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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小孩兒同時說着祝福語,但因為人太多的緣故,七嘴八舌地,聽着就像是鴨子們在吵架,吵得人耳朵生疼。
林安回以一句「新年快樂」後,就側開身將門給讓開了。
孩子們一窩蜂的擠進了院子裏,爭先恐後地衝着屋子裏喊道:「祝林奶奶新年快樂!」
「祝婉寧嬸嬸新年快樂!」
「祝林荃姑姑新年快樂!」
徐母站在窗戶旁,看着院子裏擠滿了小孩兒,驚嘆道:「這麼多孩子,恐怕全村的小孩兒都來了吧?」
「可不嘛,王紅家的那幾個侄子都來了,還以為混在人群里我們看不出來呢!」
徐母笑道:「荃荃,大過年的,就別跟幾個孩子計較了。畢竟犯錯的是他們家中長輩,牽連到他們身上,未免有些無辜。」
林荃想說,王家那幾個孩子一點也不無辜。
就王紅婆婆那做派,平時在村子裏沒少得罪人,孫子們也都得了她的真傳,向來習慣欺負比他們弱小的小孩兒。
但徐母說的也沒錯,大過年的,沒必要跟幾個孩子計較,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過年都過不安逸。
而此時,徐婉寧正在往果盤裏裝東西。
「阿寧,你怎麼混了那麼多硬幣進去啊?」陳燁疑惑地問道。
徐婉寧耐心解釋道:「這也算是我們大江村的一個習俗,大年初一,家中長輩會叮囑自家孩子去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家拜年。誰家到的孩子最多,就證明這家人在村子裏的威望是最高的。」
大隊長和村長這些村幹部就不說了,畢竟他們管着村子裏的人,只要不是那種腦子有泡的,都會讓自家孩子在年初一去拜年。
所以,每年大隊長和村長家拜年的小孩兒都是最多的。
而孩子們早早地拜年,可能連早飯都沒有顧上吃,所以被拜年的人家就要提前準備一些吃食,也算是感謝孩子們。
其實最早,去拜年的孩子都能拿到壓歲錢,一分錢也好,兩分錢也罷,都是長輩們的一點心意。
但後來遇上困難年,家家戶戶都鬧饑荒,一分錢恨不得分成十分來花,哪裏還有餘錢給孩子們發壓歲錢?
又過了幾年,饑荒年過去了,這個習俗又被撿了起來。
因為按照以前的說法,主家越大方,來年的日子就過的越紅火。
但村里沒幾戶富裕人家,就算有,也捨不得給每個孩子都發壓歲錢,就算一人一分錢,村里好幾十個孩子,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所以,就會放些一分錢的硬幣在吃食里,誰能搶到,全靠運氣。
徐婉寧倒是能拿出錢給每個孩子都發壓歲錢,但問題是,村裏有這樣條件的人家幾乎沒有。
她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只會讓大隊長和村長家裏難做。
所以,她也將硬幣放在了裝着餅乾糖果的盤子裏。
只是她放的比較多,不說確保每個孩子都能得到,但概率總歸是大了不少。
聽完徐婉寧的解釋,陳燁恍然大悟。
「我沒想到,農村的規矩竟然這麼多。不像我們在京市過年,也就給自家的孩子發壓歲錢。」
徐婉寧笑道:「其實農村的規矩真的很多,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顯得格外有人情味兒。一個村子裏的,只要不是那種世仇或者鬧出了人命的仇恨,一般誰家遇到了棘手的事兒,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會趕去幫忙。」
「這些事情聽起來好像不值一提,但關鍵時刻真的能救命。而大家之所以這麼團結,也是這樣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
陳燁若有所思地說道:「確實,這樣一對比的話,就顯得城裏人少了很多人情味兒。」
「我越來越喜歡這種有年味兒的生活了,阿寧,我明年還想來大江村過年。」
「這可是好事兒啊!」林母說道:「只要你們不嫌棄農村生活不方便,咱家隨時歡迎你們來。如今家裏蓋了新房子,空間也大了不少,只要你們願意,往後年年都來,叫上你們家人一起來那就最好了,人多才熱鬧了!」
陳燁很是心動,「等我回去跟我父母多多講講大江村的好,爭取明年帶着他們一起來過年!」
雖然知道父母要顧及着在京市的幾個親家,不可能輕易跟她來這邊過年,但陳燁確實動了這樣的念頭。
而此時,徐婉寧已經端着果盤出門了。
她還沒開口說話,就感覺身上一熱。
林安特意進屋拿了軍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我幫你扔吧,我力氣比較大。」
徐婉寧將果盤給了林安:「記住了,等會兒扔的時候記得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各個方位都要顧及到,最好再扔的均勻一點,這樣孩子們就都能分到了。」
「知道了,我儘量分的均勻些。」
孩子們說了拜年的祝福話以後,就眼巴巴地盯着林安手裏的果盤。
奶奶說的沒錯,林家是最大方的人家,拜年的吃食里有餅乾不說,還有奶糖,還是大白兔奶糖!
要是大年初一能吃上一顆奶糖,能甜一整年!
幾十上百雙眼睛同時盯着林安手裏的托盤,他感覺自己壓力很大,生怕分的不均勻,讓孩子們失望。
但孩子們太多,東西也有限,總有年齡小又瘦弱的孩子搶不到,哭泣聲哀嚎聲此起彼伏地響着,院子裏很是熱鬧。
「阿寧,現在該怎麼辦?」林安手足無措地看着那些哭鬧不止的孩子,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徐婉寧雙手一攤:「孩子們太多,我東西準備的還是太少了。」
「這樣吧,讓松寒幾個來,給每個人都發顆糖吧。」
奶糖她空間裏多的是,拿出一點來給孩子們分,一點也不心疼。
而且給東西和給錢的意義不一樣,也不會給大隊長和村長帶來壓力。
「好了,大家都不要哭了。」
徐婉寧放大聲音說了句話,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剛才還哭鬧不止的孩子,這會兒更是只敢抽泣,不敢發出哭聲。
徐婉寧沒想到,自己說句話竟然這麼有震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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