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林走向船艙的時候,有兩個護衛模樣的人迎面跑了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錯身跑向阿道夫的屍體。
看來這兩位應該是阿道夫的護衛了,以後和飛馬城估計有的打了。
這是這次決鬥的壞處,但也有好處。
最大的變化就是船上的貴族看向他們的時候,眼裏明顯的輕視收斂了許多,這就是合作的基礎。否則一個把你看的一無是處的傢伙,你主動去找對方尋求合作結盟,結果只會自取其辱。
等走到近前,埃魯低聲問道:「羅林,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他現在已經徹底亂了頭緒,對羅林這個護衛又信任又敬佩,這時候,羅林說跳船,他都會仔細考慮下事情的可能性。
羅林當然不會喊他跳船,往船艙方向努了努嘴:「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來舞廳。」
「好,我聽你的。」埃魯轉身就朝房間走去。
他身邊的護衛居塔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羅林,有些嫉妒、也有些尊敬,問道:「你背上的傷不要緊吧?」
「啊?什麼?羅林你受傷了?」埃魯急忙轉頭問,一臉關切,他現在全指望羅林幫他了,至於居塔,這傢伙是個合格的護衛,但對他目前的困境卻沒有半點用處。
羅林擺了擺手,他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夾了一根煙:「小傷,不比女人撓的重多少。」
「哦,哦,那就好哦,不行。我去喊船里的治療師給你看下。」埃魯轉身,噔噔噔地去找人去了,過了一會兒,帶了一個一身白袍的白髮老頭回來。
這自然是治療師,到了房間中。他給羅林檢查了下傷口,開了一瓶止血生肌的藥就走了,的確是小傷。埃魯也徹底地放了心。
一天過去了,沒人來鬧事,晚上也很平靜,一夜無話。等第二天,埃魯再次帶着羅林去了舞廳。
這一回,當兩人走進舞廳的時候,嘲笑聲沒了,倒是收穫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嘿。埃魯,這邊坐。」角落裏有人打招呼。
羅林望過去,就見到一個小隔間裏一個臉容方正的中年人正沖他們微笑。看這人,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威嚴,臉容雖然剛硬,但眼中卻滿是精明,他身上衣服十分精緻華麗,船上裁縫店裏和這衣服相同的造型款式。一套下來要一百金幣。看他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都很尊敬,但卻並無多少畏懼。
一通分析下來。羅林估計這人應該是個商人,有些成就,他手上應該掌握着一股力量,足夠自保,但卻難以讓人畏懼,這人應該沒有城市作為他的根基。興許是一位潛在的盟友,因為他們有共贏互利的基礎。
埃魯已經走了過去。他還悄悄拉了下羅林的衣服,悄聲介紹這人的身份:「這是北谷商行的主人藍沃森。他是溪谷城城主的私生子,這個身份給他的唯一好處就是一筆五百金幣的資金,之後的事業則都是他自己闖蕩出來的,是個很了不起的商人。」
說話間,埃魯神色頗有些興奮,他向來尊敬這樣白手起家的人物,認為這樣的人是真英雄,這樣的人竟然會對他笑容相向,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羅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兩人走過去之後,藍沃森指了指桌子對面的位置,笑着邀請道:「坐,兩位都坐。羅林先生,不要站在那,你也坐吧。」
「對呀,對呀,羅林,你坐我旁邊。」埃魯見羅林要站他身後,急忙招呼。他這人還有些小孩心性,對人好的時候就會掏心挖肺地好。
羅林也就不推辭,坐在埃魯身邊。他是大大方方地就坐下了,沒有任何拘謹不安,似乎習慣如此,這模樣讓藍沃森多看了一眼,不過他很快收回目光,對埃魯道:「昨天的決鬥可真是精彩啊。你看這大廳里,大家看埃魯少爺你的眼光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今後再沒人敢嘲笑你了,因為他得考慮考慮能不能躲得過你護衛的利劍了。」
埃魯呵呵地笑,他也不傻,只是年輕,經驗不足而已,這時當然能看出這人的目的,直接說了出來:「藍沃森,你是商人,平白無故地找我,難道是準備和我做生意?」
「哈哈~埃魯少爺真是聰明,沒錯,我是打算和你做筆買賣。」藍沃森也不再隱瞞。
他身邊坐着一個極漂亮、極有風韻的黑裙女子,之前一直沒說話,這時候,這女子便將一份文件推到埃魯少爺面前,嬌聲笑道:「我家主人的想要得到的和付出的東西都寫在這上面了。」
這女子的確極美,膚白如雪,酒紅長發,尤其是那雙眼睛,水靈靈地似乎一眼能看到底,卻又似乎像蒙了一層霧,看起來嫵媚極了,埃魯哪裏經受過這種陣仗,心裏砰砰亂跳,結結巴巴地道:「好的,好的,我看看。」
文件上內容不多,埃魯就在這裏看了起來,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開始發白,看完第二頁,又開始發青,一直到第三頁看完了,他臉上已經滿是怒火。咬牙切齒地道:「藍沃森,貪婪可不是好習慣。」
「貪婪嗎?不不不,我只是想幫您渡過難關啊。然後我自己也收取一點點回報而已。我是個商人,您忘了嗎?」藍沃森一本正經地回答。
「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再見!」埃魯『騰』地一下站起身,轉身就走。
羅林至始至終沒有出聲,見事情這麼快就談崩了,他倒是對文件內容有些好奇了。見埃魯走了,他當然跟着,將手裏的煙在桌上的煙灰缸里戳滅,他也站起身閃人。不過臨走之前,他將桌上的文件也拿了起來:「不介意我帶走這個吧?」
「當然不介意。」藍沃森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淺啜了一口。
羅林便將文件一卷,收進衣兜,然後緊走幾步。跟在了埃魯身後。埃魯是真氣着了,臭着一張臉,氣哄哄地走了,羅林自然也是跟上。
大廳里,黑裙女子目送兩人離去,等兩人都走了。她轉頭對藍沃森道:「主人,這有用嗎?」
他們的條件的確很苛刻啊,任何一個領主都不可能答應。
藍沃森一笑:「以前沒用,但現在不一定。我感覺那個護衛不是個普通人物。」
要換以前,雖然這是一個合作機會。但以埃魯那種小孩子脾氣,他根本就懶得理會,因為這個埃魯不值得合作,就算勉強合作也不會成功。但經過昨天決鬥的事,他卻看到了一些希望。
「他的武技是挺厲害,但我們在談生意呢,主人。」美麗的黑裙女子臉帶微笑,語調溫柔的反駁。
「哈哈。我們走着瞧吧。」藍沃森也不爭辯
這一邊,埃魯氣沖沖地回到房間,等羅林也進來之後。他就重重地關上了門,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羅林也沒理會他的小孩子脾氣,找了張椅子坐了,拿出文件一條條地看起來,等看到一半的時候,他問道:「少主。獅心城北的黑岩礦山一年竟然能產十噸黃金?這可真是好礦啊!」
埃魯一愣,然後他就看到了羅林手中的文件。心中怒火又旺了起來,狠狠地道:「是有十噸左右。這個藍沃森竟然想讓我將礦山產出分他一半。還想分上二十年,真是做他的美夢!」
「哦。」羅林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繼續看下去,碰上不懂的,就直接問埃魯。
埃魯雖然怒火中燒,但對羅林的問題倒是有問必答,而且說的很詳細。等羅林將這份文件看完了,他也大致了解了這個文件提出條件的貪婪程度,可以說,如果完全按照這文件內容執行,那獅心城也廢了一大半。這個藍沃森至少要攫取獅心城十年時間的淨產出,十年,什麼都拿走,一點糧食都不剩下,而獅心城自己家族的花費不說,治下還有二十萬平民要養活呢。這要是答應了,至少二十年時間裏,獅心城的所有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要是再碰上打戰,那基本就玩完了,肯定是城破族滅的下場。
而藍沃森要做的,就是幫助埃魯順利繼承城主之位。
也無須糾結藍沃森是怎麼知道獅心城的事的,因為獅心城的這點破事根本瞞不了有心人,尤其是對於擅長打探消息的商人更是毫無秘密可言。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他當我是傻子呢!」埃魯越想越生氣,又狠狠罵了一句:「商人都是吸血鬼!」
羅林卻不以為然,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丟給埃魯,又丟了一根跟房間一角站着學木樁的居塔一根,然後自己點燃抽上,笑道:「對商人來說,這只是一筆生意。生意嘛,那有一次就談成的,來,咱們把這文件修改修改,劃出咱們能接受的,把不能接受的給劃掉,然後拿回去給藍沃森,他要不滿意,咱們就再談嘛。」
「不想談,我討厭那傢伙!」埃魯賭氣耍小孩脾氣。
『梆』一聲響,羅林重重拍了下桌子,把埃魯和護衛居塔都嚇了一跳:「你還想不想當城主了?」
「這樣的城主有什麼意思?無論怎麼劃條件,我總有把柄被他捏手上。」埃魯怯怯地反駁。
「他能捏你一時,你成了城主之後,還能被他捏一輩子?如果真那樣,你也太沒用了吧?」羅林諷刺地笑,笑的埃魯臉頰發燙。
見埃魯不說話,羅林又道:「每個男人褲襠里都有個把柄,你要是沒點用處,人家捏你的把柄還嫌髒手呢。」
這話挺糙,但卻讓埃魯笑出了聲,他放下心結,坐回桌上,開始修改起了文件。
「以後真能擺脫嗎?」埃魯擔心地問,比如藍沃森就提出獅心城需求的鐵礦石全部由他提供,為了保證這一點,獅心城要派遣士兵打擊其他鐵礦石商人,他自己也將僱傭傭兵保證這一點,這簡直是將咽喉送到對方手裏去。
「放心吧,少主。到時候你找個藉口反悔,他難道還能追到你的城堡里打你?」
「可是你看他還要給我用毒來保證我不反悔,這簡直就是想把我當傀儡,這該死的傢伙怎麼有膽量把這東西給寫出來!?這條一定要劃掉!」
「等等,其他能劃,這條不行。」羅林阻止。
「為什麼?」
「這條能讓他安心,是合作的基礎,他也怕你反悔呢,因為到時候他是真沒辦法揍你的。」
「但我」
「放心,我有辦法。」羅林拍了拍埃魯的肩膀,一臉微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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