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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日,天子連頒兩道旨意。其一,亭林郡主加封雲麾將軍職,領兵西北,統滄州軍政,忠武將軍輔之。其二,鎮遠大將軍忠君護國,擢封鎮遠侯,特迎回京,賜宅安養;昭武校尉追封壯武將軍,立祠供奉。
饒是眾人皆有所準備,待到太和殿中跪拜聽旨之時仍心下震動不已。政令一出,唐恬便被接入宮中,出征前一應事宜皆比照當年的舞陽公主準備。
由於在確定領兵人選之前,兵馬糧草等增援之事均已在操辦,順和帝便在欽天監擇選的授符、送征等儀式備選日期中挑了最快最近的,讓三省六部又好一陣忙活。
其間,唐恬從小姜後處收到一個極為眼熟的匣子,內里的書冊紙箋雖字跡不同,但可想出處。臨出征前兩日,又聽聞袁雋請見順和帝,隨後便有了安平公主代太子主持送征的安排。
順和七年十一月初十,亭林郡主出征、安平公主送征,京城官員百姓一路送至城門處,人們看着車馬並行的兩位大楚貴女,想到近三四個月間兩人你來我往的比武趣事,不勝唏噓。
袁雋循舊例一路送到十里亭,所有儀程完畢後,拉住了唐恬的手:「阿姐。我知多說無益,反倒顯得矯情,遂只準備了些東西予你帶着,就在那車上,你路上再看!」
「不會……又是書吧?」唐恬玩笑道。
「知你不愛讀書,哪裏還會再送?不浪費嗎?放心,都是些你愛吃愛用又放得起的東西,還有些是娘親留下的物什,你看了就知道。如若不喜歡,記得儘早給我送回來。」
兩人相視而笑,唐恬忽抬手,將袁雋冠間因行儀禮而散落的幾縷髮絲撫弄妥帖,滿眼溫柔:「安平,做自己喜歡的事兒,過得開心些,別什麼都憋在心裏,叫人擔心。明年你及笄,就是大人了,笄禮我不能回來參加,但若你想要什麼,只管傳信告訴我,一定都給你辦妥。」
「嗯。」
唐恬又向袁雋身後掃了一圈,眼裏藏不住落寞,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復神采,笑着說:「蕭凌挺好的,別欺負得太狠了;早些議定,早些請旨,北平王府肯定都盼着一人來京兩人回呢!」
袁雋知道唐恬神色變化的原因,並不在意她話里調侃,反而略向遠處望了一眼,然後帶着些「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意味,笑得十分狡黠,並生生將唐恬整個人扳了個方向,說:「別找了!在那兒呢!」
小土坡上,白衣青年遙望而來,持節奉禮。
唐恬耳邊,袁雋輕聲笑言:「那傻子,自阿姐入宮後,日日上我家來纏着祖父,就學成這麼個樣子!」
「他……」
「他說,讓你等他。」
唐恬深深吐納數次,用力按了按袁雋的手,不再多話,即快步上馬,氣宇軒昂呼道:「將士聽令,上馬,進!」
「諾!」兵士們高聲響應,馬蹄、步履、車輪循序而動,聲隆隆、塵飛揚,有男子頌唱祝歌,隱約其間。
袁雋讓至道旁,向着出征隊伍遠去的方向再行大禮,直至眼前的隊伍從整肅的兵士變成馱運物資的車馬,方才直起身,往回城方向而行。
未幾,袁雋突然返身快跑起來,始終陪同在側的蕭凌不明所以,先吩咐隨行送征的官員回城,繼而快速追趕袁雋而去,見不遠處一腳夫打扮的男子被她強拽到路旁。
「袁禕然,出什麼事……咦?任重!你……你這是在做什麼?」蕭凌走近了才發現,「腳夫」正是文昌侯家的小子,此刻正面紅耳赤地向袁雋表達自己的不滿,全然不復以往在國子學時的恭謹樣子。
「安平公主,你放開我!郡主是女子,都能上陣打仗,我任重堂堂男子漢,怎就去不得西北了?」
「任重,你別胡鬧!你一個嬌生慣養的侯府公子,去前線幹什麼?去跟遼軍算賬?講雞兔同籠?」
「世子,你少看不起人!我是不會武,可我好吃好喝地長這麼大個子了,力氣總還有點吧,多少能幫上些忙的!再說,你怎知戰場上就用不着我算賬的本事了?」
「任重,且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只一線間,就是此去邊境這一路,翻山越嶺,也不是人人都能到得終點的!」
「我又不是紈絝,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自小跟着成治屁股後頭長大,戰場什麼樣,就是沒見過也聽得不少,我當然知道有多兇險!郡主這一出征,我看成治早晚也得跟着去,恐怕等鎮遠侯回了京,他就得走!我只是想去幫幫他們,不拘做些什麼,不然我在京里呆着,怎麼能安心?」
「你若就這麼走了,侯府呢?還不鬧翻天了?」
「我跟祖父稟明了的,他老人家同意的。」
「你說什麼?老侯爺同意了?」
袁雋在一旁死死拽住任重,靜靜旁觀着蕭、任二人爭辯,並不搭話,也不知想到什麼,眼眸中晶晶亮亮。
此刻,面前兩人好不容易暫停了爭論,袁雋剛要開口,就見一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插話道:「二位貴人,不知這後生如何這開罪了二位,還請這大人不計這小人過,這就饒過他吧!這後生他這是郡主出征運隊的腳夫,這我們這運隊裏的每一個人這都是上了這名冊的,這剛出京城這就缺了人,這誰也擔待不起啊這!萬望貴人開恩,貴人開恩啊!」
「管事的,你說此人是運隊腳夫,還上了名冊?」袁雋笑着問。
「是啊!這一看這裝束打扮,這他就是我們這運隊的這腳夫呀!這我們腳夫這都是有名牌的,這後生,這趕快把這名牌拿給貴人看看吶!」
「管事,此人是文昌侯府的小公子,姓任名重,你若能在名冊中把他的名字找出來,我便讓他跟你走。」
「啊?這!這他是這小侯爺?那……那這……這是少了誰?哎呀!這!」管事着急忙慌地奔了出去,半道又想起自己沒有行禮,怕貴人怪罪,忙又轉身邊致禮邊後退,一不留神就摔了跟頭,也顧不上撣去灰土,又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任重,你可以不管不顧混在運隊裏跟着出征,但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想過他們?」袁雋問。
任重看着中年管事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樣子,不知如何回答。
袁雋也不多為難他,放開了任重衣袖,說:「你說你祖父知曉你要去西北之事,還同意了?」
「嗯。」
「你今日且先回去,明日我會派人給老侯爺送封信,然後你就乖乖聽你祖父安排,打點好一切後,擇日動身去滄州。」
「去滄州?」
「是,去滄州。到渝川姚家祖屋,找吳塵,就說,安平公主贊你擅長術數。」
「然後呢?」
「你不是要保家衛國嗎?」
「這樣就行?去渝川就行?」
「任重,你方才說得對,戰場上的確需要你算賬的本事。既去了,便好好算,算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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