就到這裏吧！」拉着林蔭不由分說的向外走，嘴裏還在意味深長的說着：「哪有你這樣審問的？讓人家一個犯人騎到你頭上？你是什麼人？你是人民警察！一個正義凜然的形象，一種永遠面對困難不會退縮的人！你就這樣讓人家拿蘋果摔你嗎？給人家煙和打火機也就算了，還跟人家排排坐，你以為你是在過家家嗎？是要表達一種警民共建和諧社會的形象嗎？怎麼還把李山和林嘉雯趕出來了？難道你們還有什麼悄悄話嗎？我怎麼還聽說，你上午一個有關案子的問題都沒問呢.......哎，林老弟，明天來你就坐我旁邊，我問，不出一個小時保證讓他全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