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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經深了,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之下,懶洋洋地灑下朦朧的光芒,為窗外的景色鍍上一層淺淡的光暈。微風吹過,帶來屬於秋夜的涼意。樹葉相互摩挲產生的沙沙聲,以及那隱隱約約的蟲鳴夾雜在微風中,為這個夜晚更增添了幾分靜謐
鄭明河垂着頭坐在桌前,手邊放着一隻已經死去的飛蛾——和它隨處可見的同類一樣,灰撲撲的翅膀,肥碩的身軀,沒有任何特異之處。它的腦袋和身體被割裂開來,斷口處光潔平滑,仿佛利器所削。鄭明河的雙眉緊緊地皺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桌面,緊抿着雙唇的模樣,仿佛在思索着什麼。桌上的燭火被風吹得不停地搖曳着,在他的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芒,讓人看不分明其上的神色。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鄭明河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過頭看着房門,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沒有得到回應,門外的人再次敲了敲門,不緊不慢的,仿佛篤定了鄭明河會給他開門似的。目光在桌上的飛蛾身上掃過,鄭明河的指尖輕輕一彈,那飛蛾的屍體瞬間就飛了出去,掉落在房間不起眼的角落裏,與其他的昆蟲屍體相伴,仿佛一隻再尋常不過的蟲子。
推開椅子站起來,鄭明河伸手拉開房門,看着站在門外的人,神色間帶着些許無奈:「有事?」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門外的人一手拿着打開的摺扇,遮住彎起的唇角,只露出一雙狐狸似的上挑的眼睛,「不知鄭大人是否有興趣,與我一同出去賞月?」
鄭明河:……這台詞不管怎麼聽,都有點不太對吧?
看着林原修那笑眯眯的樣子,鄭明河非常想直接「啪」的一聲關上房門,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床上睡一覺,但很顯然,面前的人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仿佛看穿了鄭明河的想法似的,林原修合起摺扇,抵住房門,笑眯眯地看着鄭明河:「三里外的那片樹林裏的風光不錯,」說着,他突然壓低了聲音湊近鄭明河,仿佛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很適合做一些事情。」
鄭明河:……
很敏銳地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了一下,從原先的探究變為驚疑和興味。鄭明河的臉皮抽了抽,難得產生了和樂白一樣,給面前的人直接糊一巴掌的衝動。
……特麼的就算用腳趾頭想一想,他也能知道苗青青現在的想法好麼?!
深深地吸了口氣,鄭明河在臉上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現在天這麼晚了,而且白日裏也舟車勞頓……」「去年六月……」沒有理會鄭明河口中明擺着的拒絕的話語,林原修慢悠悠地開口,果然,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鄭明河給打斷了:「走吧!要不要帶幾壺酒過去?」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彎了彎唇角,林原修收回摺扇,「這裏的飯菜雖然不出彩,但那竹葉青卻還可以入口。」
鄭明河:……我這就去拿酒。
苦着一張臉和林原修往外走,鄭明河警告似的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在滑過樂白所在的房間時頓了一下,繼而仿佛心虛似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接收到鄭明河目光的苗青青挑了挑眉,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終究還是放棄了跟上去看熱鬧的想法。只不過,沒想到鄭明河……苗青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其中的興味毫不掩飾,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起。不過,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垂眼看着掌心中的紙條,苗青青的眼中一片晦暗。
與以往那些單單只是放在魔尊夫人這個位置上的擺設不同,樂白對於君無顏來說,有着別樣的意義,這一點,對君無顏有着足夠深的了解的苗青青,自然能夠看出來。而樂白對於君無顏的態度,最近也變了不少,哪怕現在還談不上所謂的喜歡或者愛,但這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與仙界之間的爭鬥,也佔據了上風,就連對天池的探尋,比之從前,都有了不小的進展——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而那個與樂白有關的預言,也仿佛變得無關緊要起來了。
——如果不知道那件事情的話。
掌心的紙張無火自燃,流暢肆意的字體被火蛇舔舐翻卷,燃燒殆盡,最後只餘下黑色的灰燼,被輕輕一捏,就消散無蹤。
「只要他還活着,就是對君無顏最大的威脅。」男子的唇角勾起,語氣中帶着些許漫不經心,「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當然,他的性命,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不過是站在合作者的角度,提醒你一句罷了。」
將手心黑色的痕跡細細地擦去,苗青青的目光中已再無一絲動搖。
樂白無辜又如何,這千年來,她手中無辜的性命難道還少嗎?
君無顏會因此而厭憎她又如何?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她會丟掉性命……又如何?她這條命,到底都是君無顏的。
記憶中的女孩手中握着匕首,赤身裸-體地站在血海之中,那個少年仿佛天神一般出現在他的眼前,面容精緻而冷峻。他說:「要和我一起來嗎?」
雙眼輕輕地盍起,苗青青的唇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釋然。
只是……有些對不起譚格了。
想到那個總是沉默着站在她的身旁的身影,苗青青忍不住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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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雲層中的月亮悄悄地探出了半個身子,將地上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怪異。鄭明河在樹林外的草地上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林原修,一雙眉頭緊緊地鎖着:「到底是什麼事?」需要讓林原修用這種方法,將他叫出來?鄭明河可不覺得,林原修這麼做,只是因為夜裏睡不着,而特地來找他的樂子。
樂白:為什麼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高?!
不知怎麼的,鄭明河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樂白對待林原修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唇角不自覺地翹了翹,又飛快地被撫平,抿着雙唇看着林原修。
「不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嗎?」沒有回答鄭明河的問題,林原修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仿佛真的只是睡不着,找人出來散心似的。
看着林原修的模樣,鄭明河的眉頭皺得更緊。
雖然和林原修相識了這麼久,但這個人,他卻從來沒有看清楚過。有時候,林原修會配合他的行為,幫他一把,有時候,林原修又會站在君無顏那邊,破壞他的計劃,但更多的時候,林原修卻表現得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似的,讓人無法摸清他的心思。以至於現在,鄭明河都不知道,林原修的立場究竟是如何。
「喲,被人救了一命,連句『謝謝』都不說嗎?」手中拿着摺扇的男子蹲下身子,饒有興致地看着渾身狼狽的少年。
憑着一腔熱血進入魔界的少年握緊了手中長劍,雙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只要找到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長劍,對準對方的心臟刺下去。可對方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防備似的,依舊笑眯眯地打量着他,還饒有興致地對着他的傷勢指指點點的:「脖子上的傷看着嚇人,但應該沒什麼大礙,肩上的倒是有些嚴重,要是不好好治一治,指不定這條手臂就廢了,這張臉蛋傷到了,還真是有點可惜了……還有腹部那裏……」
「你,是誰?」終於,少年沒能忍住,開了口。
「我?」男子挑了挑眉,拿摺扇抵着額頭,「只不過是一個無聊的人罷了。」不等少年再說點什麼,他就繼續說了下去,「反倒是你,不是魔族吧?」他的目光掃過少年,唇角的弧度略微擴大,「華府的人?」像是沒有看到少年一瞬間就警惕起來的目光似的,他聳了聳肩,「都無所謂了——如果你死在這裏的話,不管有什麼目的,都無法達成了吧?」
而最後,少年還是接受了男子的幫助,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跟着學着如何在魔界生存下去。可以這麼說,鄭明河是林原修一手教導出來的。
想到自己當初進入魔界時的想法,鄭明河就會覺得好笑——那時候,他竟然真的會以為,憑着他自己的能力,能夠取走君無顏的性命?竟然會真的以為,只要殺了君無顏,就能讓整個魔界,如同一個失去了將領的軍隊一般潰敗,繼而讓華府一網打盡?這般天真而可笑的想法,即便是鄭明河自己想來,都會感到荒謬。所以,他改變了自己的做法。
——既然無法從外部攻破,那從內部掌控便是。
只要將君無顏取而代之,整個魔界,自然就是他,也是華府的囊中之物了。
而這一切,都是林原修教給他的。
「這真是一件讓人想不明白的事情,」鄭明河記得,林原修曾經對鄭明河的想法發出過感嘆,「分明我與你相處的時間更為漫長,為什麼你的忠心,卻依舊落在華府上?」
這個問題,鄭明河也無法回答,仿佛對華府的忠誠,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一般,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動搖。
將目光移到林原修的身上,鄭明河的目光閃了閃。
這一回出遊,原先的計劃之中,隨行人員裏面,並沒有林原修的存在。處理沿途的雜事,有他和苗青青就已經足夠了——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和苗青青主動要求跟着,君無顏肯定連他們都不會帶上。畢竟君無顏並沒有那種什麼事都要假手他人的習慣,也從來都不會覺得處理一些事情會有*份,否則也不會做出包辦樂白的所有衣食住行這樣的事情來,而即便現在有他們三人在,樂白的事情,也從未經過他們的手。
當林原修提出要同行的時候,鄭明河猶豫了好一陣子。他摸不准林原修的目的,卻也不放心這麼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尤其在這樣一個複雜而敏感的情況之下。再三思索之下,他終究還是同意帶上了林原修。
不過,讓鄭明河鬆了口氣的是,這一路上,林原修都安分得很,絲毫沒有要做出什麼出格事情的意思,盡職盡責地扮演着鄭明河下屬的角色。
「君無顏想毀掉天池。」沒有任何預兆的,林原修突然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他的雙眼依舊望着頭頂的月亮,就連臉上的神色,也沒有改變分毫,仿佛他所說的,只不過是與之前所談論的賞月,相差無幾的事情一般。而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鄭明河,卻猛地睜大了雙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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