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歸來之盛愛太子妃 第一百七三回高風亮節的太子妃

    二皇子見三皇子假裝看不見自己的眼色,只管低着頭,心裏猛地一「咯噔」,老三不會是想臨陣散夥罷?反正此事若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損失最大的也是自己,而不是他,他除非傻了才讓自己也沾一腿的泥呢,果然在利益面前,什麼兄弟什麼親情都是假的,壓根兒不值一文。

    可老三也不想想,那個婢生子經過治水之事後,聲望本就大勝往昔,他又佔了大道正統的名分,只要他不犯大錯,便是父皇也不好輕言廢棄他的,何況看父皇如今待他的態度,分明大有栽培他之意了,老三別到頭來陪了夫人又折兵,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那才真是現了他的眼呢!

    念頭閃過,耳朵里再次傳來宇文承川的聲音:「父皇,二皇弟說的情況既從太祖開國之初,便約定俗成流傳了下來,可見自有其稱道之處,若永嘉侯只是剋扣了底下部分士兵的部分軍餉,倒也情有可原,能者是該多勞,能者也該多得,倒是不必苛責永嘉侯。只是大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就實在有些過分了,也許是底下的人瞞着永嘉侯做了什麼手腳亦未可知?於公來說,永嘉侯府自老侯爺起,便鎮守遼東,為遼東的安防立下了汗馬功勞,於私來說,永嘉侯是貴妃娘娘的兄長,二皇弟的舅舅,也算是自家親戚,所以兒臣懇請父皇,一定要深入的徹查此事,不叫永嘉侯心寒,更不叫遼東幾萬將士心寒。」

    這個該死的婢生子,一定是他事先動了手腳,一定是的,不然明明萬無一失的計劃,為什麼事到臨頭,卻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更可恨的是,他們事先竟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察覺到,婢生子手裏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底牌,他不在盛京那五年又到底經歷了什麼?已經儘可能的高估他,誰知道竟然還是低估了,老天爺這是瞎了眼嗎?

    二皇子聽得宇文承川這一席假仁假義的話,簡直恨不能生吞了他,想起三皇子的臨陣撂手,更是氣得兩肋生疼,只覺全天下都在跟自己作對,只恨時光不能倒流,那他一定加倍提高警惕,決不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只可惜時光不但不能倒流,反而還會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很快戶部與兵部的兩位尚書和四位侍郎都到了,兵部左侍郎的身上還帶着明顯的酒氣,其他幾人身上的酒氣雖不至於那麼明顯,靠得近了,也隱約能聞出來,本就是舉家歡聚共度佳節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少了美酒,可皇上立等着見他們,他們根本來不及將身上的酒氣都弄散了,可不就只能這樣來了?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一見皇上,便跪下行起禮來,兵部尚書又趁機解釋了一下身帶酒氣的事,「……實在是皇上傳召得急,微臣們怕耽誤了正事,這才會御前失禮的,還請皇上千萬恕罪。」

    好在皇上只是大手一揮:「不過是身上帶了幾分酒氣罷了,算不得御前失禮,都起來罷。」命宇文承川,「太子,你把事情大略與幾位愛卿說一下,讓他們先了解了情況後,朕再親自問話。」

    「是,父皇。」宇文承川忙應了,看向眾位大人:「眾位大人,情況是這樣的……」言簡意賅的把情況大略說道了一遍,說完看向了皇上。

    皇上方沉聲先問起戶部尚書的話來:「白愛卿,這事兒你怎麼說?朕記得戶部給每個總兵府的軍餉都是一季一發,據這幾個擊鼓之人的說法,他們已大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了,也就是說,戶部至少已兩到三個季度沒發給遼東總兵府軍餉了,有這回事嗎?」

    戶部尚書白尚書乃體仁殿大學士、內閣六位閣老之一,聞言忙叫屈道:「回皇上,絕無此事,不論是遼東總兵府,還是其他總兵府,每季的軍餉戶部都是按時按數發了下去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查戶部的賬目,上面都有每個總兵府的總兵印和每位總兵的私印,任誰也造不了假的,還請皇上明鑑。」

    皇上點點頭,面色緩和了幾分:「白愛卿的為人朕還是信得過的,只是茲事體大,朕也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何福海,你親自走一趟戶部,把戶部過去一年的賬目都給朕提來,朕要親自過目。」

    「奴才遵旨。」何福海忙跪下應了,卻行退了出去。

    皇上方又問起兵部尚書、保華殿大學士鍾大人的話來:「鍾愛卿,戶部掌管軍餉,各大總兵府的一應輜重補給卻是兵部在主管……」

    約莫半個時辰後,何福海領着幾個捧了卷宗的太監氣喘吁吁的回來了,皇上接過仔細翻看了一番,因賬目太多,又讓宇文承川與二皇子三皇子兄弟幾個幫着翻看,見情況果如戶部尚書所說,每一季度的軍餉都由各大總兵府的總兵大印和私印,臉色攸地又沉了下來。

    二皇子餘光看在眼裏,後背就越發的汗出如漿了,怎麼辦,現在他要怎麼才能扭轉這不利的局面……心急如焚之間,忽然發現自己手裏最新一季的賬目上,恰巧沒有遼東總兵府的大印和自己舅舅的私印,這說明什麼,說明至少這一季的軍餉,遼東總兵府的確至今沒領到,他就說嘛,他們的情報怎麼會有錯,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敗了!

    二皇子如獲至寶,忙叫道:「父皇,兒臣這一本賬目有異樣,上一季和這一季遼東總兵府的軍餉的確還未到,兩季下來就是半年,也就不怪這幾個兵士會說自己已半年沒領過一文軍餉了,戶部根本就沒發,他們上哪兒領去?父皇請過目。」

    何福海忙上前雙手接過二皇子手裏的卷宗,奉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了一回,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看向戶部尚書喜怒莫辨的道:「白愛卿,你方才不是說『絕無此事』嗎,現在你作何解釋?」

    白尚書額頭就有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回皇上,這個、這個……」

    白尚書今年已快交七十的人,至多一兩年,就該致仕了,本來他就屬意平大老爺接自己的班,何況平大老爺又成了太子的舅舅,將來他推薦平大老爺拜尚書入閣,想來內閣贊成的人一定會比反對的多,所以這大半年以來,好些原本該自己分內的事,白尚書都交由了平大老爺去做,旨在讓他越發的獨當一面。

    所以這事兒他真不知道,也就不怪他緊張得額頭冒汗了。

    平大老爺忽然抱拳開口道:「啟稟皇上,發放軍餉之事向來由微臣負責,尚書大人只是總領而已,還請皇上先聽微臣一言。事實上,每季度每個總兵府的軍餉說是一齊發放,但還是有先來後到之分的,畢竟不是小數目,而且各總兵府也有近有遠,於是戶部就形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距離相當的總兵府,每次發放軍餉的先後順序都輪流來,譬如遼東總兵府和大同總兵府,這一次遼東總兵府先領了,下一次就由大同總兵府先領,如此輪流下來,一年總要出現一到兩次這個總兵府當季的軍餉都已領到了,那個總兵府卻連上一季的軍餉還未到賬的情況,如今遼東總兵府的便是這個情況。」

    說着指了指宇文承川和三皇子手裏的卷宗:「何況如今才五月初,這一季的軍餉本就還未發放下去,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細看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手裏的賬目。也就是說,遼東總兵府的軍餉就算有拖延,也只是上一季度的而已,照理不該存在兵士大半年都沒領過一文軍餉的情況才是,還請皇上明鑑。」

    皇上聞言,這才緩和了幾分臉色,問戶部尚書:「白閣老,平愛卿所言可否屬實?」

    白尚書忙笑道:「回皇上,確有此事,況因正月里太子殿下親赴江蘇治水,所費不菲,事有輕重緩急,戶部先將治水前期所需的銀子湊足了,才開始湊當季軍餉的,難免會有所延誤,皇上可以把所有賬目都通覽一遍,自然什麼都清楚明白了。」

    二皇子在一旁將平大老爺和白尚書的話聽在耳里,方才的喜悅慶幸早被驚怒恐慌取代了,忍不住冷笑道:「我還不信,偌大一個朝廷,連年又風調雨順,國庫還能拿不出銀子了,這還是年初,年底才收齊了各項賦稅呢,照白大人與平大人這麼說來,我大鄴的國庫竟然空空如也,每到要用銀子之前,都得先湊了?那國庫的銀子都去了那裏,不會是早被某些人當做了自己的私庫,銀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罷……」

    話沒說完,白尚書已沉聲道:「二皇子殿下還請慎言,國庫的銀子去了哪裏,老臣與戶部只需向皇上稟告即可,二皇子不知道也無可厚非,可二皇子不能想當然的往老臣與戶部身上潑髒水!」

    平大老爺也沉聲說道:「二皇子殿下外行看熱鬧自然不知道,年底國庫是收齊了各項賦稅,將國庫填滿了不假,可今年朝中的各項花銷,還有預留的各項經費,戶部都得提前安排好,每一筆銀子都必須提前適得其所,餘下的則備不時之需,年初太子殿下奉旨治水便是不時之需,如此戶部一時周轉不過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二皇子殿下若因此就往尚書大人和微臣等人潑髒水,請恕尚書大人與微臣都不能口服心服!」

    二皇子被噎得一窒,也有些自毀失言,可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坐實戶部,更準確的是說是平大老爺私自拖欠挪用軍餉,以助宇文承川圓滿完成河工治水的罪名,永嘉侯苛扣軍餉的罪名就得坐實了,他豈能不據理力爭到底?

    可有些話他的確不方便說,本來三皇子還可以替他說的,如今三皇子臨陣撂挑子,已然指望不上,少不得只能想其他法子了……思忖間,二皇子已趁眾人都不理會時,沖旁邊席上的肅親王世子使了個眼色,莊親王府向着老三,肅親王府卻自來惟他馬首是瞻,如今肅親王府不站出來力挺他,更待何時?

    肅親王世子自不會像莊親王世子妃那樣小家子氣的白討人嫌,接收到二皇子的目光後,他思忖片刻,便站了起來,抱拳大大方方的向皇上道:「皇上,臣侄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所有侄子裏,皇上最器重的自然是宇文策,不然也不會一路挺拔他做到金吾衛的同知,還讓他以庶子身份成為榮親王府的世子了,實在是皇上欣賞宇文策的能力。

    但要說最讓皇上喜歡的,卻是肅親王世子,後者溫文爾雅文武雙全,早年皇上還曾一度起過過繼其為子的心,如今見他開口,自然不會駁他的回:「嗯,你說。」

    肅親王世子便說道:「也不怪二皇子殿下會質疑國庫的銀子都去了哪裏,實在是前番太子殿下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圓滿的完成了江蘇河工,可戶部卻至今也沒有公示賬目,按照平侍郎的說法,每個總兵府領軍餉都是有一定先後順序的,任哪個總兵府都有可能遇上軍餉延誤的時候,那戶部完全可以打一下時間差,挪用銀子暫做它途,等有了銀子再添上窟窿便是。興許這樣的事,以前不是沒有先例,只不過各大總兵府都要常年與戶部打交道,敢怒不敢言,所以至今才無人知曉呢?便是此番,若這四人不冒死進京告御狀,皇上與文武百官依然會被蒙在骨里,而平侍郎是太子妃的親娘舅又是眾所周知的,所以臣侄覺得,皇上應先讓戶部公示了前番太子殿下治水的賬目,再徹查拖延剋扣軍餉之事,指不定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這話已與明着說平大老爺為了讓宇文承川立功,所以私自拖延挪用軍餉無異了。

    宇文承川當即沉了臉,看向肅親王世子道:「無憑無據的事,二堂兄還是慎言的好!」

    肅親王世子忙笑道:「太子殿下息怒,臣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何況是與不是,只消一看賬目便知,若賬目沒有問題,平侍郎自然是清白的。」

    反之,平修之就是犯了欺君大罪,他自身難保不說,太子也休想獨善其身!

    平大老爺就抱拳看向皇上開了口:「啟稟皇上,臣沒有私自挪用過哪怕一兩軍餉用以協助太子殿下治水,便是拖延,也是正常範圍內的拖延,皇上若是不信,大可遣何公公再親赴一趟戶部,將太子殿下治水的賬目卷宗都取來,臣親自帶着下面的文書胥吏加班加點,已於昨日將賬目都理清錄好了,只等明日早朝呈於皇上御覽,再向文武百官公示,如今少不得只能提前請皇上御覽了。」


    皇上聞言,思忖片刻,吩咐何福海:「你即刻再跑一趟戶部,快去快回!」

    何福海忙應了,再次退了出去,這次不到半個時辰便喘得更厲害的回來了,將一摞卷宗呈到皇上面前:「皇上請御覽。」

    皇上這回也不吩咐兒子們幫着看了,自己親自翻看起來,約莫一刻鐘後點頭道:「嗯,八十餘萬兩銀子事無巨細都錄得一清二楚,與朕前期和後期應太子要求撥的銀子數目也對得上,肅親王世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肅親王世子臉色不變,笑道:「回皇上,臣侄的確還有話說,據臣侄所知,太子殿下在江蘇時,動用的河工與其他人力都比以往奉旨治水的河督多得多,手筆也大得多,所以才能提前圓滿的完成任務,提前返京,可若太子殿下真動用了加倍的人力物力,區區八十餘萬兩銀子又如何足夠?賬本這個東西是直觀,可要做得花團錦簇毫無破綻,於平侍郎這樣的能吏來說,想來易如反掌,所以光查賬怎麼夠,還得看國庫的存銀與賬目可否盡數對得上才是。」

    一席話,說得二皇子大是稱願,又生出了滿滿的希望與鬥志來。

    宇文承川在江蘇時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他們大致都有數,區區八十餘萬兩怎麼可能夠,可多出的那部分銀子從哪裏來,難道是他自己出的不成?別說他不可能那麼高風亮節,就算他願意,也得他拿得出來那麼多銀子。

    所以只要揪住這一點不放,就算最後他得自損五百,至少也得傷宇文承川一千,讓他付出加倍的代價!

    白尚書臉色已是難看至極,看向肅親王世子冷嘲一笑,道:「肅親王世子難道不知道,別說要動用那麼多銀子了,就算只動用國庫一兩銀子,也得本閣老與平侍郎李侍郎三人手裏的鑰匙合體後,才能打開國庫的門,取出銀子?肅親王世子的意思,不但平侍郎為了太子殿下,私自拖延挪用了軍餉,本閣老與李侍郎也參與其中了?而且國庫自來重兵把守,將那麼多銀子從國庫搬出來,再運到江蘇,肅親王世子以為我們能厲害到神不知人不覺,一點異常都不讓人察覺到的地步嗎?」

    肅親王世子不是沒耳聞過要動用國庫的銀子,得戶部前三號人物手握的鑰匙合體後,才能取出來,可這樣的細枝末節,一個不經意便會被人疏忽了,他求勝心切之下便忘記了也是人之常情,不但他,二皇子也壓根兒沒想到過這一茬。

    以致二人一時都有些無言以對起來。

    不過想起宇文承川治水多花了賬面上一倍有餘的銀子是事實,二皇子很快即想到了說辭,因看向宇文承川道:「既然大皇兄治水多花出的銀子不是戶部所撥,那臣弟敢問又是從何而來?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天上不掉地上不長的,而大皇兄的家底大傢伙兒也大略知道,只怕便是傾盡所有,也必定湊不出那麼大筆銀子來,當然,臣弟們也是一樣,便是父皇的私庫,一時還未必能拿出那麼多銀子來呢,所以二堂兄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就請大皇兄為二堂兄,還有我們大傢伙兒解一下惑罷!」

    連二皇子都能知道宇文承川治水於戶部所撥的銀子以外,還多花了不少銀子,皇上自然也知道,他不追究,只是想着這個長子能用較少的銀子辦成為難的事,那也是他的本事,上位者只需要看重結果即可,至於過程,從來就不重要。

    但聽了二皇子的話,皇上還是微眯起了雙眼,的確,那麼大筆銀子,長子眼睛都不眨的便投入到了治水中,說明他殺伐決斷有魄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也說明他拿得出來,他有那個底氣,所以才敢那樣的大手筆,那他就的確該弄清楚他的銀子到底是從何而來了,——他栽培他成為一名合格的太子,允許他挑選東宮和詹事府的屬臣是他願意,太子卻不能欺瞞他,背着他發展自己的勢力,他願意給的,他才能擁有,他不願意給的,那他就永遠只能看着!

    皇上因看向宇文承川,緩緩開了口:「朕也很好奇,那部分多出來的銀子,太子是從何而來?你就與朕和大傢伙兒解解惑罷。」

    宇文承川一臉的為難,可連皇上都發了話,他又不能不說,只得斟酌着道:「實不相瞞父皇,若非今日生了這場風波,兒臣是不打算說出來,只打算帶着這個秘密一直到生命盡頭的,但既然父皇都發了話,兒臣不能欺君,也不能欺瞞自己的父親,少不得只能據實以告了。其實那筆銀子,不是兒臣的,而是,而是兒臣的太子妃顧氏的。」

    此言一出,滿殿都炸了鍋,也顧不得是御前了,都紛紛議論起來:「太子妃的?太子妃哪來那麼大筆銀子?」

    「太子殿下不是在說笑嗎,太子妃年紀輕輕,就算嫁妝豐厚,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銀子啊。」

    「是啊,別說太子妃了,哪怕傾顯陽侯府雲陽伯府和平侍郎府上所有的家當,也未必能湊出那麼多銀子啊……」

    還是皇上不滿的咳嗽了一聲,何福海忙尖聲喊了一句:「肅靜!」

    眾人的議論聲才戛然而止,齊齊看向了宇文承川,看他接下來會怎麼說。

    眾人都疑惑兼難以置信,皇上自然也是一樣,皺起眉頭繼續問宇文承川:「太子妃嫁妝是豐厚,可據朕所知,也當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來才是,還是一次性拿出來,你不是說自己不能欺君,也不能欺瞞自己的父親嗎?」

    宇文承川忙道:「兒臣沒有欺瞞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個字不實,就讓兒臣天打雷劈。事實上,太子妃除了嫁妝以外,還有自己的私產,不知父皇可曾聽聞過一家名為『便捷』,如今已開遍了大鄴大大小小百餘個市鎮的連鎖客棧?太子妃就是那家客棧的創始人,兒臣也是在蒙父皇欽點為河督後,回去與太子妃說起此行必定困難重重,太子妃見兒臣愁眉不展,才告訴兒臣的,她同時還與兒臣說,大鄴雖在父皇的治理下國泰民安,可國庫的銀子每一兩都自有用途,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一味的讓國庫撥銀子給兒臣治水,那父皇又何必非要兒臣這個一國太子親自去坐鎮,只要有足夠多的銀子,派誰去不是一樣?歷年治水之所以沒有太大成效,不就是因為人力財力或多或少總有所欠缺嗎?」

    「然後她告訴兒臣,讓兒臣只管安心治水,銀子的事由她來替兒臣想法子,便捷不是在各地有百餘家分店嗎?雖然那些店都採取的是加盟的形式,算不得她的,她也就每年賺取百中之一的提成,一家店至多一二百、二三百銀子而已,但她可以與每間店的東家說好,提前支取以後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的分紅,以後盛京的便捷總店但推出什麼新的菜式點心或者旁的活動,她也都不收取任何費用了,如此每家店雖只幾千兩一萬兩,積少成多,竟也湊了整整一百萬兩銀子出來,給兒臣送去讓兒臣治水……這便是兒臣治水多出來的那一大筆銀子的來龍去脈了,與戶部完全不相干,還請父皇明鑑。」

    宇文承川話還沒說完,殿內的所有人已是忍不住在倒抽涼氣了,為怕再惹得皇上生氣,倒是沒人敢再議論了,可每個人的臉色都跟開了果子鋪似的,紅的黃的綠的,什麼顏色都有。

    太子妃竟然是便捷客棧的創始人,那個自開張伊始,便擠得其他客棧幾乎沒有活路,不過短短几年間,分店便開遍了全大鄴,銀子賺的缽滿盆滿的便捷?!

    天哪,那太子妃得有多少銀子啊,就算真如太子殿下所說,那些分店算不得太子妃的,她每年只賺取百中之一的提成,也是一筆嚇死人的數目了,——對宇文承川說的顧蘊一家店只至多分一二百、二三百銀子的成的話,眾人自然都是不信的,那就算一家店太子妃一年只提取五百兩銀子,一百家店,一年也是五萬兩銀子了,還不連盛京便捷的收益和太子妃其他產業的收益,關鍵這收益還是細水長流每年都有的,這世上還有比這更一本萬利的生意了嗎?

    太子殿下到底交了什麼好運,能娶到這樣一個金娃娃,早知道當初自家就該去求娶顯陽侯府的四小姐的,誰能想到她區區一個侯府旁支的女兒,竟能有這樣巨大的私產呢?有這麼豐厚的嫁妝,年紀大些怕什麼,家世弱些又怕什麼,說到底有銀子才能有一切……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其他人已經懊惱頓足得要吐血了,更遑論二皇子與三皇子,事實上,彼時兄弟二人對宇文承川羨慕妒忌恨得已快要發瘋了。

    老天爺是不是瞎了眼啊,那樣一個最低賤的宮女生的兒子,因為他僥倖生得比他們早,得封了太子也就罷了,誰讓他們生得晚呢?可他憑什麼娶顧氏那樣的金山,憑什麼啊?

    還有顧氏,你一個千金小姐,就好好的當你的千金小姐便是,學人做什麼生意開什麼客棧?更可恨的是,她偏還成功了,銀子缽滿盆滿的賺海了去,而他們竟然一直不知道,若他們一早知道,不論用什麼法子,也定要將人納進自己府里去,那他們豈非必勝無疑了?回去後就把暗衛首領給撤了,再狠狠的打,媽的,若不是他們失職,金娃娃不就一早是自己的了嗎?

    哦,對了,顧氏是益陽長公主和老四夫婦幫着他們挑的,若不是他們居心叵測,他們今日又豈會被扇如此重的一記耳光,受如此沉重的打擊,他們娘們兒幾個也斷不能輕饒了!

    除了二三兩位皇子,四皇子的心裏此時也是近乎崩潰的,他知道那個婢生子手裏定然還有不為人知的底牌,也已做好了與他死磕到底的準備,誰知道現實依然給了他沉重的打擊,顧氏竟然是便捷客棧的幕後東家,她本人已經那麼強勢,手下還能人輩出,娘家也夠得力了,豈料她還有如此雄厚的財力,以後他與那個婢生子的差距豈非越來越大,他縱然把那張殘方上的火藥火器都如願造了出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了?!

    相較於眾人的巨大反應,皇上雖也驚訝,卻要好上許多,就算顧蘊再有銀子再有財力,在坐擁四海的他眼裏,也不過就是滄海一粟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皇上反倒呵呵笑了起來:「想不到太子妃竟有如此胸襟,朕先前一度以為,她不拘小節,重視黃白之物勝過其他呢,敢情是朕誤會她了。」

    宇文承川被說得微微有些不自在,道:「父皇言重了,顧氏她倒也不是重視黃白之物勝於其他,而是信奉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譬如先前治水之事,她就說寧願自己省些,東宮省些,也不願再看到江蘇一帶的老百姓受水患折磨,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兒臣實在慶幸能得此佳婦,也實在感激父皇與母后能將此佳婦賜予兒臣為妃,只是一點,兒臣原答應過她,不把這事兒公諸於眾的,只怕回去後,兒臣的葡萄架要倒上幾日了。」

    後一句話說得詼諧又有趣,讓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皇上都笑了,其他人自然也要應景的跟着笑,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殿內的沉悶氣氛倒是一時散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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