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浮沉書 第17章 合縱謀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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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龐羲努力告訴自己，趙韙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這種惡劣手段對付自己，可是他也明白，若是趙韙真的這麼做，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劉璋絕對不會給自己做主，實際上劉璋也沒有做主的實力。

    現在益州大權在益州人手中，他們這些外來戶只能被動屈服，或者滅亡。

    眼看龐羲臉色忽明忽暗，黃元接着說道：「龐伯父，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現在益州本地人和外地人的矛盾越來越多，若是趙韙打出一個『清理東州人』的口號，你覺得到時會是什麼局面？

    我父就是看不明白局勢，白白喪了性命。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現在能救伯父的，唯有你自己，若是龐伯父再猶豫逡巡，下一個喪命的就是你。」

    龐羲看着黃元，面色灰敗地說道：「黃郎有何想法，儘管說之。」

    「龐伯父覺得，若是趙韙成了益州之主，誰最害怕？」

    「東州人。」

    「還有呢？」

    「劉使君。」

    「還有呢？」

    龐羲再想不出旁人，搖了搖頭。

    黃元說道：「王治中。」

    「王商？」

    龐羲還真沒想到二人有何利益衝突，二人昔日可是黨羽。

    「當初王治中和趙韙一起擁立劉使君為主，王治中主內，趙韙主外，互不干涉，為此趙韙放棄了司馬之職，數年來倒也相安無事。可現在趙韙權勢越來越大，已經不滿足於只掌控兵權，手漸漸伸到王治中那裏。若是再讓趙韙壯大實力，伯父以為，王治中還能坐得穩這個位置？

    別駕陳實，巴郡安漢人也，趙韙同鄉，是趙韙把他推到這個位置上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龐羲漸漸回過味來。

    「黃郎是想利用各方勢力來對付趙韙？」

    「準確的說是奪了他的兵權。」

    龐羲有些疑慮道：「王商可插手不了軍中之事。」

    「可他能影響輿論。」

    黃元道：「陽安關大敗，損失慘重，現在趙韙將責任推到我父身上，可失敗畢竟是失敗，他作為主將，難道沒有責任？

    擅動刀兵，勞而無功，就是讓趙韙下台的理由。

    龐伯父畢竟統領北線多時，與北線將領多有交情，而王商作為廣漢大族，對廣漢各家影響力極大。

    到時候軍中將領，廣漢大族，成都州府一起對付趙韙，他這個北線主將還能坐得住？

    還有咱們那位使君，只怕也樂得削弱趙韙的實力。」

    「那也未必能讓趙韙將吃到嘴裏的肥肉給吐出來。」

    「北線最重要的將領乃是李思，他之前是龐伯父副將，現在又是趙韙副將。李思是廣漢人，一直想獨領一軍。若是伯父允諾，將來趕走趙韙，北線兵權一分為二，各掌其半，李思必然同意。

    王治中和李思是同鄉，為了將手伸入軍隊，還和李思結成了兒女親家。將廣漢郡交給李思，王治中那裏也得了好處，必然積極。」

    龐羲聽後，猶豫不決。讓出一半果實給李思，自己得的可就少了，這可是賠本的買賣。

    黃元看出龐羲的心思，接着說道：「我知道伯父不想白白便宜了李思。可是廣漢各部，本就不聽伯父的。伯父空有名號，指揮不動他們，又有何意義？

    而且白水、陽安、葭萌（今四川省廣元市昭化區昭化鎮）等要地俱在廣漢，我益州與張魯的主戰場也在此地，張魯對此地虎視眈眈，伯父難道想繼續在廣漢郡跟張魯死磕？」

    龐羲讓張魯打怕了，可不想對上張魯，可是到底有些肉疼。

    「北線兵力多集中在廣漢，巴郡可沒多少部隊。」

    「伯父身為巴郡太守，難道養不足兵？天下擾亂，郡中應該有武衛，巴郡多東州士，還有善戰的漢昌賨人（板楯蠻），若是伯父將其招為部曲，何俱趙韙。」

    龐羲已經徹底心動，按照黃元的建議，他至少能夠割據巴郡一地。

    「咱們真能成功？」

    龐羲已經倒向黃元，但還是有些瞻前顧後。他雖然討厭趙韙，但是真的也害怕趙韙。當初趙韙在成都為了扶劉璋上位，可沒少殺人。

    黃元知道無論如何，龐羲都會出手，但為了安撫住他，也為了從龐羲身上咬下一塊肉，便說道：「若是龐伯父不信，我還有一招。」

    「什麼招數？」

    「荊州劉表對益州一直有圖謀。趙韙這個東線主將，可是擔着抵抗劉表的重任。一旦劉表對益州動手，東線告急，他再留在北線還合適嗎？」

    「劉表憑什麼對益州動手？」

    當初劉焉野心勃勃，意氣漸盛，更造作乘輿車具（天子所用的車架）千餘輛，僣擬至尊。劉表便上言朝廷，稱劉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聖人」之論，雙方結仇，多有戰爭。可是現在劉表主要敵人是北方的曹操，與益州關係便有所緩和。所以龐羲不認為劉表會對益州出兵。

    黃元笑道：「不必要雙方真的開戰，只要劉表有所舉動，趙韙就得回東線佈防，奪其北線兵權便順理成章。」

    「劉表憑何如此配合我們？」

    黃元頓時笑而不語。

    龐羲立刻反應過來，黃元的母舅家是襄陽龐氏，親姑父是荊州大將蔡瑁，俱是劉表的近臣，勸說劉表策應，並不困難。

    此時的龐羲完全被黃元計劃驚嘆，忍不住贊道：「黃郎真大才啊。」

    「龐伯父，是趙韙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我也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那黃郎圖什麼，僅僅是出一口氣，須知這些手段，可是打不倒趙韙的，他還是益州頭號權臣。」

    龐羲看着黃元，又露出了之前的精明。

    「我要錢。」

    「錢？」

    「龐伯父，我準備離開益州，返回老家。可從閬中到江夏，千里迢迢，總得有些行李傍身，所以我來見龐伯父，希望用這個策略來換取一些回家的路費。」

    黃元這個要求也太直白了，龐羲萬萬沒想到。

    「黃郎要多少路費？」

    「大船二十艘，糧三千石，布帛兩千匹，鐵五百斤。」

    龐羲聽後，倒吸涼氣，黃元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黃郎，是不是有些多？」

    「龐伯父，你可是堂堂巴郡太守，這點東西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再說若是巴郡不足，不是還有王治中和李思，總不能他們得了好處，卻不出一點本錢吧。」

    「好，就按你說的辦。」

    黃元要的好處還真是讓龐羲肉疼，可是只要黃元能夠說動劉表動兵，都是值得的。這是不撕破臉還能讓趙韙放棄北線兵權最好的辦法，他也只能接受黃元的訛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