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小和尚 第一章：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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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夥！」

    「用力過猛了！」

    一間殘破的老宅子中。

    方濟澤身穿月白僧衣，外披棕色袈裟，頂着鋥光瓦亮大光頭，站在長滿荊棘的院子中，他左手持着一根鎏金九環錫杖，右手則平伸向前呈出掌狀。

    看着在自己『普渡掌』下，化成一地灰燼的小鬼，方濟澤忍不住尷尬的收回了平伸的右掌。

    幾天前，他奉師父了嗔方丈法旨，下山趕往郭北縣蘭若寺，參加三葉法會。

    一路行來，到得此處後，見天色已深，方濟澤便準備進這路邊的廢棄宅院中稍做修整，待明日一早再行趕路。

    可哪知，剛推開虛掩着的院門，就見一隻藏在暗處的孤魂野鬼猛然襲來。

    驟然受驚之下，方濟澤條件反射般，反手就對襲來的孤魂野鬼使出了普渡掌第一式『苦海無邊』。

    掌出，佛光驟起。

    煌煌佛光之中，孤魂野鬼毫無抵抗之力便被佛光淨化了個一乾二淨，往生極樂去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方濟澤一邊將右掌豎起放在下頜處，作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一邊嘴唇上下啟合，為這『往生極樂』的鬼魂野鬼誦經超度。

    「不關我的事，要找找寶塔。」

    「不關我的事，要找找寶塔。」

    於此同時，在失手打殺這孤魂野鬼的瞬間，一座懸浮於方濟澤識海之中的九層寶塔，其上原本微弱無比的金光則增亮了不明顯的一絲。

    得~！

    就這樣吧！

    「能為貧僧提供一些助力，也算是你的造化了，實在是阿彌陀佛！」

    感受到識海中寶塔的變化後，方濟澤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看了眼地上已經開始逐漸消失的灰燼，搖了搖頭，拄着手中了嗔方丈借他護身的九環錫杖，晃蕩着跟了他好幾年的袈裟，邁步往老宅子前廳走去。

    門窗破損，蛛網遍佈，灰塵覆蓋……

    前廳顯的破舊非常，借着從破了一個大洞的屋頂灑落下來的月光，打量了一下前廳後，方濟澤便邁步走到還算有些遮擋的前廳西北角。

    運勁，抬手往地上一揮。

    掌風驟起，地面上的灰塵盡被掌風颳到一旁。

    方濟澤直接席地盤腿坐下，將鍾台寺鎮寺之寶九環錫杖橫放在雙膝之上，雙手則輕輕捻動着一串由十八顆龍眼大小的黑色檀珠組成的念珠。

    每捻動一顆念珠，方濟澤就念一遍《地藏經》。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年了！

    十年的時間下來，潛移默化之下，方濟澤的行事方式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

    每天念經的習慣，也被他給貫徹到了骨子裏。

    當然，他是堅決不會承認，他之所以可以堅持每天念經不綴，是因為念經可以增進修為。

    鍾台寺一脈，傳自地藏王菩薩，所以門中一切武學、術法、神通皆可經由參悟《地藏經》，而有所精進。

    而方濟澤之所以可以在短短十年內，先後修出佛家六神通之二的天眼通和天耳通，都是因為他天資聰穎，以及日夜不綴的誦經念佛，勤學苦修的結果。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識海中的寶塔也在裏面幫上了一點忙。

    不過方濟澤可以保證，只是一點點而已！

    「欲證此身，當須久遠度脫一切受苦眾生……」

    方濟澤雙眼緊閉，坐在地上，靜靜誦經。

    可哪知，一遍《地藏經》還未念完，就見方濟澤耳朵微微動了動，緊接着，他一邊停下捻動念珠的手指，一邊緩緩睜眼，看向門戶大開的前廳大門。

    就在剛才，修出天耳通的方濟澤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雖聲響距離此地尚遠，但卻瞞不過他的耳朵。

    同時，在這馬蹄聲中，還伴隨着放肆的狂笑聲和女人的哭喊聲。

    「阿彌陀佛！」

    「此間世道大亂，妖魔橫行，魑魅魍魎盡皆冒頭，出家人只談慈悲，不施雷霆手段又怎可行？」

    「說不得，貧僧今日也要學一回明王怒目了。」

    話落，就見方濟澤雙眼之中猛然閃過一絲金光，赫然發動了佛家天眼通。

    隨着天眼通發動，只見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方濟澤，雙眼之中浮現出一幅幅快速閃動的畫面。

    這些畫面，正映射着老宅子西側數里之外的場景。

    根據畫面可知，在老宅子西側數里之外的一條羊腸小道上，十數匹駿馬正往這邊疾馳而來。

    馬上，坐着十多個打扮豪放，一臉兇相的大漢。

    這些大漢一邊不斷揮舞着手中的長刀，一邊放聲狂笑，盡顯囂張放浪之態。

    而在其中幾個大漢的身前，馬背還橫放着幾個不斷掙扎哭喊，衣不蔽體的小娘子。

    這些小娘子越哭喊，越掙扎，馬上的大漢就越是興奮，甚至有些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互相之間也使着心知肚明的眼神。

    「哎，也不知這世道怎就在短短几年內成了這番模樣！」

    雙眼中的畫面緩緩消散，收起天眼通的方濟澤，搖頭輕嘆一聲。

    還記得，十年前方濟澤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是一副國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百姓安居樂業，朝廷吏治清明。

    當時了嗔禪師，還曾對剛穿越過來，啥也不會，只是一個不起眼小和尚的方濟澤說過，這是咱佛門中人修行的大好時代。

    畢竟是盛世和尚，亂世道嘛！

    可誰知，了嗔禪師的話都還在方濟澤耳邊迴蕩，世道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妖魔橫行，國運衰落，旱澇頻發……

    短短几年時間，盛世成亂世。

    而此刻，那伙正往這邊奔來的大漢，方濟澤只一眼就看出乃是打家劫舍的劫匪之流。

    這種人，方濟澤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了。

    「既遇上，卻是不能不管。」

    方濟澤抓起橫放在雙膝上的九環錫杖，緩緩起身，一邊捻動念珠，一邊往外走去。

    片刻之後。

    在一陣刺耳的大笑聲中，站在院門口等了有一會兒的方濟澤，終於是看到了那群策馬接近的劫匪。

    他們一個個騎着高頭大馬，互相呼喊狂笑着，順着院門外那條向着遠處延伸的小道，策馬往這邊快速接近。

    很快，那群大笑的劫匪就已經到得老宅子不遠處。

    同時，他們也看到了孤身一人，站在院門口的方濟澤。

    對此，劫匪們並沒有在意，直接策馬到得院門外停下。

    馬剛一站穩，就見當先一長着絡腮鬍的大漢獰笑着翻身下馬，拖刀往院子走來。

    當這大漢走到院門口後，卻是看也不看方濟澤一眼，只見他直接抬腿往院內走去，同時舉刀對着方濟澤的脖子就是一刀。

    對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大漢來說，殺人不過是家常便飯。

    有仇的殺、有錢的殺、看不順眼的還是殺……

    沒有理由，就是殺。

    殺這個字，在大漢眼中，是能解決一切事情的不二法門。

    「阿彌陀佛！」

    面對襲來的森森刀光，方濟澤不閃不避，只是雙眼微眯，輕念一聲佛號，並微微運轉體內佛力，輕輕一側手中九環錫杖。

    叮~！

    一聲輕響，錫杖瞬間出現在刀口之下，擋住了大刀。

    兩者相擊之下，九環錫杖紋絲不動，甚至其上連一絲劃痕都沒有產生，反之，大刀則被一股大力狠狠彈開，刀口翻卷之下直震的大漢手掌發麻，拿捏不住，瞬間脫手而出。

    大刀離手，並未落地，反而是在錫杖的撞擊下反飛向大漢，並在其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尖準確無誤的划過大漢脖子。

    「你……」

    脖子上開了一道刀口的大漢頓時雙眼圓睜，只見他一手捂着不斷噴出鮮血的刀口，一手指着方濟澤，佈滿血絲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砰~！

    一句話還沒說完，大漢便已經重重倒地，失去聲息。

    「媽的！」

    「兄弟們，上！」

    「小禿驢，老子送你上西天。」

    一群只有粗淺武藝的劫匪見之，根本看不出剛才發生的一幕到底有何玄機，他們只以為是大漢自己失手，才被反彈回來的大刀誤殺。

    所以一個個嚎叫着躍下馬，直往方濟澤殺來。

    「善哉善哉！」

    見此，方濟澤輕輕搖了搖頭，一頓手中九環錫杖，便準備大開殺戒，送他們往生極樂。

    可哪知，這身子剛一動，方濟澤卻似發現了什麼一般眉頭微微一皺。

    緊接着，他緩緩收回邁出的左腳，並抬眼往遠處看去，目光越過那群嚎叫着舉刀衝來的劫匪，看向他們身後那片影影綽綽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