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牛皮卷里拿出一根四寸長的銀針,先是挑了挑略微發黑的創口,突然猛地向里扎了進去。
李文龍好像感覺到了疼痛,緊閉的雙眼猛地一緊,頭上的汗珠順着額頭滑落,好像很疼的樣子。
看着李文龍這個反應,夏紅道:「體感尚在,應該不妨事。」
說着,他抽出銀針,舉在眼前看了看,又聞了聞,隨後走到桌前,用燭火烤着銀針。
坐在桌邊的載淳問道:「怎麼樣?」
夏紅看着烤得冒出一縷青煙的銀針,皺着眉頭道:「陛下,這毒雖不算棘手,但卻詭異。」
載淳道:「怎麼說?」
夏紅擦了擦銀針道:「如果臣沒猜錯,這毒名為七色花,是用七中毒花配製而成,雖然稀罕,可也不難治,只不過」
看着夏紅陷入了沉思,載淳道:「不過什麼,難道還有別的蹊蹺?」
夏紅點了點頭,對載淳道:「臣聽師父說過,這種毒不是我們的東西,而是東洋忍者專用。」
其他人倒是還好,載淳一聽這玩意是忍者用的東西,腦筋瞬間就蹦起了好幾根。
「忍者?怎麼還有忍者?」載淳皺着眉道。
夏紅見載淳居然知道忍者,意外地問:「陛下聽說過忍者?」
載淳點了點頭:「只是聽說過,沒見過。」
夏紅道:「這忍者行事頗為詭異,具體是什麼臣也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們這種人身懷一種叫做忍術的東西,不但身法武功深不可測,還擅長暗器和用毒,這七色花之毒就是他們所用之毒。」
載淳點了點頭:「看來他是在杏花院遇到了忍者,力戰不過中了招,不然也不會跟王壯士說杏花院了。」
眾人紛紛點頭。
載淳突然看向夏紅,笑道:「沒想到啊,你還懂毒術。」
田海嘿嘿笑道:「陛下不知道,二哥的師父花谷老嫗號稱天下第一毒婦,這點小玩意,不算什麼。」
夏紅面色一怒:「休得放肆。」
田海一縮脖子,不說話了。
載淳無奈地笑道:「既然你有辦法,那就交給你了。」
夏紅點了點頭,開始給李文龍驅毒。
一直到了掌燈,李文龍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見到滿屋子的人,發出了一聲輕嘆。
王正誼走到床邊看着他:「文龍,感覺怎麼樣?」
李文龍氣息虛弱的道:「感覺好一些了,五哥,辛苦你了。」
王正誼笑道:「沒事就好,別說什麼謝不謝的,你看這是誰。」
說着,王正誼抱着李文龍坐了起來,看向離他不遠處,靠在牆角站着的蔡壽。
李文龍微眯的雙眼看到蔡壽的那一刻,猛地睜大,聲音也有力了許多:「師兄。」
這一聲師兄,聽得蔡壽身形一頓,雖然才隔了五年,可是再見面,卻恍如隔世。
蔡壽點了點頭,嘴了說了一句:「嗯。」
看着面前雖然依舊冷漠,可還是親切無比的蔡壽,李文龍眼淚瞬間滑落。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即便身手了得,可見到昔日朝夕相處的師兄,不免還有些孩子氣。
王正誼笑道:「好了文龍,來見過皇上。」
李文龍身體一抖,急忙順着王正誼手指的方向看去,見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一身貴公子打扮的人坐在他的不遠處,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他又震驚又疑惑地問:「五哥,你說他是?」
王正誼小聲說:「他就是當今皇上。」
李文龍急忙想要起身行禮,載淳站起身,快步走到床邊,把他按回到王正誼懷裏:「別動,躺好。」
看着坐在自己腳邊的當今天子,李文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那麼愣在那兒。
載淳笑道:「不着急,有話慢慢說。」
李文龍道:「謝皇上救命之恩。」
載淳看了看夏紅道:「別謝朕,謝謝夏紅吧,要不是他給你驅毒,估計這會兒你見到的就是閻王爺了。」
李文龍沖夏紅微微欠身:「多謝夏大人救命之恩。」
夏紅一笑:「咱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舉手之勞,不足道。」
載淳問道:「你叫文龍?」
李文龍道:「小人李文龍。」
載淳道:「文龍,能不能跟朕說說你是怎麼弄的這一身傷?在什麼地方弄的?」
李文龍接過高青遞過來的水碗喝了一口:「回皇上,之前小人偶遇師兄和夏大人夜探杏花院,知道定是事關重大,就出手相助。」
「回來後,小人和五哥商議,想要幫師兄,就暗地監視着杏花院的動靜。」
『今天臨近午時,小人正在蹲守,發現張懸山領着一幫人出了杏花院。小人琢磨院內人手不多,就潛進去瞧瞧。」
「可是剛進去沒等落腳,就被發現了。」
載淳點了點頭:「看來你們之前的打草驚蛇,還是真的驚到他們了。」
夏紅和蔡壽默默低下了頭。
李文龍緩了口氣,繼續道:「起初都還好,那些護院打手我還都能輕鬆應付。可不知道從哪兒出來個黑衣人,好生厲害,沒過幾回合,身上就挨了它好幾刀,我自知不是對手,就想着跑路。」
「可誰承想慌忙之中,中了它的飛鏢,感覺瞬間半邊身子就麻了。」
夏紅道:「確實,這七色花毒性雖然不算劇烈,可卻能在短時間內麻痹對手。」
李文龍點了點頭:「我心想死也不能落在他們手裏,就用盡了手段,也算逃了出來。」
「可是想要回到住處已經是不行了,無奈之下,只好來找五哥。」
聽完李文龍敘述的經過,眾人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載淳沉思片刻道:「文龍,據你所說,那個黑衣人功夫在你之上,卻沒有置你於死地?」
李文龍點點頭:「回皇上,這也是小人困惑的地方。」
載淳道:「看來是把你當成魚餌了。」
王正誼和李文龍聽到後,臉上帶着震驚與疑惑道:「魚餌?」
載淳道:「是啊,連續幾次被試探,他們早就有了防備之心。他們是想通過你,將你背後的所有人一網打盡,所以才沒對你下殺招。」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聽見夏紅猛的大叫:「陛下快走。」
載淳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夏紅這一嗓子搞得有點發懵,不知道他沒頭沒尾來這麼一句,是因為什麼。
載淳問道:「夏紅,怎麼了。」
夏紅焦急地道:「陛下請想,如您所說,打草已然驚蛇。如今看文龍這傷勢,對方完全是反向為之,用文龍來引蛇出洞。」
「故意放走文龍,就是要順着他挖出背後的人。如果沒有,索性直接做掉,以免後患;如果有,直接一網打盡,乾淨利索。」
「而今不只是我們,就連陛下恐怕也在這張大網之中了。在宮中還好,可現在在這市井之中,發生什麼事都不好說。」
說着,夏紅跪倒在地:「還請陛下速速回宮。」
高青他們聽明白了夏紅說的話,一時間紛紛跪倒在地,勸載淳速速回宮。
載淳也不是個莽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不拖沓,站起身就招呼眾人離開。
可當他剛要出門,卻從門外跑來一個鏢局的夥計,滿頭大汗地衝着王正誼道:「不好了五哥。」
王正誼摘下掛在牆上的寶刀,怒目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個夥計喘着粗氣道:「五哥,咱們鏢局不知被些什麼人給圍了,總鏢頭正帶着兄弟們在門口盯着,你快去看看吧。」
包括載淳在內的眾人,一聽這話,心中就是一緊。
「來得好快啊。」載淳嘴裏沉聲說道,表情堅毅了許多,可袖子裏攥緊的拳頭,卻在哆嗦着。
高青抽出腰間的寶劍道:「陛下莫慌,老二老四,招呼好陛下,不得離開半步。老二,隨我上去看看。」
田海咧着大嘴挽着袖子:「哈哈,好啊,俺早就想活動活動了。俺倒要看看,這是哪兒來的雜碎,敢觸你海爺爺的霉頭。」
二人剛要往前院沖,載淳沉聲道:「你們退下,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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