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信原本的想法是,找個好機會,跟服部說田中學妹的事情。
田中學妹就是他喜歡的一年級御姐學妹。
沒想到,現在他陷得越來越深了,伊藤信只好放學帶他來鞋櫃的角落,從一摞情書最下面,抽出封面手繪玫瑰花、粉色糰子的情書,讓服部看。
服部呆呆地看着這封情書下面的署名。過了許久,他仰起頭,感嘆道:
「原來我已經沒機會了啊。」
「別灰心,」伊藤信安慰道,「這世界上好女生很多,你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
「不,伊藤,我沒有心情低落,反而很開心。」服部雙手背在身後,一股老成的語氣,「三天前,我突然發現,我不那麼喜歡田中學妹了,反而看上了她隔壁班的另一個御姐學妹。為了確認心中喜歡的人,我足足兩宿沒睡好覺。現在終於可以不用掙扎,盡情去喜歡佐佐木學妹了!」
「好你這個混蛋,白讓我擔心一場。」伊藤信氣笑了,「合着你雖然單身,卻是感情上的渣男?」
「這不怪我,誰讓御姐學妹太誘人了,我總想被她們踩在腳底下呢。」服部抬頭四十五度仰天嘆氣。
「她們?」
「嗯。還有d班的立花學妹,f班的足月學妹,我都很喜歡。」服部說着說着,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應對失戀的辦法,就是談一場新的戀愛!伊藤,我要去追求佐佐木學妹了!歐拉歐拉歐拉——!」
他換上鞋,衝出了教學樓。
操場上,一個「瘋子」對着夕陽吶喊奔跑,嘴裏還念叨着「佐佐木學妹我最喜歡你了!」。
幸虧這是學校,換作街道,早晚被交警以製造噪音為理由帶走了。
「你朋友很樂觀。」鞋櫃後面,一名少女走了出來,笑盈盈地說。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樂觀的人心中往往藏着深不見底的絕望;歡快的文學作品底色,可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伊藤信說。
「哦?你朋友是以歡樂掩藏悲傷的人?」
「不是。」伊藤信冷靜地說,「他就是一個笨蛋,外加情感上出軌的渣男。」
「噗嗤~」淺野瞳忍不住笑了,「我還以為伱說一堆沉重的話,又要準備講大道理呢。」
「雞湯太多就廉價了,只有在虛的時候喝湯,才是大補。」
伊藤信打開鞋櫃,掏出自己的鞋換上。
「你剛才偷聽了多少?」
「全部。」
「真惡劣。」
「那有什麼辦法。我來換鞋,碰巧聽見你們兩個說話,我總不能把我的腳塞你嘴裏堵住吧。放心,學園偶像的腳丫是香香的哦~」
淺野瞳露出狡黠的眼神。
伊藤信知道這貨又在挑釁自己——她就像一隻小強,根本踩不死;打退了,還會跑回來。不過,這次他準備用不一樣的方法應對:
「我現在躺在地上,你敢把腳塞我嘴裏嗎?」他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閃着紅光,「那樣的話,全校都知道,淺野瞳是個怎樣惡劣的傢伙。」
「哼,我說不過你。」
淺野瞳當然不準備做變態的事。
且不說讓他舔自己的腳多噁心,讓他舔,自己裙底下的風光不就被看完了麼。
身為偶像,要時刻注意私隱不暴露。
淺野瞳換上鞋,正準備走,發現鞋櫃角落有一堆擺成正方形的情書。
「喂,這都是你的情書?」
「嗯。」
「這麼多?!」淺野瞳沒細數,但一眼看過去,起碼有三四十封。
這傢伙在學校這麼受歡迎嗎?
她因為放學而產生的好心情消失了。
「已經少了一半了。」伊藤信說,「放學後有人把情書拿回去了。」
「可還有這麼多?」
「應該是忘記拿了吧放在這裏就好,明天保潔阿姨會賣給廢品站。」
「我幫你扔了怎麼樣?」淺野瞳眼睛一亮說。
「你隨意。」
伊藤信說完,走出教學樓。
傍晚,夕陽將天地染成一片橘紅色,街道兩旁,已經接連點起了路燈、窗燈、霓虹燈。
他沒走幾步,聽見身後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看是誰,肯定是淺野瞳。
「走的真快,你、你等等我啊。」淺野瞳氣喘吁吁說。
「我沒義務等你。」伊藤信扭頭看了一眼,「口罩、遮陽帽、散開的頭髮綁成馬尾,你還偽裝上了?」
「你笨啊!不能被人發現我和你走在一起,不然咱倆繼兄妹關係容易暴露。」淺野瞳壓了壓帽檐,視線四處亂瞟,觀察周圍可疑的人。
伊藤信停下腳步。
淺野瞳疑惑:
「你怎麼不走了?」
「不走在一起,就不會被發現了。」
「嗯,說的也對,我在家等你啊~」
淺野瞳蹦蹦跳跳的走了。
伊藤信在操場上散了散步,幾分鐘後才走出學校。
到了家,一進客廳就看到沙發上癱着一個穿超短褲和吊帶,大片肌膚裸露在外的少女。
見怪不怪了。
上次勸她穿寬鬆的睡衣,沒穿幾天,又恢復了本性。
「優子——!我跟你說喔,今天我們上了家政課,學的縫紉」
淺野瞳舉着手機,一隻腿搭在沙發椅背上,大聲地和電話另一邊的小女孩,講學校趣事。
那是櫻井優子,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上次在水族館,淺野瞳把五十厘米長的海豚玩偶送給了她。後來真人騷播出後才見面,互相留下聯繫方式。
這倆人,一個十八歲,一個六歲,聊起天來竟然毫無代溝,經常一聊聊好幾個小時。
難道這就是女生之間的友誼?
伊藤信拿過衣架上的圍裙,扔到淺野瞳暴露在空氣中的圓圓肚臍上,說道:
「行了,別聊了,今天你做飯。」
「知道啦——!」淺野瞳手捂着話筒,語調嫌棄。然後迅速變臉和優子溫柔道別,掛斷電話,「哎呀,當偶像真累。」
伊藤信沒說話,從電視櫃下拿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
淺野瞳癱在沙發上待了一會兒,然後用腳尖點了點伊藤信大腿,說道:
「你說,一個六歲女孩,為什麼會沒有朋友,對學校一無所知?」
「特殊原因,沒去上學吧。」
「你猜對了,優子說不喜歡學校的氛圍。」
「確實有這樣的孩子,適應不了人多的地方,長大幾歲可能會好一些。」伊藤信合上書,看着她說,「再說了,你現在和那女孩聊天的目的,已經不單純了吧?」
「誒?你怎麼知道?」淺野瞳驚奇。
「是你剛才親口說的『當偶像真累』。」伊藤信說,「我沒想到你這麼沒下限,連小孩子都利用。」
「原來是我自己說漏了嘴」淺野瞳嘴角微微上揚,用那雙謊言與真實交織在一起的漂亮眸子,與他對視,「也不算我單方面利用,互利互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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