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長城如長龍匍匐在大地荒原上,堅挺的身軀包裹着高低錯落的鋼鐵塔樓、螞蟻排隊般密密麻麻的樓房巷道。
一排首尾相接的裝甲車隊沿着層層封鎖的細洞鑽出城牆,芝麻粒般爬向彌天風沙,不消片刻的功夫身影已隱匿進黃天荒土的夾層中。
咔噠噠......
輪胎碾碎的沙石似碎在耳邊,姜丘的腦袋猝不及防間又跳了一下,再尋眸穿過黃沙蒙鏡的玻璃窗望向窗外,一排低矮的磚頭堆跑進視野,電線杆砸塌的房屋沿皸裂的馬路延伸向陰雲低壓的遠處——青木鎮。
「嘖,這地方看起來還蠻大的,以前似乎也是縣級的吧?」
有人出聲,緊接着便有人搶着回答:「那當然了,我來之前查資料了,在秘境復甦前這經濟很發達的,大商城、遊樂場、4A級旅遊區都有,咱們要去的中心街更是繁榮地帶,高樓錯落,有商業廣場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現在不還是一片廢墟......」
於喧鬧聲中,姜丘眼中斷牆遠逝,牽出一條深長破碎的青灰色街道。
十字口處望着其它裝甲車輛扭頭遠去,又蹦蹦跳跳行駛十幾分鐘,才噠的提起長槍跳出車門。
入眼,一整條街道的房屋塌落三分之二,草芽從水泥塊里鑽出來,長青藤蔓爬過鋼筋蓋上天台,葉落飄黃雪。
轟隆隆......
裝甲車拋下他們離去,發動機的轟鳴聲轉角後由近及遠消失。
「誒......謝哥。」
忽有人喊了一聲,姜丘轉過頭去,只見謝狂扛着一杆長槍獨自步入水泥碎塊堆積的小街,頭盔、護臂、輕甲,倒像是個我行我素的將士。
幾個學生下意識瞄了姜丘一眼,其中兩個猶豫片刻,一句話也沒說,咬牙捏拳追跑而去。
前幾天沒少在謝狂面前罵姜丘、王冠甲,現在多看他們一眼都覺得臉皮發麻、心跳加快,不如繼續跟謝哥......
三人消失在視野里,剩餘十五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姜丘臉上。
「來之前剛發的記錄環應該是正常的吧,檢測檢測,沒開始行動前還有機會找老師更換。」忽略他們眼中別樣的意味,姜丘緩緩抬起左手,一隻觸屏手環扣在手腕上:「能不能滑動,有沒有【求救】、【退出】、【擊殺數據】的功能?」
大家摸索了一會,紛紛點頭回應。
「記好,【求救】是把自己的定位傳遞給附近的學生,發出呼救,【退出】就會有老師來接你,若是遇到致命危險果斷點這個,還有就是記錄擊殺妖獸數量的數據,你們自己會看,都能聲控。」
按照要求講述完記錄環的基本功能,姜丘打量了一眼眾人,良莠不齊,有的輕甲能包住腦袋膝蓋,有的胸前只掛一塊護心鏡。
「第一天先別散開,都跟在我身後,找暫居地。」
說完,姜丘轉身欲走,恰是此時,人群中有人輕聲開口:「姜......姜哥,咱們不管謝狂他們嗎?」
「他們不歸我管。」
姜丘頭也不回,大步朝遠處廣場走去。
稀稀拉拉的同學們也被他的背影牽扯過去,剛才開口的學生愣了一下,也快步追到末尾。
......
太陽漸漸落下西天,暗沉的光束穿過二樓的高窗,撲倒在彎折的貨架與凌亂的紙箱上,模糊光影的交界。
咔噠。
姜丘輕輕推開鏽跡大門,煙塵隨氣流湧進鼻腔。
「這小超市不錯,倉庫的牆能擋風,晚上不至於太冷......」
喃喃間,姜丘正欲跨步走進,砰的跌撞聲從另一邊的倉庫傳來:「妖獸?!」
眉頭一擰,寒槍點地,他身影閃出,眼中精光閃爍——來錢了!
......
砰!
「妖獸?!」
剛跨進一處倉庫的張扇被一道虎豹大的黑影撲倒在地,千鈞一髮之際長槍橫在腦袋前,卡住對方寒意透骨的尖牙!
他瞳孔一顫,終於看清壓在身上的是什麼東西。
一雙漆黑大眼珠,光滑的頭頂上泛着甲片寒光,巨鱷似的牙口好像要一下子咬碎手中比鐵還硬的槍桿!
兩膝蓋都被對方的後肢爪子扣住,力氣使不上來!
那一刻,離得最近的李四眉頭如鎖,也是瞳孔圓睜。
一頭低階妖獸鐵甲蜥!
豺狼大小,正像個食人瘋狼般抓撓張扇的胸甲,刺耳的摩擦聲震得他心臟發麻,翻轉糾纏的身影晃得他槍頭擺動不定。
「李四,你踏馬的戳它啊!」
這一嗓子吼得李四心跳狂奔,牙關一顫就全力捅過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槍頭擦過鐵甲蜥的後背滑出,濺起一串火花。
「!!!」
受攻擊的鐵甲蜥更暴躁的抓咬,壓得張扇喘不過氣來,也駭得他心跳驟停。
鐵甲蜥竟然真的和通識課上說的一樣,滿背鱗片似鐵甲!
越來越多的同學聽見動靜邊跑邊看過來,卻發現場地里綜合實力穩定前五的張扇,被通識課中最低級尋常的鐵甲蜥給壓制了!
便是提槍圍來的王冠甲都不禁屏息蹙眉,虎目中濁光流轉。
鐵甲蜥其實也就後背硬,只要把它挑翻過來對準心臟一紮就死,在場所有學生都具備這個能力。
而哪怕是鐵甲一樣的後背,只要掌握三分暗勁也可以試試直接破防!
但那鐵甲蜥幾乎牢牢抓死張扇,緊咬槍桿不鬆口,也甩不動,這全力一槍要是紮下去,可拿不準是幾死幾傷!
「齜——」
張扇牙齦震顫,怒目瞪上壓在臉上的那一對漆黑大眼,血液如岩漿滾燙。
這畜生抓得太緊,後背又太硬,現在沒人能幫我!
必須推開!
一念間,他雙臂肌肉迸發似山巒拔地起,大浪推舟般頂起快壓到鼻樑上的尖牙!
噠——
猛然間,又被對方突如其來的翻轉帶偏,勁力大亂,幾次三番翻轉後還是不得推開,心境大震!
這踏馬只是最常見的低階妖獸啊!
就踏馬一頭而已!
一頭而已!
我竟然拿他沒辦法?!
一聲又一聲怒吼自張扇心頭噴出,可捲起的勁力又被鐵甲蜥翻轉打斷,始終處於對方的節奏下。
而從被偷襲到現在,也不過三息時間,他大腿已經被抓得鮮血淋漓,雙肩甲上抓痕交錯,便是槍桿也嗡嗡顫抖。
胸腔里憋起的所有悶氣終究要從口中宣洩而出:「退......」
嗡——刺啦!嚓!
忽有槍吟破空,驚詫間雙手力量猛然一沉,又忽然一松,抓在身上的鐵甲蜥被一力挑起,銜在口中的槍桿掉落回來。
再眨眼,已是一個黑衫明眸的少年站在跟前,雙弧刃槍頭恰好穿出鐵甲蜥的肚腹,任憑它身如豺狼大,扭似瘋猹,怪叫嘶鳴,豎立的槍桿自巍然不動。
那一刻,張扇所有聲息咽下肚腹,愣愣仰望如山峰挺立的姜丘,聽到一聲平淡的聲音:「既然槍桿已經被咬住了,為什麼不丟掉?」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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