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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戒中珍奇異寶比比皆是,李蓮花廢了三天功夫,用鮫紗,荼蛛絲,隱晶常石等煉製了一條靈紗。
覆在眼上輕若無物,內里的光線針對性地隱去雲苓眼眶銀白色的痕跡,且戴上以後便會在眼前透明消失,並不影響視物和容貌所觀。
雲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跟原先靈力設了禁制時一樣,眼上菱紗隱匿,伸手去摸也無所覺,且只有系上的人才能解開。
「花花!」,雲苓放下鏡子轉身撲上人的肩頭,「你煉器初露鋒芒,若是再有傳承,肯定被各大仙門爭着要收為首徒的~」
李蓮花溫柔地攬住她的腰,聽完這話,笑着道,「阿苓引導有方,只是以後我跟你去修仙界了,如此可能得尊師認可嗎?」
她肯定地點點頭,「能的能的,光劍修這一條,我掌門師兄就最為欣賞了,再有煉器天賦,我師叔空明君也喜歡,那我師父肯定沒話說!」
李蓮花微一眯眼,這話說的,怎麼感覺其實不太妙?
「嗯?」,雲苓的神識察探到十里外有熟人進入,她立刻跟李蓮花提及,「花花,方多病來找我們了。」
方小寶於那日元寶山莊暫別,說是他娘傳信說婚約有變,這次是真着急讓他回去,他自己還要去研究那咸日輦,走的時候對金鴛盟還義憤填膺的。
「你不是說無靈力時神識外放會有睏倦嗎?」,李蓮花放開她,抬手去探她脈搏,「倒是不見虛浮。」
「沒事的~元嬰期可練神識,以我現在的魂力來算,日夜不停地這種程度使用,大概——」,雲苓暗自算了算,張開手指展示給他,「保守估計五百多天以後會有點累。」
李蓮花一愣,沒想到是這麼個『使用久了會累』,而且現在計算來的說是『有點累』,那『很累』得需要多久…?
且無靈力加持就五百多天,那要是有靈力補充……
這丫頭日常不出手,原來還只用基礎靈力對抗,總讓人覺得她人畜無害了點。
可能天雷真是一生之敵。
一刻鐘後,方多病找到蓮花樓的所在,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李蓮花!你嘴裏能不能有一句實話啊?!」,方多病進屋一拍桌子,「你認識銷聲匿跡十年的笛飛聲,你還說為了單孤刀的遺願尋找骸骨,但是元寶山莊時出現的冰片又是你拿走了,我現在已經知道單孤刀的死也與之有關,你到底意欲何為?」
方少爺歸家以後,先是被她娘因為婚約和他的不着家劈頭蓋臉數落了一頓,罰他去千刃萬刀陣苦練,但是無意中竟然讓小寶知道了真實的身世,方多病瞻仰親生母親畫像之餘,在其母遺物的手記中找到了羅摩天冰的繪圖,因而今日有此問詢。
「你知道了些什麼?」,李蓮花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眼神宛如看一個不懂事孩子,「不管你查到的是什麼,小寶,這都跟你沒有關係。」
方多病皺起眉,「你們有事瞞着我。」
李蓮花垂眸飲茶沒再繼續說,雲苓低頭抱着狐狸精順毛,場面一時寂靜了下來。
「我娘告訴我了一個秘密,本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方多病把劍放在桌邊,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們,「如今看來你們也有一個不同的秘密不願意告訴我。我方多病從來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既然是跟我有關的事,何苦要瞞着我呢?」
「快告訴我,我以後反正也是要天天在蓮花樓,你們不說我就日日問——還想丟下我,我也會找回來的!」
他手撐着桌角表情嚴肅,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少年意氣最甚,更何況他還是個刑探——雖然還是個剛入門的刑探。
「唉...」,李蓮花搖搖頭,「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威脅人的手段都這麼天真爛漫,不過有些事,你也確實該知道,小寶,先說你知道了什麼秘密,我們來補充。」
方多病也不在意李蓮花的評價,沉聲道,「我已經得知我的生身父母是誰,是...與四顧門二門主單孤刀有關!」
他倒是留了個心眼沒直言,但是心眼太少,說來也大差不差。
「那好,上次我們找到單孤刀的骸骨你可還記得」,李蓮花得到他確認才接着道,「那是假的,單孤刀他還活着。」
「什、什麼?!」,方多病傻眼了,轉而又求證,「若是這樣,那我師父當年為單孤刀東海一戰豈不是......你們有何證據?」
之後李蓮花沉眉肅目,將發現屍首的疑點,笛飛聲所說和恩師漆木山之死一一說明,方多病怔忡中又問及冰片,李蓮花也僅告知了單孤刀圖謀南胤秘寶之事,還需探查。
方少爺從小衣食無憂,性情果敢,近日卻先知道自己生身父母另有其人,又得知親爹竟是害得師父失蹤、師祖身死的罪魁禍首,甚至要顛覆武林所圖甚大,無疑是雙重打擊。
此刻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也坐在蓮花樓的台階上慢慢消化滿腹迷惘和愁緒。
「刑探少爺好像第一次這麼安靜」,雲苓這麼看着歪頭湊近李蓮花,「花花,你原先不是不想讓他參與嗎?」
「不讓他參與可以,但是有些事他總要知道」,他嘆了口氣,「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應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單孤刀早晚會出現,小寶也該有自己的決斷,他是刑探,他追求的真相或許殘忍,但是他需要長大了。」
鬧市長街,來往者摩肩接踵,此處多數都是江湖客,李蓮花和雲苓行至此地,便連帶着探聽金鳶盟動向,在附近的場口坐診,來往江湖客甚多,三三兩兩地聚集確為消息密集之地。
「這慕娩山莊不是說可能有喜事嗎?」
「嗐,聽說那肖喬二人似有不愉,一周前就說把喜事暫且擱置了,而且百川院雲彼丘身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節骨眼也辦不了婚儀…不過我看吶,早晚還是會辦的。」
「要我說,在四顧門故地辦他們的喜事本就不妥......」
「欸——李相夷身故十年,四顧門早沒了,也是時過境遷了。」
這幾個大老粗聊至此,旁桌人立刻坐不住了,上來鏗鏘有力地高聲說,「四顧門可不是一般江湖門派,李相夷更是正道俠義之魂!四顧門舊故更不該任由四顧門風流消散!」
「如今江湖大亂未起,卻已處處隱憂」,另一人把擔憂說來,「你們聽說了嗎?金鳶盟大魔頭笛飛聲已養好舊傷,四處立威,都向百川院下戰書了!」
李蓮花聽了完整,不動聲色地在這邊給最後一位病人寫了藥方,然後施施然回到了客棧。
「嘖嘖,看來這肖紫矜連半個月都沒撐下去~」,雲苓神識也有探得,嫌棄地道,「早就知道他是個偽君子,也算是幫喬姑娘避禍了。」
李蓮花聽到這話疑惑地問,「什么半個月,你幫喬姑娘避禍?」
她一勾唇,「哼哼~在那鐲子上加了點藥罷了,若肖紫矜心不誠,那麼早晚會有這個結果,反之就沒有影響,現在也好,不會等到喬姑娘成了親才有所悔。」
神醫大人醫病有方,此刻看情緣卻不解:「他們二人相伴多年,日久生情,何以不誠?」
那時東海幻境,雲苓在他的問心劫中看到過當年的肖紫矜,那時的偽君子就一副『李相夷死了真好啊』的樣子,哪裏像個正直的大俠,多半是早就覬覦喬婉娩了。
「那就要問問那個肖紫矜,是單單喜歡喬姑娘,還是更喜歡天下第一的美人,抑或是兩者皆有,但心胸狹窄,情誼不純啊~」
李蓮花不願再摻雜其中,如今聽聞金鳶盟的消息,當是去阻攔,順便把雲苓那用以推波助瀾的東西去掉。
「知道了,以後不會了」,雲苓被李蓮花告誡後,便趴在桌上埋頭悶悶出聲,「我們現在去百川院嗎?」
李蓮花心軟了一片,去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得到人瞄他的眼神才笑答,「去四顧門故地吧,笛飛聲公然下戰書,想必是要尋回三王,如今關閻王尋命的第一天字牢就在那裏。」
雲苓被他安撫性地牽着,傲嬌地坐好移開目光,片刻才道,「那我們走吧~」
小姑娘指指點點:花花不可以再說我!
神醫一臉縱容:我哪會如此?阿苓莫要冤枉我。
情絲糾纏的修士,也有點小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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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可待,李蓮花帶着雲苓御劍而行,到了慕娩山莊附近,便暫且找臨近的客棧休整兩日,雲苓控制神識籠罩整座山莊,終於在第三天很順利地發現了金鴛盟的蹤跡。
「在那裏」,雲苓指着東方,蹙了蹙眉,「似乎是剛到,來的人不算太多,但是奇怪,笛飛聲和角麗譙並未一同行事。」
李蓮花沉吟過後,抬手給雲苓輸送去大量靈力,他決定單獨去會會笛飛聲,金鴛盟人手潛入四顧門舊地,那么小姑娘孤身一人,最好是去擴建以後的山莊之內稍待,不必操心這些事務。
「好了好了!」,雲苓連忙收回手,「你別擔心,我貼張隱身符進去不會有人發現,還能去找喬姑娘把我的法術提前解除。」
她說完取帕子去擦李蓮花額頭的薄汗,他那要竭盡靈力的架勢真是嚇人,有生生不息的揚州慢也不能這樣行事啊!
李蓮花微微低頭,順從地讓小姑娘細細擦拭,眉宇柔和,憐情滿目,他盯着雲苓璀璨的杏眼,那其中的心疼之色惹得他唇角笑意漫上,輕輕應聲道着「好」。
阿苓,上次分離便有變故橫生,這次雖然都在同一處,但是我不願意再看到危險波及到你。
在他緊迫的注視下,雲苓召了隱身符隱匿,如此才讓人終於安心不少地離去。
「感覺花花現在越來越…嗯?」
雲苓正走在慕娩山莊的廊道往喬婉娩的住所去,靈力有了很多,可以壓制一部分天玹睛的弊端,如此輔助神識分辨,倒是如常了。
只不過,神識中鎖定的金鴛盟眾人,竟有一部分往喬婉娩這個方向來,那角麗譙帶着半邊面具,被手下簇擁着,顯然是她下達的命令。
雲苓抬手撐着下巴微微歪頭,不免困惑。
花花說金鴛盟是來劫獄,那來找喬姑娘做什麼,難道用來威脅掌有一定權利的肖紫矜放人?那直接抓那個偽君子不就行了?
她眼眸轉動,既然摸不清對方意圖,便決定先去解了術法再守在附近以防不測。
雲苓還沒進入屋內時就發現其實成親用紅綢布已經有一部分掛起來了,周圍小廝侍女來去匆匆,屋內也架着一件大紅嫁衣,金銀玉綴,華貴艷麗,顯然喜事本準備了不少的。
而喬婉娩屏退侍女,正坐在梳妝枱前怔怔出神,猶豫不決,她一手搭在另一手的手腕,摩挲着那碧色的玉鐲。
雲苓走近就聽到她喃喃着——相夷,是不是我太任性了…可是紫矜他最近性情有變,言辭對你…皆是狂妄之語…我不明白,相夷,他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
「唉…果然如此,不過,便是消除法術,喬姑娘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就要這個人了」,隱身符下一切隱藏,雲苓也不擔心她聽到自己說話,挪步過去指尖一揮,那沾染了肖紫矜戾氣的法術登時消散。
做完今日要做的事,雲苓便出門在附近設了個護佑陣法,金鴛盟眾殺人如麻,還是守着這些凡人性命的好。
她最後算了算李蓮花給的靈力和那些人的人數,索性召出造化神筆,手持往身側一舞,法寶瞬時變換,與其已經合而為一的霜華劍驟然顯現,霖霖寒鋒折射出炫光,揮動間颯然斷風。
挨個打有點浪費靈力,造化神筆又引人注意,還是用劍出手叫人看着合理些。
角麗譙一干人等速度不慢,雲苓在旁邊等了一會便看到了人影,果然那些手下四處清場,記記殺招。
小姑娘卡着關鍵點催動陣法使無辜之人呈假死狀態,此時那些以為得手的金鴛盟手下便紛紛朝角麗譙屈膝行禮,可說出的話,竟是異族語。
角麗譙妖媚勾唇,同樣以異族語下了令,那些人便四散而立駐守着周圍。
「這語言…莫非是異族南胤?!如果角麗譙是南胤人…」,雲苓睜大眼,倏爾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和單孤刀聯手,兩人這是臭味相投啊!」
正在此時,喬婉娩聽到動靜,拔劍衝出門直指角麗譙的門面,嬌喝一聲道,「你是誰?!」
角麗譙半邊面具色澤青紅交織,頗為瘮人,下半張臉則線條嫵媚,紅唇如蠱,兩廂結合把『蛇蠍美人』四個字書寫得淋漓盡致。
於喬婉娩驚訝的神色中,角麗譙魅惑一笑摘下面具,聲音婉轉似帶着鈎子,「江湖提及美人,必要把你我並列,那你說說——咱們誰更美?」
她說這話時似花紋瑰麗的毒蛇一般,繼而張狂嬌笑一聲,也不管喬婉娩滿面冷意,一字一句緩緩道來。
「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跟你比美的」,角麗譙好像是看戲的模樣,「我是來告訴你,李相夷」
「——他還活着。」
喬婉娩本就放不下,聞言便心神大動,攥緊劍柄,拿劍的手都開始晃動,接着艱澀問,「…他在哪兒?」
角麗譙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抬手往喬婉娩口中彈去一粒藥丸,眼看此計將成,不想那藥丸居然凌空飛走,落到了第三人手中。
雲苓撤掉隱身符從暗處走出,手捏着那枚白色毒丹,對着太陽光看了看,瞭然地說,「原來是寒毒,也不過如此。」
來人蒙了面,面紗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在光線下隱隱有七色淺光,但是因主人有一雙琉璃杏眼,顯得並不喧賓奪主,她一襲淡竹的廣袖長裙,持如冰長劍而來,若有清靈之氣,讓人見之忘俗。
「兩位姑娘,又見面了」,雲苓將那藥丸塞進自己的腰封,和善地揮了揮手,「哦,喬姑娘可能認得我,這位角麗譙可能要回憶一下,我那天抓走了你們金鴛盟的藥魔。」
角麗譙儼然是對應上了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又是你!!壞我大事!」
她二話不說下令召集屬下,率眾攻向喬婉娩和雲苓,喬婉娩不愧俠女風範反手應對。
雲苓不會用劍,但仗着靈力揮劍攜威勢划過,劍氣如呼嘯狂風,立刻把右側殺手全部甩出,一道冰霜劍痕穿身,那些人通通沒了聲息,身體則被冰晶凝結,才沒有因此身首分離。
同伴剛死,剩下的殺手立時朝雲苓身後數劍砍去,她眸光一冷,想到了一招,旋身躍起足尖點那些劍鋒,再劍氣破空,剩下的人通通碎首,撒出的血還被凍成數塊,同兵器一同散落。
她翩然落地,從容不迫地向喬婉娩那邊看去,隨手又揮了一道劍氣把想偷襲的人處理掉。
「雲苓姑娘!」
喬婉娩衝着她驚呼一聲,雲苓淡然轉身,揮袖一掌而去,角麗譙握着已經折斷的短刃噴血倒地,全身骨骼劇痛,再起不能。
「怎麼…可能…」,蛇蠍美人雖然憤怒但是再無氣力,只得捂着劇痛的胸口試圖用內力治療。
雲苓看了看腳下那半截刀刃,微微抬眼,如最平常不過的語氣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你近身?」
「不好意思,凡劍若想傷我,得先看我願不願意。」
她眉眼甚至帶着嘲諷的笑意,但是美得如雪山之巔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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