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看着這一番突如其來的的景象,半空之上的三道身影當中,身材最為矮小的一位在目露駭然之色間,喃喃自語道。
反觀於三人之內,相對來說閱歷較為淺薄的許林,在死死地盯着遠處的巨大狐妖虛影之餘,一言不發,似是在思量着一些什麼。但從那閃爍着的眼神裏邊卻是不難發現,此時此刻,這一名洛城最大勢力的掌權者,心中也是伴隨前方一幕的呈現而掀起驚濤駭浪,難以保持一貫的鎮靜。
至於青木上人,可能與他的年齡還有修為都超過身旁兩位一線有關,所以在面對這等驚天景象的時候,雖然神色也是隨之一同大變起來,但總的來說還沒有做出什麼失態的舉動,比起兩位同行之人要好上那麼一些。
就連這些已然邁入修靈第二步的一方強者都難免被眼前的一幕震懾,更遑論周圍那一道道修靈時間最多也是不到百年的人影了。
這個時候,無論是梁榆也好,蠍也罷,抑或是跪倒在地捂住胸口,一臉痛苦的上官青兒,都無一例外地被妖狐顯露身形時一起攜帶而來的陣陣威勢所鎮壓,不能動彈分毫。
一陣過後,率先將注意力從妖狐之相上面收回的青木上人,他下一霎那投去目光的對象不是雷家老祖,也非許家家主許林,反而是地面上的那一道跪下的身影,繼而暗暗沉吟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現在的上官青兒像是受到了由於妖狐現身而擴散開來的威壓影響,所以才會有着這般反應沒錯。但實際上,體質特殊的青木上人,卻是在注視之中,隱約地看到了遠方那一頭妖狐傳遞而來的壓力,一旦落在她的身上以後,非但不是打壓之勢,反倒是在包裹間,悄無聲息地鑽入了這名女子的身體之內,為其調理軀體,梳理經脈。而且自己若然沒有看錯的話,此女……是半妖!
不僅如此,她身上的妖獸之血,應該是與眼下出現的妖狐存有直接的關聯,否則不太可能有着這般奇異的現象。只是這樣說起來,也是奇怪。青木上人雖說多年閉關不出,只是在近乎跨入天位境的實力使然下,一切重要消息也沒有聽漏點滴,可是以這般為前提,似乎也沒有聽聞上官家何時又與一名妖修結下姻緣了啊。但從這名少女身上那一抹濃郁,而且僅屬於妖獸之血的氣息來看,又是實實在在的新生半妖。
如此之事,着實是古怪無比。
「難道她是返祖之人?」想到這裏,青木上人的眉頭不禁一挑。
記得在千年之前,儘管那一名妖修女子與上官家之人結合生育後代裏邊,真正繼承了雙親長處的後輩談不上多,但若是真的達到了完美地獲得妖獸之血與人類血脈融合下帶來的好處的話,大多數都是邁入了修靈第二步的境界裏邊。
若非如此,單憑一名突然空降的強橫妖修,想要真正地壓另外三處勢力以及周邊的強者之輩一頭,還是有些勉強啊。
在這等想法的蔓延之下,上官青兒映入青木上人眼眶之內的身影驟然一變,仿佛是看到了一名日後的第二步之修一樣,散發着一種令人警惕的味道。
就在此時,旁邊兩名同行的強者也是已經反應了過來,在感受着這因為妖狐現身而變得妖氣衝天的環境以後,外貌像是孩童一般的雷家老祖也是露出了進入之後的第一抹凝重,沉聲道:「青木老鬼,照這樣看來,這一尊天之位真的是那頭女狐狸凝聚的啊。不過在千年以前,我們分明是感覺到她是壽元斷絕,歸墟而去的,只是如今又為何會以這種方式重現世間?」
聞聲,許林雖說沒有說話,但也將視線轉移到青木上人身上,似是打算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繼續思量了少許之後,青木上人才搖了搖頭,淡淡回道:「具體如何,老夫也是不知。畢竟在千載歲月以前,這頭女狐狸放眼天元域內都是享有一席之地的,手段絕非我等可以憑空猜測得到。不過……。」
看見青木上人在說到這等關鍵字眼之時卻是頓了一下,另外的二人心神也是微微一動,像是有了某種預料生出一般。
「不過既然當下來到這裏,不前去一探究竟實在是有些可惜。更何況這頭女狐狸處於凝聚天之位的關鍵時刻,也不見得可以傷到我們。」在彼此心領神會之下,青木上人悠悠地將話語補充完畢。
聞言,許林與雷家老祖都是不禁微微頷首。確實,以現在的狀況而言,他們三人到了此處卻不趕往前方一探虛實,倒是有些浪費了。最為重要的,還是在眾人的認知中,一旦進入了這種重要關頭,別說是傷害旁人,就是自保都是兩說之事。
思緒至此,天空上的三道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面露深思之色。
這般做法……若是以一族之力前來,必定是不好為之的。一個是場面混亂,損傷的事情,實在不好說。假若對方臨死反撲,最起碼也要死掉幾個第二步之修。而這幾人,萬一是自己這邊的強者,倒是得不償失了。
因為洛城歷經數千年的四足而立之勢,即便上官家就此覆滅,必定也會有後繼者補上,反倒是自家的強者隕落了,那就是隕落了,到手的與失去的,並不成正比,此乃其一。而第二的話,就是在前者的基礎上,萬一家族因此衰退,成為上官家第二,也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換了只有現在三人來干,卻是可行。不管怎麼說,三人都是觸及了天位之境的強者,雖然與實際的第二步巔峰之修有差距,但想要逃跑的話,還是毫無問題的。
這一點,從三人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寶山之事,便可以窺得一二。
當然,這也是與上官家現在沒有三轉涅磐的強者存有莫大的關聯。不然絕對不可能做到如此無聲無息地來到寶山,而上官家之人也不會就這樣乾等在這片洞天之地外面。
「上人之言,有理。若是這樣,那麼就事不宜遲,我們立馬動身前去吧。」許林在眼睛一眨之下,立刻就判斷出這筆買賣可以做,於是乎旋即咧嘴笑道。
聽聞此言,雷家老祖也是附和道:「對,青木老鬼,趁着這天之位尚未是完整之姿,還有幾分靠近的可能。如果再遲一些,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前去之事,那是自然的。不過在這之前,老夫還有一些事情要辦。」見此,青木上人在微微一笑以後,如是回道。
「上人口中之事,難道是這幾名小輩?」聽完,許林在掃了一眼周圍後,笑着說道。
「正是如此。」含笑回到過後,青木上人也沒有耽擱太多,直接對着附近的幾道身影抬手一揮,而後在同時心念轉動之下,四道淡淡的灰色霧便是從袖口中飄蕩而去,向着四人籠罩而去。
「唰!」
出乎意料的是,這四道灰色霧氣剛一靠近這幾道人影,兩名少女一下子就被制服了不說,而梁榆與蠍在霧氣解開自遠處傳來的威壓以後,前者一動不動,而後者則是身形一閃,就要逃向遠處。
「呵呵。」許林見狀,在搖頭輕笑之餘,也消失在原地。
「轟!」
下一霎那,當一陣轟鳴之音炸裂而開間,天際之上卻是有着一道流光墜落,直接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不遠處,梁榆在神色不變之餘,心中也是有着餘悸泛起。剛剛的時候,他也有過逃走的想法,但是仔細一想,若然與蠍口中說的一樣,那麼這幾名突然出現的人根本就是第二步之修,任由自己施展渾身解數,在絕對的修為面前都是難以起到太大的作用,乾脆就率性主動被青木上人釋放出來的霧氣擒下好了,免得承受什麼皮肉之苦。
果然,在蠍不知道為何一反老辣的常態逃走之下,真的是結結實實地挨了這許家家主的一擊,現在生死不知。
想到這裏,梁榆的視線立即一移,落在了前方大坑旁邊那一根閃爍着銀光的拐杖上邊。
正當梁榆眉頭微微一皺,考慮着眼下這般境況應該如何做法之時,天空上的許林卻是輕輕磨蹭了幾下自己的鬍子,有些驚訝道:「哦?你不是很久以前脫離上官家進入天元域黑暗世界的那個,那個什麼蠍嗎?怎麼,你什麼時候返回了上官家而我們許家不知的。這些年來,你在外邊帶走數條我許家小輩的性命,許某人可是緊記心裏啊。」
聲音傳開,而大坑之內卻是沒有任何回答。以梁榆感應到的情況來說,現在的蠍即使不死,也是相差不多了。叫一個進氣比出氣多的人來回答問題,實在是有些不太可能啊。
「許家小子,這些事情日後再解決吧。現在還是趕快去看看那一頭女狐狸究竟是搞什麼鬼。」不遠處,雷家老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雷老祖,那是自然。我只不過是看見這廝想跑,替上人擋下而已。」笑着回答雷家老祖的話語後,許林又不動聲色地抬手對着下方的拐杖直接一吸。然後淡笑道:「那幾條天資不錯的小輩性命,先用這件半玄寶相抵一二吧。具體之事,等到出到外邊,我再找上官家之人商談好了。」
有些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後,雷家老祖想了想,又撇了撇嘴,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青木上人對此也是古井無波,在張手一握,使得纏繞在四道身影上的霧氣猶如虬龍一般升騰而上之後,梁榆面露愕然間,整個身軀卻是與霧氣同化,變為一道體積比起一開始的時候要大上些許的白色霧氣。
「上人的靈霧之軀果然了得,這般手段,即使是地級中品靈技,也是少有吧。」一邊將拐杖收起,一邊目睹了這一幕變化的許林,不知道是讚美還是忌憚地說了一句。
對此,青木上人在將霧氣收入袖袍以後,卻是搖了搖頭,道:「小道而已,相較之下,現在我們還是快些趕去看看情況吧。倘若真的是千載歲月前的那一頭狐狸,別說是洛城,就是周邊一帶的格局都要變上一變啊。」
話語散開,知曉青木上人說的並非虛言的二人在心中一凜之餘,也收起了方才的隨意,在對視了一眼後,齊齊身形一動,化作三道大小不一的虹光向着那一尊巨大的狐狸虛影暴掠而去。
與此同時,露出這一尊巨大妖狐影像的建築物之內,那一具盤膝坐在神台上的骷髏也是有了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的變化。
只見這一具盤膝而坐,從骨骼構造上就可以看出是女性的骷髏,它身上泛着點點猩紅,如同將血肉強行收縮到骨頭裏邊的情況,卻是大相庭徑地有着點點血液滲透而出。而隨着這般變化的開始,一條條像是肉絲一般之物,也是從中掙扎着,一如雨後春筍瘋狂地冒出頭來,然後自然而然地纏繞到這一具軀體之上。
隨着血液的不斷滲出還有肉絲的相互纏繞,這一具原本僅剩骨頭的骷髏,居然是生出了血肉!
與一般的肉身不同的是,這一副軀體像是沒有完全形成,少了……皮膚!但這個時候,卻是不會像剛剛一樣,血液灑落到神台上面,而是在一條條被肌肉包圍的血管里,流動遊走着。
「這……是多少年了?我怎麼感覺到,寶山之內有熟悉的氣味?一股,與我一般無二的氣息……。」
忽然,在這一副身軀嘴唇輕動,像是在說話卻沒有聲音傳出,只能以唇形判斷內容的舉動展開後,本來是不存在的皮膚也是飛快地在她的身體上生長而開,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全身覆蓋。
此時,這一道身影不再是骷髏,而是一名雙目緊閉,一絲不掛的妖艷少女。
「嗯?今天……是家族的血脈覺醒之事麼?怎麼會有這麼多小輩在寶山裏邊?」就在少女心神一動,一件白色的衣裙驀然套在身軀之上的同時,她也是自言自語道。
「雖然與以往的規矩有些不符,但繼續留在這裏,對他們的影響不小。這樣的話,日後歸墟而去,我也無法對沉睡在這裏的夫君交代。還是先讓他們退出寶山,等到遲些再進入此處吧。」低喃之間,雙目緩緩睜開,而裏邊的神采也一同恢復過來的少女,抬手對着前方的上百蒲團一揮而去。
下一刻,原先是由於天之位的吸引以及被中樞地帶傳出的威壓攝住的道道身影,在這麼一個平淡無奇的動作之下,竟然紛紛身形一閃,兀然消失在原地。
「唰!唰!唰!……」
「嗯?」
當這突然接連不斷地響起之音將在場之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以後,一直是位於寶山入口之外,心急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們,竟是意外地發現裏面的上官家十八之齡小輩以及陪同之人均是被傳送了出來。
一時間,巨大的符文下方,密密麻麻地儘是人影。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寶山怎麼會主動將他們傳送出來的?難道寶山的控制又恢復正常了?」眉頭皺起,有些不敢置信的大長老在身形一動,出現在一干小輩身旁,並且探手查看一番他們的狀態之時,自問自答道。
話聲落下,一圈圈玄奧的符文當即在大長老的心神動作下,浮現在他的軀體上邊,飛快地轉動着。
在如此檢查一番後,大長老又驚訝道:「不對,寶山之內的大陣,依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沒有恢復原樣。既然這樣,那麼這些小輩又怎會自動地返回外界的?」
眾人議論紛紛間,站在門口,吩咐着手下之人警惕另外三家的修靈者前來查探情況的上官天雲,卻是在皺眉看了一眼遠處的家族祖訓以及略略點了點出現的身影后,有些奇怪道:「嗯?蠍和莜洛沒有返回?不對,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就連上官青兒還有那名天罡學院的弟子也沒有回來。這究竟是……。」
只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又將心神灌注於旁邊的幾人之上,繼續剛才的叮囑。仿佛剛才察覺到的疑惑,無足輕重一樣。
然而,在這不管是旁系、嫡系還是中立派的上官家之人都在為寶山毫無預兆就出現的變故猜測,擔憂還有提供種種解決方案的時候,上官天麟卻是沒有和他的心腹之人聚在一起,反倒是自顧自地走到一個角落,深吸一口氣,壓下血液深處的那一絲沸騰。
待到運轉體內的靈力,利用功法的威能令那一絲淡薄得可憐的妖獸之血冷靜下來以後,上官天麟又呼出一口濁氣,盯着寶山的門扉,輕聲道:「寶山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我的妖獸之血會自上一次參拜先祖後,有着這等異樣生出?青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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