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壁燈亮着昏暗的光,長長的廊上不見其他人,阿金卻覺得有許多雙眼睛看着自己。
置身其中,能聽到流水滴答滴答的迴響,不知是從何處傳來,只讓人感覺到了極致的陰冷。
阿金本以為這個眼熟的地下室,就是最終目的地,但沒想到還要繼續往下走。
一路穿行,來到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在前方帶路的侍者小哥終於停了下來:「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這話讓阿金有點緊張,他還想說什麼,但對方已經轉身消失在黑暗裏。
只剩下他獨自面對這扇沉重的門,還有始終跟隨着他的流水聲。
那場特別清晰的夢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一座沒有留下姓名的墓碑,四張拍立得。
那幾張拍立得,除了其中一張沒有顯影,剩下三張都代表着他同伴的結局。
無法接受。
阿金從兜里摸出那幾張拍立得。
無法顯影的那張,之前在地鐵上已經被他拆開,剩下三張也已經被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次,試圖從照片裏的背景看出更多信息。
但這幾張相片的背景一個比一個陰鬱暗沉。
他看了這麼久,也只看出葉長離的晴天娃娃身後的建築很有扶桑的特點,而微生蝶看起來很像是某個組織的手筆。
他義無反顧地加入守夜人,就是為了能夠了解更多,他必須知道那幾張拍立得背後更多的細節,才能在危險來臨時挽回自己的同伴。
阿金咬咬牙,推開門走進去。
但出乎意料,這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後,等待他的不是守夜人,更不是先知,而是
一個山清水秀,落花紛飛的地方?
阿金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
身後是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溪,停靠着一隻漁船,纜繩系在岸邊的木樁上,魚兒在水裏成群結隊,水草豐美,入眼就是一片茂密的桃林,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林中的空氣也甘甜清冽。
一頁信紙飄在溪里,正順着水流蜿蜒而下。
阿金隱約看到上面有黑色墨跡,眼看那頁紙已經要飄走,趕緊跑過去,伸長了手臂撈起來。
河水清澈,但冰涼徹骨,差點沒凍掉手。
他俯身時,看到了水面倒影的自己,還是那張看了二十多年的臉,但身上的衣服已經變了式樣。
粗布短衣,不綠不灰的暗沉顏色。
一看就不是現代人的衣着扮相,反而像是古代的底層勞動者,這下更讓阿金摸不着頭腦了。
他撈起來的那頁紙濕噠噠的,用清秀小楷寫着內容,被打濕後,上面的字跡正飛快地暈染開。
【繼續往前走,你會經歷無數次死亡。
每死亡一次,你將失去一些「微不足道」的記憶,每通過一個關卡,你將獲得一則線索。
你隨時可以退出,但將失去獲得線索的機會。
能找到多少,由你自己決定。】
落款是:管理者。
他的手上已經沾上了不少墨跡,墨跡將紙張浸透,阿金趕緊翻到背面。
【桃源村規則】
(有緣人,當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死去。請不要繼續往前走,立即離開此地。
這世上沒有世外桃源,如若你已經被他們發現,或有不得不往前走的理由,請務必記住以下規則,這或許可以幫到你。)
1、無論你曾經是誰,都請記住,你是一名武陵捕魚為生的漁夫,不小心進入這裏。
2、這裏的村民十分熱情,你可以答應他們入住家中的邀請,但請選擇有雞和犬的屋捨入住。
3、不要吃任何含桃花的
不要吃含桃花的什麼?食物嗎?
後面的規則都已經暈染的看不清楚,阿金有些苦惱,他應該第一時間撈起這張紙條的。
現在只能看到三條規則。
看不見其他規則,危險成倍增加。
阿金髮現,他的精神力在這裏無法使用。
肚子裏也飢腸轆轆,根本感受不到三隻整容鬼的存在,自然也無法將他們召喚出來。
沒有精神力,他也就是個身體素質略高於平均線,格鬥知識稍微豐富點的普通人。
也就是說,這裏只能靠腦子過關。
阿金摸了摸腰側,隨身攜帶的匕首還在。
手放在匕首上,猶豫了十幾秒,打消了立即自殺回檔的念頭,先往前面探一探,記下來的信息越多,死亡時被消除到重要記憶的概率越小。
看着這裏的場景,回想那幾條規則,他越覺得似曾相識,這不就是學生時代的那篇必備課文麼?
沒想到竟然直接讓他進入了課文。
那篇課文誰年輕時沒有狠狠背過。
還好不是古文規則,文言文雖然大部分能閱讀,但萬一哪幾個字理解錯誤,死亡直接降臨。
當時他還羨慕憧憬過這樣的世外桃源,但這麼多年過去,完整版的已經記不清了。
只記得什麼「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其他就真不太記得了。
但按照課本里的指引,路肯定就在前方。
阿金心裏打出八百個問號。
說好的滿足好奇心,怎麼突然開始考試?難道是先知覺得自己太廢,想要再磨礪磨礪自己?
怪不得那個侍者小哥不跟他一起進去。
阿金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重,踏不出一點,但想到心心念念的線索,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他在溪邊尋覓了一番,還跑到那座無人的漁船上找了找,剛上去就聽到一道柔美動聽的聲音:
【是否離開桃源村?】
阿金拒絕了。
丟不起這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試都不試一下就離開,他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往桃林里走。
桃林沿着溪邊栽種,盛開的極好,朵朵飽滿。
這裏的桃林枝繁葉茂,正是當春好時節,頭頂的陽光也暖烘烘的,每當有風吹過,花瓣就紛紛揚揚地落下,落了一地,香氣撲鼻。
走着走着,阿金看着前方出現一片山,直接擋住了前面的路,但山壁上有個小小的洞口。
和課文里說的一樣。
這樣的洞口只能弓着身子才能鑽進去,只能勉強趴伏着進入,裏面特別狹窄。
但有風從對面吹來,隱隱透出了一絲光亮。
阿金掏出匕首握在手上,一點點爬進去,行進了十來分鐘才慢慢變得寬敞,可以站起來行走。
很快,眼前出現一片平坦寬廣的土地。
排列異常整齊的屋舍前,一塊塊肥沃良田和池沼,男人在田間耕作,婦人遞來水碗和擦臉的布。
老者坐在桑樹下搖着扇子,孩童在田坎上追逐嬉戲,黑狗甩着尾巴在竹下乘涼,雞躲來躲去。
頗有一派怡然自得的閒適安寧。
衣着髮髻也都和阿金身上一般無二。
阿金記得課文里有寫到,這裏的村民是為了避禍亂才舉家闔族遷徙至此,沒再出去過。
這樣的景象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但規則的存在,意味着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4.05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