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冥,你再拿鏡子照照我們!」張道人在床邊擺好了姿勢。
蟬冥舉起鏡子,鏡面對向陸忘。
裏面沒有陸忘,照出來的人,還是那個男主角!
這就有意思了。
蟬冥記得電影裏角色的名字叫「藍失」。
難道說,大家都是在扮演着同一個人?
「人生列車」其實是藍失的人生?
「我我我,你還沒照我呢!」張道人揮舞着袖子,換了個姿勢。
「你應該想到什麼了吧?」陸忘收回鏡子,往門對面的牆上一扔。
鏡子居然掛住了,裏面映照出禁閉的房間門。
蟬冥即刻起身,兩人默契地朝鏡子走過去。
距離鏡面越近,倒映出的門變得越大,反而兩個人的身影再照不出來。
時空,似乎出現了某種扭曲。
靠近那處扭曲,兩人身形一晃,便從房間中消失不見。
「欸,等等我!」
張道人揮舞着寬大的道袍,趕忙跟了上去。
三人進入一條冗長的隧道里。
空氣潮濕腐臭,腳下崎嶇不平,是鋪滿石子的鐵軌。
這是一條列車隧道!
眼前一片漆黑,陸忘開啟紅瞳,看到了一些畸形恐怖,扭曲又陰暗的東西。
那是仿佛腫瘤一般的贅生物,密密麻麻攀附在隧道牆壁上。
不斷地蠕動間,從中長出一截一截腐爛觸手。
帶着灰白色的黏液,在隧道里張開一張又一張透明黏膜。
魚泡。
陸忘腦中想起了那個東西。
眼前層層疊疊的黏膜,正像是一張張被戳破了的魚泡。
「陸哥!」蟬冥在黑暗中警覺道,「我的精神值在下降!」
在陸忘的視野中,蟬冥已經走進一張「魚泡」中,被其覆蓋。
陸忘抬手扯掉那塊「魚泡」。
「現在呢?」
「穩住了。」
「你跟道長走我後面。」
「一米兄弟,你不會有事吧?要不還是我來打頭陣!」張道人還不知道陸忘的身份,不忍心讓一個新人背負風險。
蟬冥知道陸忘懶得解釋,直接將道長拽到身後。
張道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一米兄弟是有自己的道理吧,畢竟是天才新人。
而且有蟬冥這種從深層爬上來的傢伙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三人前進,陸忘放出血線,撕開一層又一層擋路的「魚泡」。
隨着深入,隧道在視野中扭曲,垂掛在周圍的贅生物越來越密集。
那些帶着黏液的觸手,幾乎都快伸到了他們臉上!
令人覺得,現在更像是走在滿是腫瘤病變的腸道里。
又是一條血線射出,將靠近蟬冥和道長的觸手全部削斷,發爛的觸手肉塊散落一地,被三人踩在了腳下。
「這裏好臭啊!」張道人捂着鼻子說,「我們不會是走在屎里吧?我感覺腳下有踩屎感。」
蟬冥也被臭得眉頭緊皺,彎腰摸了摸腳下,滑膩噁心的觸感令他趕緊收回了手,這玩意還不如是屎。
「你們看前面。」陸忘提醒道。
三人眼前出現亮光。
像是有人打着手電筒向這邊跑來,刺眼的白光晃花了他們的眼睛。
努力適應光線後定睛一看,那是一輛極速行駛的列車正飛馳而來!
「小心!」蟬冥立刻想要推開陸忘,但看到周圍的那些贅生物,他頓時變得遲疑。
張道人沖了過來,將兩人護在身後,張開寬大的道袍喊道:「我來擋着,你們快往後跑!」
道長也是急了,話說得沒點道理,往後跑又怎麼能跑得過列車,他一身肉體凡胎,車來了半秒都擋不住。
陸忘挺想叫小眠出來,指着那兩個人說:
「你看,這就是人類,關鍵時刻腦子就會不好用,而且總想着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我們詭怪可不能這樣,你不要學。」
不過現在時間不夠,只能留着以後再教育。
眼看着列車越來越近,燈光變得更加明亮,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一片白茫茫。
陸忘找準時機,朝前面兩個思考着怎麼救他的人一人一腳——
「一米兄弟你?」
「陸哥,不愧是您——」
蟬冥和張道人化作白光中兩道飛翔的黑影,砰地!撞上了車頭……
……
「哎喲屁股!」張道人猛然坐起,摸了摸屁股。
皺眉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到了一輛破列車車廂里。
車廂壁上全都是紅褐色鏽跡,破碎的窗戶外只有黑暗。
兩邊的座椅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面佈滿了灰塵,似乎還有未乾的血跡,暗紅色斑點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詭異。
大概是掉了螺絲,一些座椅在晃動,有節奏地發出咯吱響聲,聲音在寂靜的車廂里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
地面也不斷傳來震動,這說明,列車還在行駛。
張道人沒看見另外兩個人,開口喊了一聲。
旋即,他就被空氣里發霉的臭味嗆得打了個噴嚏。
車廂忽然一震!
燈,黑了。
兩秒後,燈光再閃爍着亮起時,前面不遠處的座位上,多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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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露出個後腦勺,耷拉在座位靠背旁邊,滿頭髮灰塵,像是個死了很久的人……
張道人心裏一顫,急急忙忙地從袖子裏找出符紙。
燈光再一次閃爍。
這次,陸忘和蟬冥終於出現,兩人就站在那個死人前方,分別靠在過道兩邊的座椅後背上。
一個雙手環臂,一個叉着腰。
都微微皺着眉頭。
「怎麼了怎麼了?」張道人拍拍屁股伸頭過去。
靠近就能看見,座位里的是個男人,穿着白襯衫和牛仔褲,皮膚干黃看着像具乾屍。
晚上看電影時,張道人睡得熟,並不知道裏面男主角什麼模樣,不過就面前男人枯枯瘦瘦但也還看得過去的臉來說,以前應該是個帥哥。
張道人一捋鬍子:「這小帥哥怎麼死的呀?」
「不知道。」陸忘和蟬冥同聲回道。
張道人歪頭:「不知道?蟬冥,你不是殺過那麼多人嗎,一米兄弟,你的筆仙呢?拿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兩個人再次同時說:「他還沒死。」
張道人兩手一攤,這又是怎麼回事?
蟬冥嘆了口氣:
「薛定諤的貓聽過嗎?盒子裏有隻貓,打開盒子前,不知道貓的狀態,有可能活着,有可能死了,生和死的狀態同時疊加在一起,只有打開盒子,才能確定究竟是活還是死,他就是這種狀態。」
張道人長長地「哦」了一聲,他只是沒另外兩人頭腦靈活,並不是蠢,當然也能聽得明白。
蟬冥的意思是說,眼前座位里的人就跟盒子裏的貓一樣。
只有去接觸他,才能知道他究竟活着還是死了。
但是在接觸他之前,兩種可能都有。
「嗯?等等,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畢竟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況,下意識手就上去了,而且男人現在的情況,又代表着什麼呢?
喜歡我一神級詭怪,你拉我當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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