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前端,廝殺聲漸漸停了,一切都在朝着塵埃落定的方向緩緩發展。
但山谷的深處後方,陳穩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出發之前,陳穩就曾經思考過,作為國師收徒的前置,這一趟考驗的難處到底是什麼?
是叛軍嗎?
或許還要加上玄天宗可能的發難。
陳穩雖然不敢肯定,從小寄人籬下,一無所有的艱苦過往,讓他養成了儘量把事情做得更多更好,讓自己多一分勝算的習慣。
他絕不可能接受因為自己的大意和懶惰,喪失掉乾坤觀的傳承之法。
而當他從國師府離開,感覺到了體內蠱蟲開始慢慢發熱的時候,他知道他猜對了,叛軍只是考驗之一,玄天宗、那個暗中給自己下蠱的人,都是考驗。
因為如果對方的蠱蟲真的是為了追蹤,那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功能,那幾乎就擺明了提醒被下蠱的人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靠近。
那能解釋這個的,就只能是國師暗中使的手段。
這個手段,也就能夠證明國師的真正用意。
這也算是國師給自己的一個優勢。
而這處他提前和費玉廷討論了解過,並且請費玉廷帶人提前做過些許佈置的山谷,這處接下來的戰場,又算是他的第二個優勢。
第三個優勢,則是懷中的那一粒龜甲丹了。
今夜,他就要憑藉着這三點,和一位四品修行者,以及一位大概率不低於四品的修行者周旋。
希望這就是他在進入乾坤觀之前的驚艷一舞。
......
段雲翔沖在山谷之中,望着前方那個熟練奔走的身影,心頭湧起幾分震驚。
他怎麼能跑這麼快?
還有,他怎麼對這兒這麼熟悉?
國師府不會真是叛軍吧?
些許漣漪泛上心頭,旋即被他壓了下去,那些事情不是他該關心的,他只需要殺了眼前的螻蟻,然後回去復命便是。
在他的前方,陳穩扭頭回望,看着越追越近的段雲翔,感受着體內接近滾燙灼熱的蠱蟲,微笑着將龜甲丹扔進了嘴裏,然後速度陡然一快,在某處一拐,消失在段雲翔的視線之中。
正催動真元提速,迅速接近陳穩的段雲翔看着眼前的背影直接消失,卻並沒有半分驚惶,甚至臉上還掛起了一絲冷笑。
廢物!
果然對修行者的實力一無所知,我們追蹤從來不靠眼睛看,靠的是氣機的感應。
咦?
他臉上的笑容悄然一僵。
臥槽!
氣機呢?
人呢?
他茫然地看着陳穩方才消失的地方,找了找才發現,竟然有個狹小的縫隙。
他冷哼一聲,真元流轉,帶起防禦,直接就沖了進去。
縫隙之中,竟還是一片開闊地,兩側的樹木茂密,道路延伸向前方,在夜色中幽深黑暗。
段雲翔冷哼一聲,「我就不信,你那屏蔽氣機的法子能用多久!」
他小心地左右看着,朝前追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縫隙之中,不過片刻,一道風塵僕僕的身影也循着感應,衝到了此處。
摩羯神將龔狗腰一臉狐疑地左顧右盼,他不明白,方才那麼強烈的感應為何會突然斷掉。
但他明白另一件事,這兒不是現實世界,這兒是異界,靈氣充沛修行者眾多的異界,這兒各種神奇的手段層出不窮。
所以,他警惕地看着那道縫隙,在一天一夜興奮的追逐之後,神色第一次出現了遲疑。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自縫隙之中緩緩出現,站在了他的面前。
「原來就是你在我體內種了蠱蟲,想殺了我?」
龔狗腰微微眯眼,並沒有第一時間動作,因為那個在現實世界的普通學生,此刻身上竟穿着一套他認識的衣服。
玄天宗的弟子服。
而即使面對面,他依舊感應不到蠱蟲的存在,甚至感應不到對方的氣機。
強大的身份,詭異的法門,怪不得能斬殺白羊那個狂妄的小子,這一刻,摩羯神將的心頭許多疑問都得以解開。
摩羯神將冷着臉,「你以為穿着玄天宗的衣服我就不敢殺你?」
將國師府的黑袍悄悄脫下,露出一直在裏面穿着的玄天宗道袍的陳穩,嗤笑一聲,「想殺我?來啊?我師兄就在裏面,看你幾個膽子。哦,忘了告訴你,在那邊老子也知道了你下蠱的事情,偷偷聯繫了玉長老,等回去有驚喜等着你!」
說完他冷哼一聲,滿臉不屑,「he~tui!廢物,快給老子滾!」
說完,陳穩大搖大擺地轉身,朝着裏面走去,將後背毫不畏懼地直接亮給了摩羯神將。
摩羯神將目光陰晴不定地看着陳穩的背影,想起天王的吩咐,想到尊主的可怕,如果回去真的要面對那個玉長生,只有在這兒結果了此人才有生路!
於是,他陡然一動,前方的陳穩像是預判到了他的動作一般,忽然一溜煙地衝進了縫隙之中。
他快步沖入,左右張望,竟並沒有發現陳穩的身影。
而他的前方,那幽暗的道路之中,正有一道強橫的氣息在飛速接近。
當摩羯神將眼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玄天宗明黃道袍時,他當即拱手一揖,瞧見對方隨之停下之際,直接悍然出手。
他右腳踮起,微微屈膝,而後猛地繃直,前沖彈出,右拳如錘,高舉之後,朝着眼前的玄天宗弟子劈頭砸下!
他不是餐風飲露的術士,他是跋涉泥濘的武夫!
同時,他還是彼岸天的摩羯神將,所以,他本收在小腹的左手悄然五指伸直,準備在對方注意力都被右臂吸引之時,以一記掌刀刺入對方的小腹。
而感應到這邊氣機響動的段雲翔見狀並不慌亂,怪不得陳穩敢如此作態,原來在此地留了後手,不過不是崔桃花,只是一個四品煉體之人,能有何用!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指尖點出一縷白光,在空中不緊不慢地劃了一個圓,「卸!」
摩羯神將只感覺自己蓄力一擊,像是打在了剛倒了潤滑油的鐵球上,勁力不由自主地朝着兩邊卸去,左手的蓄力偷襲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但他也是久經廝殺的,當即變招,架肘擰腰,而後左手掌心浮起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凝聚起自身真元,悄無聲息地拍向段雲翔的後心。
段雲翔神色凝重,腳踩七星步,閃避過摩羯神將擊向他太陽穴的鐵肘,看着那朝他拍來的掌心,右手食指朝前一點,「御!」
而後立刻雙手掐訣,沉聲一喝,「刺!」
摩羯神將即將印在段雲翔身上的左手,被一道忽然出現的真元之盾阻擋。
真元交擊出激烈的碰撞聲,而他的背後,一柄真元凝結的短矛悄然刺向他的後心。
前有阻攔,後有殺招,情況危機,摩羯神將卻沒有如段雲翔設想的那樣,朝着兩邊躲閃,而是不退反進,凝聚全力,土屬靈氣轟然全力爆發,撞碎了段雲翔真元凝聚的小盾,而後迅速地身形一低,半跪在地上。
雙掌合攏,拍向段雲翔的腿彎。
所有戰鬥經驗幾乎都來自同門切磋的段雲翔壓根沒想到修行者之間的戰鬥能夠這麼沒有風度,更想不到摩羯神將會選擇跪在地上這樣丟人的姿態。
真元之盾破碎,他連忙調集真元擋住了自己凝聚的真元長矛,差點被自己凝聚的長矛要了自己的命。
但就這麼一耽擱,腿彎便傳來劇痛,摩羯神將的雙掌就像兩根鐵棍,直接砸碎了他的腿彎!
他當即面色慘白,心頭也是發狠,就如一個受傷紅眼的猛獸,雙手掐訣,真元傾力而出,凝聚出十六柄短矛,帶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決絕,從各個方向悍然刺向摩羯神將。
摩羯神將也是心頭大驚,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這麼瘋狂,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想着保命,而是還要跟他同歸於盡。
雙方都是四品,實力差距並不大,這等攻擊,讓他也不能等閒視之。
經歷過無數場戰鬥,從底層爬起來的他,立刻就做出了當前最英明的決斷。
渾身上下,土屬真元化作一套鎧甲,仗着土屬真元強悍的防禦力,準備硬扛。
而他則趁着段雲翔行動不便的機會,同樣調集剩下的真元,怒吼着,一拳砸向了段雲翔的丹田。
「你他娘的跟那陳穩那麼好嗎?拼了命都要護着他!」
短矛砸中後背,真元激盪,丹田劇烈地搖晃,兩支長矛更是直接透體而過,在他身上留下兩個血洞,金屬真元恐怖的殺傷力讓他登時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但他的拳頭也如願地落在了段雲翔的丹田。
被這重重一拳直接擊中丹田,段雲翔只感覺丹田一陣劇痛,同樣吐出一口猩紅的血,登時面如金紙,但他甚至都顧不得自己大道斷絕的痛苦,眼神之中露出難以抑制的震驚,「你......你說什麼?」
摩羯神將單膝跪地,伸手按着段雲翔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氣,看着重傷瀕死的段雲翔,「你堂堂大宗四品,修行不易,何苦為了一個同門,付出自己的性命,真不理解你們這些正道的蠢貨。」
段雲翔感覺本就不多的氣血再度翻湧,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我他娘的也是來殺他的!」
摩羯神將一愣,「啊?」
啪
啪
啪......
伴隨着一陣掌聲,陳穩微笑着從入口處的一個土坑中爬了出來,看着摩羯神將,「多謝閣下,玄天宗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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