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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喊聲、唏噓聲不斷增大,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響,劍宗的不少弟子都在急匆匆靠近。
太混亂了。
顧宸舟身前的衣服被鮮血打濕,他的世界一片安靜,仿佛只能感受到業靈運一人。他從來不知一個人身上居然有這麼多血,有些茫然地抱着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南星長老帶了一隊藥修的隊伍急匆匆趕來,手一揮就將其他圍觀的弟子隔開,而後握着業靈運的手一摸脈,臉色大變。
單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情況有多駭人。
身上到處是劍傷,體內內傷遍佈經脈,靈氣虧空到了極致,只有很微弱的一股氣在支撐着生機,再差一點,就要被逼自廢丹田了。
自廢丹田相當於自毀根基。十幾年日夜苦修,師長的辛苦教誨,家族的鼎力支撐,耗費的所有資源都會化為虛無。
若真到那種地步,一切從頭再來,業靈運恐怕等不到實力穩固就被其他家族派人殺了。
幸好,幸好。
還有救。
沉悶的轟鳴聲從空中傳來,碧沉沉的天際萬道亮光閃現,入眼是刺目的白。
顧宸舟抬頭便見一大型靈舟飛速靠近,撥開雲層。紅底黑字的旗幟層層鋪開,甲板兩邊各有數十人高階修士,一個個持旗擁旄,四下各有幾列金甲護衛,個個持刀仗劍。她們統一服裝,隊列整齊,雄赳赳氣昂昂,好像天兵壓陣,遮天蔽日。
「是誰傷我族人——」
上面的修士飛身而下,一排排身影似流星滑落,瞬間移動到跟前。
即便下來,她們的陣型還是不變,根本看不出任何漏洞,劍宗弟子左右對視,都是後背一涼。
為首的兩人臉色沉鬱,走動時頗有默契,步伐中帶着威壓,氣勢凌人。腰間的令牌一個是紅色,一個是綠色,是業家的紅綠使者獨有的令牌,昭示着她們二人的尊貴身份,仔細觀察,她們面容相似,身形相像,是雙生姐妹。
她們身後跟隨的修士隊伍表情嚴肅,分為兩列站齊,有一人身姿挺拔,如霜如雪姿容甚絕,慢慢從她們開闢的道路中走到了最前面。
南星長老神色驚駭,心裏翻起滔天巨浪。
「主君。」雙生姐妹低頭行禮,退到了他身側。
這位男子微微頷首,眼神移到毫無知覺的業靈運身上。
南星剛才緊急救治是在地上進行的,此時地面已經積了一灘血水,看着很是瘮人。
顧宸舟也在地上,半跪着,業靈運就枕在他膝蓋上,他沒法動,更沒法行禮。
即便他已經大約猜到,這位男子是業靈運的生父。
那相貌像到了極致,連表情都有點像,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男版業靈運。
「出了什麼事?」他掃了一眼周圍。
南星站起來,將今日的情形細說與他。
奪舍之人恐怕很早就開始策劃,此人特別對業靈運的行蹤很是熟悉,甚至摸透了她的脾性,才會一擊而中。
劍宗弟子已經去圍剿了,其中跟去的還有青鋒,必能重傷它。
他聽完,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問道:「業榮何在?」
周圍無一人敢出聲。業榮去閉關的事情眾人皆知,但是具體因為什麼大家並不清楚,若是她們開了口,引得誤會,之後業榮清算,誰都落不了好。
顧宸舟不想浪費時間,拖一會兒業靈運的情況可能就會加重。
他輕輕出聲:「她閉關了。」
那男子看向他,目光流轉,眼珠微微閃着細光,好像寶石。他打量一瞬,眼神很輕,很淡,像雲霧一樣,慢慢落到顧宸舟腰間的令牌,頓了一下。還沒等顧宸舟看清,他就收回了眼神,好像只是簡簡單單掃過了一個陌生人。
「把她叫出來。」
閉關了,還怎麼叫。難道正修煉進階也要打斷嗎。
顧宸舟心裏疑惑。
下一瞬,雙生姐妹中那個掛紅色牌子的修士取下腰間令牌,以血為媒,靈力打進令牌之中,竟讓令牌劇烈震顫起來。
擴散的靈力圈波動極大,一波接着一波,顧宸舟半跪着,不知不覺已經屏住了呼吸。南星長老隨手化掉逼至面前的靈力,幫他擋了下來。
沒過多久,業榮便御劍匆匆趕來,劍尾拖着的光乍看似乎都有了火星子,她落地,身法極快極迅,幾乎突破了極限,閃到了眾人身前。
還未站穩,臉上先挨了一掌。
「啪」的一聲,聲音很響,力道很大。
人直接被掀翻出去。
她臉上被抽出了血痕。
「主君。」
業榮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脊背挺直,面色平靜,並不反抗。
「暫且饒你一命,」那男子輕聲慢語道,「先救我女兒。」
「把人帶走。」他腳步微動,側身示意業榮上前。
南星長老抓住機會出聲阻攔:「帶我院子裏吧,不遠。」
她態度誠懇,說了業靈運的情況,又說了自己那裏療傷聖藥充足。此次業靈運在劍宗出事,若劍宗不表態,業家的人之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如先下手。
但她說的也是事實,她住在主峰旁邊的玉華峰,建築裝飾古樸,那裏藥田、靈眼、靈潭一個不缺,藥香濃郁,靈草充足,藥品也豐富。
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療傷地了。
那男子眉心稍松,看了眼業榮,業榮立馬將業靈運抱了起來。
她們帶着人,準備御劍往玉華峰方向去。
眾人簇擁着她們前行,顧宸舟被亂糟糟的人群擠來擠去,擋在了外面。他茫然地站着,看不到業靈運的情況,只能看到不斷低落在地上的血,隨着走動,血珠滴落在地,慢慢暈開,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
他被遺留在原地,不知此時應該去哪兒。
顧宸舟試着跟在她們身後,那男子似有察覺,停下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很淡漠,沒什麼波動,看過來的眼神也近於虛無。
兩人遠遠對視,顧宸舟腳步頓住了,不敢再貿然上前。
他屈膝行了一禮,那男子目光平淡,回了他一禮。
業榮抱着人站到劍身上,他便收回視線,紅綠使者與他一同而行,御劍飛向了玉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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