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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轉頭,霄雨仙尊滾着岫玉在面上,悠閒踱來,望見樹下還歪着一個,復笑道:「怎麼還帶了只小魚龍上天。也是來欣賞我新挪植的梧桐樹嗎?」
夜曇和有琴給仙尊問安後剛要再說話,仙尊想起什麼,又喜氣洋洋地過來拉起夜曇的手,指向樹椏。
樹椏後一綠一粉兩點神識微微閃動。
夜曇:「這是…」
仙尊對着少典有琴稍稍笑話道,「小有琴如今摸牌算牌四界屬一,這眼力卻不佳了——這是你們那兩位獸界朋友,竟沒有認出來嗎?」
…
故事曲折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慢慢打斷她家曇曇道:「等會兒,誅妖錯殺的事兒還沒完,梧桐樹上的神識又是怎麼回事?」
玄商君道:「霄雨仙尊為了幫我們在法陣中救下的姑娘早塑靈體,將夭采和蘿青新的根系連接在了梧桐樹上挪植去天界。若吸清氣生長,重生後或可更易修煉成仙。」
慢慢:「兩個,我和楊戩不是種了三個嗎?」
夜曇答道:「時聞竹不願意成仙,也不願意上天,說下輩子還要做獸界富翁呢。」
慢慢:「…行。那然後呢,仙尊來了,你們有沒有從她那問出把劍拔了還不會把曇曇徒弟毒死的方法?仙尊可是掌管瑤池之水啊!咦等等,不用仙尊,我都能想出來,神水分則毒藥合則解藥,再給他灌兩滴金水銀水不就得了!解完毒再拔劍!」
夜曇:「你想得倒容易。三水結合又不是面和水成泥,哪這麼容易重新結合。」
慢慢悻悻道:「哦。」
實則夜曇和她家鳥兒是實打實的知音——這想得容易的法子當時她也問了年長多聞的霄雨仙尊,這才又得了次失望。
仙尊道:「你二人是否還記得三光神水的淵源?」
夜曇咬牙切齒:「這怎麼會忘!少典宵衣打翻的嘛。然後三水被雷劫劈開下界。」
少典有琴:「嗯。金水入了太平大漠匯成劇毒小溪,銀水留在瓶中被一人族用來作惡,剩下的便如仙尊所見,萬仞劍引雷入體,星光神水便在劍中儲存。」
仙尊舉着岫玉點了點犯傻的夫妻倆:「不是說劈下去的淵源,我是說它的來處——百年前小有琴還在玄境中閉關,慈航真人來和青藜星君論道時把玉淨瓶落下了。常言道解鈴還需系鈴人,若你們想救助這小魚龍…」
夜曇:「就該去找慈航真人!多謝仙尊!但真人要去哪裏尋呢?」
她真誠地望向仙尊,仙尊訕笑,「夜曇把我問住了。她這傢伙佛道雙修,常年無影無蹤,一般人還真找不到。連靈璞那老東西都不知道她的行蹤。」
見夜曇又垮了臉,樹下那隻小魚龍幾番喜悲下來已是心脈不佳,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仙尊心生惻隱,將一旁的瑤池水引入法器交給二人。
「瑤池水由我掌管,分你們些也算不得什麼。此水雖比不過三光神水的威力,卻也是催生靈智的好東西。魚龍一族我知道,肉身即是靈識,用此水灌下,或可減輕一些他的痛楚。」
夜曇雙手接瓶鞠躬千恩萬謝,「謝謝謝謝仙尊!」
少典有琴也謝道:「多謝仙尊仁心!」
仙尊抬眼笑曰:「旁的感謝不提了,你二人忙得腳不沾地,何時有空回夜曇老家看看,也陪我們幾個老傢伙再摸兩圈牌?」
夫妻二人哪還有不答應的。這感謝法子也是自家賺靈珠嘛!就喜歡和三真這樣闊達的老神仙待在一處!
定下日子後,仙尊滿意再幫忙回想:「青藜好似今年欲找西方梵境的尊者來給學生加佛法課。若不出意外,來的就會是慈航。百年前那場論道青藜沒勝,一直記掛着要再找她辯呢。你們要不等些時日?」
夜曇與夫君對視,默默搖頭。
少典有琴便將夫妻同心的仁心倒出來回仙尊:「多謝仙尊指點。只是這神水痛楚,實不堪言。真人既行蹤杳無,怕是星君也難以尋得,即便是最終尋得,也不知何時,這水族少年在此期間要經過多少次洗髓折磨、是否還能捱得過去,都尚未可知。」
夜曇:「他既認我作師父,我便不能哄他坐以待斃,去等一個不知何時來臨、是否真的會來臨的飄渺希望。再說,其實我們鏢局也算是欠他一條命,也該努力還他。」
仙尊默然,左右看了看這赤誠一片的夫妻倆,竟有些動容。
但並不驚訝:「你們兩個,我一早就知曉重情重義的性子。罷了。那我和靈璞在天界幫你們打聽慈航的下落,你們可去下界試着救這小魚龍。」
玄商君頷首再拜:「多謝仙尊。仙尊方才一言,也使我們如醍醐灌頂。解鈴還需系鈴人,興許解開那許遜的萬仞劍,便也能解開神水的侵蝕。」
夜曇攬住夫君,笑靨如花:「我們便去旌陽尋一尋那旌陽令的過往。看他的法器為何失心瘋了。」
月沉星落,來問診的病人早已散去。木荷堂中的眾人也將茶水飲盡、故事聽完。齊齊去裏屋看那昏睡的魚龍少年。嘲風終於見到給自己餵毒藥的小恩人,當初廢話一籮筐,如今慘白着臉側躺在自己床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了,撓了撓頭,有些不適應。
夜曇正好槽他:「姐夫,鴟尾是你救命恩人,卻又成我的徒弟,那你是不是比我差了一個輩?」
嘲風頓時不傷懷了:「你少得意,他的命我來救,等還了他自是不再差輩!」
鴟尾被他這一嗓子吵醒了,咳了兩下便睜眼,疑惑望向滿屋的人。
青葵即刻輕懲夫君:在病人恩人面前如此無禮!
之後,除了玄商君矜持、青葵醫家得體,其餘四人將腦袋齊齊湊過去,齜開牙花子喜道:
「你醒啦!」
四面八方的問候把個聒噪少年嚇得咽唾沫:「醒…醒了。諸位是?」
夜曇:「你師父我的親人和朋友!喏,還有他,你肯定認得!」
嘲風抬下巴:「小兄弟,是我。我來報你的毒藥之恩了。」
鴟尾:…
呃,這摩拳擦掌的樣子,真的不是來報仇?
…
鴟尾對霄雨仙尊的指點也聽了一些,後半截故事補得迅速。好歹也是個有些根骨的,沒幾句也就推出了屋內眾人與師父師祖的關係:原來自己一月前隨手救下的大惡煞是師父的姐夫,旁邊這位娉婷高潔的神女是師父的姐姐,再旁兩個姑娘分別是師父過命的摯友鳥兒和師父姐姐的小徒弟…
他對着蔓君激動道:「呀,那你是不是該喚我師兄!」
蔓君剛因他這一副好皮囊臉紅幾下,自是要慨然地說實話:「我比你拜師早,師父也比夜曇姐姐年長些,你該喚我師姐才是!」
鴟尾也不扭捏,直接改口:「哦!師姐!」
蔓君作了十五年的最小,終於在名頭上長大了些。不免產生照顧小輩的責任——哪怕這小輩實際比自己大了百歲:「那那…你拜我,以後我來為師弟擦藥!」
嘲風隔開馬上要同門相見淚眼汪汪的兩個小屁孩:「哎哎哎,你倆興奮個什麼勁兒。聽你們師父說話呢。」
少年少女閉嘴望向運籌帷幄的師父們。青葵先道:「我先要好好謝謝鴟尾,救嘲風性命。」
鴟尾:「您您千萬別同我行禮,我受不起!不瞞您說,其實我順手救助的人也不少,魍魎城的報恩之約如今也只有嘲風大俠一人當真了…我就沒想到真有人去,是我失約。對不住師父和師祖,叫你們空等一月。天界相遇你們又把我從雷霆司撈出來一次,其實早也還了這恩情。」
青葵搖頭:「並非這樣算得。救你出雷霆司的是曇兒和玄商君,我和嘲風尚且欠你一命。」
夜曇拉着少典有琴的手晃晃,「但你不欠我們什麼,師徒之間,也不要這些虛禮。」
少典有琴:「好生將養。我們一道去旌陽為你溯源萬仞劍。」
鴟尾愣怔,聽到天書一般。不要他虧欠,卻虧欠他?
「師父,我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人…」關鍵吹噓之時,他反倒嘴笨:「呃,瘦蛟夜叉、干戚刑天也比不過的。」
夜曇略想想南天門外被神將砍頭斬魂的二位青面惡煞,嘴角抽抽:「乖徒兒,下次換個詞兒夸吧。」
那二位,太醜了!
慢慢經常去南天門與醜陋惡煞殘影四目相對,此刻作為知音,早已在一旁笑倒。
蔓君所說要替師弟上藥其實無所實現——她師父的排兵佈陣中她被留下了。為了安全,也為了不要讓剛啟蒙的醫術斷了溫習。頭疼腦熱、傷口包紮之類的小病蔓君已應對得宜,近來入秋寒涼,來找醫館求診的也大多是這些病痛。
慢慢道:「我不管!前幾次你們都自己玩了,這回怎麼着也得帶上我!」
夜曇暫且丟了夫君之手和鳥兒緊緊環抱,「去,必須去!太州案你要是在,有琴騙不着我;法陣那天你要是在,臭和尚早稀巴爛了!這次你必須在!」
少典有琴:「咳咳…」
娘子怎麼又提他心虛之事。這被甩開的手心都有些發冷。
青葵無奈點頭,「好好好,一道去!只是奇鴛車坐不下五人,要煩勞慢慢馱着嘲風飛了。」
一旁看戲的嘲風:「…什麼?等等,葵兒,為什麼慢慢馱我,我們不是坐一起嗎?」
青葵嗔怪道:「鴟尾孱弱有傷,怎能在鳥背顛簸?你要麼去同慢慢一起。要麼自行飛去。」
鴟尾喝了口「師伯」泡好的茶,沁入脾胃之外,心頭滾過暖意。
這頭嘲風還在據理力爭:「葵兒…我的意思是…」
想到理由了:「我的意思是小姨子那車駕的,豈止是顛簸,會傷人害命!而鳥背相比就煞是平穩,煞是平穩!適合我這小恩人端坐於上。俯瞰人間。」
少典有琴比夜曇臉色黑得還快,替娘子正名道:「非也。我作證,曇兒的奇鴛車如履平地,烈風踏雪也是萬里挑一的乖順可人。」
夜曇吐舌:「就是!我車駕得好着呢!從車上下來的人都是誇讚,除了你事多!是不是姐姐?」
青葵:「我也覺得曇兒的車駕得甚好。」
嘲風:「…葵兒,你這是『吾姊之美我者私我也』。小姨子,你自己在前面負責橫衝直撞你當然沒知覺…老七,你摸着你沒有的良心想一想,為了媳婦值得這麼無恥嗎!」
少典有琴良心安穩道:「總之三對一。你出局了。」
故最終定下六人前去旌陽溯源。清花夫妻報恩,濁花夫妻救徒,慢慢也湊個熱鬧,蔓君留守家中。
「鏢局過兩日有個單子要去人界替個財主運貨,你記得告知他們,順帶尋個僧家回來燒和尚。」嘲風憋了火氣,緩聲同唯一不敢揶揄他的小丫頭說道。
蔓君尋來紙筆記下。玄商君另道:「若是天界有人來尋,用萬霞聽音通知我們。」
帝嵐絕臨走前可算是做了件好事——新做了幾個萬霞聽音,叫大家得以互相通信,而不至於捉襟見肘。
蔓君吹乾筆墨,緊張呼氣:「師父留我果然有遠見,有這好些事情要做呢!師父你們去吧,我一定好好看家,好好讀醫書!」
青葵還有些諄諄教導:「若是忙不過來或是遇到任何棘手的事,就告訴我們,或者先去找朱櫻她們幫忙。」
「那是自然,師父放心!」
玄商君憂心的太極圖陽魚碎片尚被天兵尋覓,餘下的整條陰魚更在沉淵不知名處。他倒也沒瞞嘲風,據實相告。天兵入沉淵多有不便,本是要傳信給烏玳幫忙,嘲風卻制止:「烏玳要找,必是大張旗鼓不作掩飾。既然有人要尋圖,他折騰起來未免打草驚蛇。我還是傳信給海潮,叫他帶着我斥候營的弟兄悄悄尋覓吧。」
玄商君:「多謝。」嘲風即刻道:「誒——光說不做怎算謝。你把奇鴛車坐席讓我一份如何?我要和葵兒在一起。」
少典有琴面不改色:「青葵公主定在前排和曇兒坐一起。你照顧鴟尾。他身上有星光神水,顛簸中萬一…」
嘲風:…
「這魂飛魄散的機會還是留給金身神君。反正都是摸不着,我去鳥背上遙望媳婦。」
於是萬事解決,彼此回房。
夜曇洗漱過後就攤開包袱收拾細軟。才從魍魎城遊歷回來,床榻還沒捂熱乎呢,這又要上路去人界。且親友都在,也算是場值得期待的新遊歷。旌陽地處人界西南,人族所居多山盆之地,四周山巒遍佈環繞,幾江交匯,因此交通閉塞,炎熱潮濕又常發水患。夜曇多備了些厚實的衣物,飛巾防風曬、紙傘防悶雨。一番整理後法訣上帕,便輕飄飄地也不佔包袱多少地方。
她開始數銀錢:旌陽的好處在於遍設錢莊,不必隨身攜帶壓肩金銀,幾卷銀票便可於錢莊隨意兌換錢財。憶至此處,夜曇又念叨旌陽特產道:「近西煙水綠,山頭荔枝熟。可惜晚了些,吃不到了…」
她方嘆氣,腰便被扣住。少典有琴洗漱完更寢衣,正回屋抱住娘子:「什麼吃不到?荔枝麼?」
夜曇恨恨點頭,「不提也罷,忽然想起卻無法立時吃到,好叫我抓心撓肝!旌陽盛產荔枝,可惜最晚熟的一波也便在夏末出果。如今已是秋日,果實早過季。要是早些碰上鴟尾,說不定我還能過過荔枝的甜癮。」
早些碰上鴟尾的願望又何止是甜果子,還有早去旌陽,少叫徒弟受些苦。
但這些夜曇不必多說,少典有琴也明白。用下巴蹭蹭她道,「我記得從前在天界,我教你法術,你就將毛筆變為荔枝糖。既然如此喜歡,我們去旌陽不如也挪棵苗來。青葵栽了木荷花觀賞,我們便栽樹種果子吃。以仙法略護,必能保它四季結果給曇兒品嘗。」
夜曇高興地拱了拱他,「你怎麼什麼都記得啊!」抬首撞見夫君深邃眼眸,更是心軟難當。
「夫君對我這般在乎,我自是要投…荔枝,報玉顏!」
她手中極快閃出一團白色,清涼冰潤的膏體直抹上夫君的鼻尖。
少典有琴:「…嗯?」
他很快被娘子掙脫懷抱又抓着胳膊挪去榻邊,一推一撲,面上各處都沾了涼意。
蘭薰桂馥,不絕如縷。
少典有琴懵然躺下半個身子,長腿還在紗帳外半立地上。直到夜曇變出銅鏡給他瞧,慘白的大花臉好似惡鬼,實在是唬人。
「這是…冰肌玉顏霜?」
床榻寬闊,夜曇早已爬到他肩旁,縮成一團俯瞰折騰他。且吃吃笑道,「正是正是!正是我平日取來勻面的冰肌玉顏霜。鴟尾說我惡煞倒提醒我,可萬不能疏於容貌保養,改日真成了溝壑叢生的惡煞。夫君天生麗質,但仍需養護!本公主便紆尊降貴,親自為你勻面按摩。」
少典有琴做過聞人,也是知曉這些女兒家愛惜容貌的東西。平日更見曇兒常用。因此接受極快,只蠕動唇瓣道:「那娘子隨意便是。」
他闔目不再看鏡中怖人的大白臉。胸腔吐氣,身心舒展。便有柔軟溫暖的手指在他額間起舞。
夜曇緩而慢行,勻開霜膏,將夫君的濃眉徹底染白了去。好似白眉老叟。她偷笑向下,少典有琴呼吸綿長,長睫微抖,於是也沾染風霜,可憐兮兮地顫了又顫。觸至下眼瞼,便將風霜擱下。
鼻樑似山巒存雪,薄唇是面上唯一潤澤的紅色。夜曇用食指勾了丁點霜膏,蹭在他嘴角。
「有琴,最後一點玉顏霜也用完了,我可以借你的一些嗎?」她輕聲細語,低頭在他耳旁吐氣如蘭。
少典有琴:「好,但要如何借用?我面上這些正在化…」
夜曇自是有辦法的。用額頭蹭蹭夫君的額頭,這便有了額間的霜膏;鼻尖蹭蹭夫君的鼻尖,面頰貼貼夫君的面頰。已經染上他體溫的霜膏不算冰肌,但依舊可贈玉顏。夜曇最後捧住他的面頰輕輕地吻他嘴角。紅色丘陵上有雪水在唇間融化,秋日涼意漸退,熾熱的情愫開始在屋內燃燒。
「曇兒…」他總易被猝不及防地吻住,也總是回饋心旌搖曳的嘆息和順從。夜曇已經撲倒在他身上沒有章法地四處亂啃,在荔枝樹挪植長起來之前的之前,花兒要把最喜歡的果子先吞入腹中得個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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