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眾人正享受着豐盛的晚餐。
咀嚼、吞咽,一口接着一口,餐盤裏的食物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線面一樣瘋狂繁殖。
他們的肚子如同脹氣般鼓起撐大,仿佛懷胎十月馬上要生產的孕肚,神情也越來越痛苦,但在侍應生含笑的目光下,依然不停往嘴裏塞滿食物。
根本停不下來。
他們的皮膚越來越乾癟,嘴唇裂開發白。
謝寄星看着這一幕,心底不寒而慄。
這些東西吃下去,是否也會在胃裏繁殖?
侍應生直勾勾盯着眾人享用晚餐:「水產們不喜歡被浪費,請不要浪費食物,親愛的客人。」
江朗月被剛才的魚籽搞得食慾全無,目光掃過桌上已經擺放不下,只能疊放着堆高的食物。
光憑她們,怎麼可能吃得完?
「」
卡洛斯始終沒有動餐盤裏的食物。
他手握着刀叉,還在假裝認真地切割魚肉。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陰冷,卡洛斯乾脆放下餐具,抬頭無奈道:「好吧,我還是無法背棄我的信仰,我是佛教徒,不能食葷腥。」
避免對方不信,他從懷裏摸出了那塊平安符。
這裏面供奉着大黑天神。
平安符只有一個,當時留在那一層的嘉賓足足有六人,卡洛斯付出了三個一次性道具,還因此搭上了同伴的性命,才讓這枚佛盒落到了他的手上。
卡洛斯也從佛盒攜帶的記憶碎片裏。
知道了這座觀音像的前塵過往。
所有進入過這裏的人,只能有一人活着離開。
便是佛盒的持有者。
卡洛斯得到這枚平安符後,不用再去參觀完三十三層,只需供奉這位護法神最喜愛的貢品。
也就是生人血肉。
再誦念三遍大黑天心咒:
摩訶迦囉耶。
就可以離開這個信仰凝聚之地。
卡洛斯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裏,但猜到他們肯定還會回到第一層,便早早地等候在這裏。
但陸續歸來的嘉賓,臉上帶着怪異的表情,卡洛斯的心底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恐懼,害怕所有人都已經死在了其他層,沒有血肉可以供奉。
也在這時,謝寄星和江朗月回來了。
他久違地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
不過,
卡洛斯之前親眼見過,江朗月在第十四層祭出道具暫時嚇退了那些蒲團詭異,不他確定對方使用的並非道具,而是更稀有難得的詛咒物。
任何持有詛咒物的人。
背景和實力都缺一不可。
所以卡洛斯才塞給謝寄星小紙條,打算先拉攏她,兩人聯手解決掉月不識,等他成功拿到那件詛咒物後,剩下的白鏡壁就好對付了。
卡洛斯取出佛盒。
目光一錯不錯地望着侍應生,沒注意到其他嘉賓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臉上浮現出垂涎。
佛盒上蘊含着充盈的血肉氣息。
好的玉可以養人,這類器物也可以滋養詭異。
卡洛斯不知道,這枚佛盒就是一根不斷收縮的繩子,戴在身上越久,繩子收縮越緊。
直到徹底勒進血肉里,融為一體,再也掙脫不掉的時候,他就會被握住繩子另一頭的手,輕飄飄地扯回第十四層,化作蒲團上看不見的眾生。
十二把椅子,對稱而坐。嘉賓們看似專注於眼前異常豐盛的食物,視線卻不斷飄向旁邊。
長長的桌子下。
誰也不知道正發生着什麼。
場外的胖編劇很滿意。
暫時遺忘了剛才的坍塌事故。
「真是可惜」侍應生接受了這個理由,「我會將您的訴求轉告廚師,稍後會有餐後甜點。」
他的視線從卡洛斯身上轉移,看向了江朗月。
江朗月:「肚子脹得難受,消化下。」
那道目光又回到謝寄星的臉上,她繼續用剛才的理由拒絕,但怪談里的時間已經來到了23:59。
還有一分鐘。
這個藉口就失效了。
謝寄星問道:「請問節目什麼時候開始?」
「當各位餐食享用得差不多的時候。」
侍應生也看向了自己的腕錶,笑容加深,嘴角緩緩向臉頰兩側拉開,「客人,新的一日」
「到了」這兩個字已經滾到了嘴邊,侍應生的眼瞳突然縮成針尖大小,直直地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觀音像的入口通道。
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從轉角里走出來,有頭着地,在地上彈着走的倒立詭異,也有一部分詭異外表看起來正常,頭頸之間一條嚴絲合縫的分界線,頗具有血色美感。
一個個瘦了吧唧,面色暗淡,頭髮稀疏。
衣服皺皺巴巴,但意外的乾淨。
至少兩三百號人,將通道塞成了沙丁魚罐頭。
其中一隻詭異扯了扯衣服,臉上竟流露出幾分靦腆的味道:「我們來參加今晚的年夜飯。
應該沒,沒遲到吧?」
謝寄星餐桌前的身體微微繃緊,她留意到一旁的侍應生也愣住了,表情似乎在說:這麼多人啊。
侍應生想起來,確實提到了還有其他客人。
「請入座。」他做出禮儀的手勢,才發現沒有準備這麼多椅子,歉意一笑。
「稍等,我們馬上叫人準備椅凳。」
商品區的桌子板凳可能都不夠。
估計還得把熟食區固定的桌子拆了拿過來。
「不用不用,不講究這些。」詭異連連擺手。
這些詭異看到桌上快要擺不下的食物,口水快流下來了:「老闆大手筆,給我們吃這麼好!」
「第一次下館子,我空着肚子來的。」
「嘶溜,我好餓啊我死了這麼久以來,還沒有真正吃飽過,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罷了。」
「你餓傻了,你哪有生命體徵?」
這些公寓住戶,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嘉賓,他們知道這是新村電視城在錄節目,也不打擾他們。
圍着桌子,直接伸手拿取餐盤裏的食物。
一盤魚籽三勺,一塊魚排兩口,人頭那麼大的魚肉丸,三兩口就吃進肚裏。
卡洛斯餐盤裏被他切成泥狀的魚排,也被連帶着餐盤順走,哐哐往嘴裏倒。
全程都沒怎麼聽到咀嚼的聲音,全靠吞咽。
謝寄星和江朗月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擔憂,她們現在不用被監視進食了。
這些詭異風捲殘雲般地攝入食物,它們的胃裏就像個無底洞,根本不差她們那一口半口。
沒有搶到食物的公寓住戶,粘稠的口水滴到了嘉賓的頭上,他們也不敢吱聲,極力降低存在感。
怕它們連自己一起吃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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