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浮沉書 第29章 哪怕粉身碎骨，亦絕不後退半步

    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漢末浮沉書最新章節！

    事情的發展如黃元期待的一般，仿佛老天爺都站到黃元這邊。黃元在州府門前告狀沒多久，趙卓便氣焰囂張地趕來了。

    作為趙韙幼子，趙卓從小受盡寵愛，亦養成了乖戾嬌縱，跋扈飛揚的性格。

    之前趙卓得知黃元要入成都告狀，立時怒不可遏，哪怕其祖父、兄長告誡他不可輕舉妄動，他還是派人前去刺殺。倒不是趙卓愚蠢到不知輕重，而是他的驕縱讓他根本不屑於在意律法、規則。

    在趙卓看來，連益州之主劉璋都是他爹親手擁立的，這益州一半姓劉，一半姓趙，他只要殺了黃元，便可平息事端，連劉璋都不敢有半個「不」字。

    可趙卓萬沒想到，三十名私兵外加一支有名的刺客團隊竟然全軍覆沒，這讓他更加惱怒。他並不在意因刺殺一事授人以柄，而是惱恨他親自出手竟然仍未成功，落了顏面。

    一擊不中的趙卓準備再次出手，誰知黃元搶先入城，沒給他動手的機會。

    趙卓的願望再次落空，氣得暴跳如雷，七竅生煙，所以當他得知黃元在州府前大肆討伐他父親時，根本沒來得及多想，便氣勢洶洶地前來問罪。

    直到這個時候，趙卓仍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他看來，哪怕事情鬧得如此大，憑藉他趙家的勢力也能壓得下。

    有他老子在，劉璋必須要給他們安漢趙氏一個面子。

    趙卓一行一路到了州府，圍觀之人紛紛散開。黃元正盯着州府，這時身旁的陽群低聲說道：「家主，趙卓來了。」

    黃元微微側視，正看到趙卓凶神惡煞，人皆避讓的場面。

    「不用管他！」

    黃元繼續面向州府，仿佛沒看到趙卓。直到趙卓來到黃元身側六七步的位置，眾人議論紛紛，他也未曾轉頭。

    黃元這個姿態讓趙卓是裂眥嚼齒，他還從未受過如此輕視。

    「黃元，狗膽包天，竟敢誣陷我父。」

    憤怒的趙卓就要衝上來，陽群懷抱橫刀，攔在他面前。趙卓身後護衛見狀，亦紛紛抽出佩刀，指向陽群。

    黃元仍是不說話。

    趙卓大喊道：「黃元，你個無膽鼠輩，你怎麼不敢說話，你是怕了嗎？我告訴你，晚了，你現在給我爬過來磕三個響頭，我或許能饒你一命。」

    「斷脊之犬，安敢狺狺狂吠。」

    黃元要的就是趙卓囂張的姿態，若是趙卓能當場動手就更好了。他站起身來，轉頭怒視趙卓。

    「趙卓，今日我所狀告之事，難道有不實之處？你父趙韙，是不是勾結叛逆，與敵私通？又是不是坑害同僚，構陷忠臣？

    想他趙韙，本就潑皮無賴，頑嚚凶暴，狠如狼虎，一庸惡之徒，蒙州吏之援，得兩代使君信重，以芻蕘之資，居佐弼之任，本該忠心用命，劬勞顧復，盡忠拂過，可他卻專為封豕長蛇，肆其食叨，甘心好貨，縱恣無底，多樹諂諛，以害忠良。其所作所為，簡直駭人聽聞。」

    「豎子爾敢！」

    趙卓被黃元罵得血直衝大腦，他簡直難以置信，竟然有人敢如此說他的父親，他再也無法忍耐，奪過身旁從人手中的刀，便向黃元砍去。

    黃元仍當看不見，一旁的陽群見狀，抽刀甩鞘，一刀擊飛趙卓手中長刀，再一刀砸到趙卓肩頭，順勢將刀放在趙卓脖子處，怒目而視，厲聲呵道：「誰敢再上前，我就宰了他。」

    眾人被這突然的變故而驚住。趙氏家丁一時皆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人上前，對黃元說道：「黃郎，趙郎為州府長吏，你萬不可傷他。」

    黃元轉頭看去，認出此人是劉璋的親信劉璝。

    《三國演義》中將張任抬高到西川第一上將，但實際上在雒縣擋了劉備整整一年的乃是劉璝。

    劉璝這個時候站出來，明顯有利於趙卓。黃元料他未必是站到趙卓那一邊，而是擔心自己傷了趙卓，劉周沒法給趙韙交代，因此不得不出頭。

    黃元能理解，可跟他有什麼關係。

    黃元根本不搭理劉璝，而是看向眾人道：「我之前狀告趙韙罪狀，還有人不信，現在可信乎？趙卓身為其子，在州府門前意欲害人，如此跋扈之舉，眼中可還有律法，還有使君？

    黃元斗膽試問，今日之益州，竟是誰家之天下！」

    黃元石破天驚之語，一時間驚得眾人說不出話來。

    「黃郎，慎言！」

    此時的劉璝，甚至想捂住黃元的嘴。事情雖然是這個樣子，但是不能說啊，否則劉璋顏面何存。

    當前的益州，確實是劉璋和趙韙、王商共主，劉璋也確實跟二人有矛盾。劉璋和一眾親信俱是認為，要對二人緩緩圖之，不宜操之過急，所以三方一直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可今日黃元之言，幾乎是撕破了這層窗戶紙，破壞力實在太大。

    黃元當然明白，他就是要各方鬧起來。於黃元來說，劉璋的利益從來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眼看劉璝想滅火，黃元卻不給他機會。

    「劉校尉，我不知道我該慎言什麼，我只知道，為人臣者，主憂臣勞，主辱臣死。劉使君顏面盡喪於趙氏父子之手，校尉之刀，可是鈍否？」

    劉璝聽了黃元之言，其人大震，渾身有些顫抖的他脫了頭盔，跪在地上，對着黃元深深一拜。

    「劉璝不能為主盡忠，枉為人也。」

    黃元之言，狠如利刃，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不會不為所動。

    而黃元則將劉璝扶起，對他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若益州上下，皆如劉校尉，如何不能清明。」

    黃元說完，來到陽群身邊，接過陽群手裏的刀。

    「趙卓，我不知道你如何有膽量罔顧國家律法，州府威嚴，可是天生日月，昭昭其行，人間自有公道。舉頭三尺，乃有神明，任你趙氏再是權勢滔天，擁兵自固，可國法仍在，公道自在。」

    黃元說着，用厚厚的刀背狠狠地砸向趙卓的髕骨，在趙卓的慘叫聲中，大聲喊道：「我黃元今日就在這裏，討伐趙韙，哪怕粉身碎骨，亦絕不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