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
江蕙循着方巧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樹下,站着一道軍綠色的身影。
這還是江蕙第一次真正見到顧誠,從她醒來以後顧誠就再也沒出現過,她只在「江蕙」的記憶里見過。
可以說不愧是「江蕙」惦記了這麼久的男人,顧誠的長相確實是不錯的。
他和陸曠是兩個極端,陸曠人高馬大的,看上去就不好惹,但顧誠文質彬彬,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鏡,顯得特別有文化。
「顧誠怎麼在這裏?」方巧一顆心立馬就提了起來,現在嫂子好不容易不惦記他,心裏開始喜歡陸曠了,她就怕顧誠一出現,江蕙又變成從前那樣對他死纏爛打,那可就是大問題了啊!
方巧害怕的不行,連忙看了眼江蕙,見她面色平靜,看向顧誠的眼神和看一個陌生人沒太大差別,一顆高懸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一點。
「不知道。」
現在還沒到下訓的時間,顧誠這麼站在這裏,明顯是在等人,具體是等誰,江蕙不知道,也不在乎。
有時間在乎顧誠,還不如在乎豬。
至少豬得了瘟疫,顧誠沒有。
江蕙移開眼神,就打算和方巧回去。
但沒想到剛走沒幾步,顧誠突然走了過來,開口道:「江蕙,好久不見,我在等你。」
方巧傻了。
江蕙也愣住了:「等我?」
她臉上震驚過於明顯,仔細看去,眼裏還帶着毫不遮掩的嫌棄,顧誠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怎麼回事?
江蕙見到他為什麼是這種表情?
她不應該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嗎?
顧誠還不知道江蕙現在只想看見豬不想看到他,以為只是自己看錯了,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江蕙也不會煩他。
「對,我在等你。」顧誠說着,往前走了兩步。
他視力不好,前幾天和戚雨梅發生爭執後,喝酒摔了一跤,把常用的眼鏡摔壞了,沒時間配新的,只能戴以前的。
但以前的戴着已經有些模糊了,以至於剛剛顧誠只認出了江蕙,但其實沒看清楚她的臉。
此時走進後,看清了江蕙的模樣,顧誠突然呆住了。
他印象中江蕙就是那個坐了一天一夜火車,灰頭土臉,狼狽至極的上不了台面的農村婦女,但此時他才發現江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漂亮了?
他突然愣住不說話,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蕙有些不耐煩了:「到底怎麼了?」
顧誠來找江蕙,其實根本沒事,他只是想氣一氣戚雨梅。
顧誠不知道陳哲的存在,但他追了戚雨梅這麼久,她對他還是忽冷忽熱,顧誠心裏是很生氣的。
而且自從上次吵架後,都好幾天了,戚雨梅也不來找他賠禮道歉,顧誠在宿舍越想越氣,頭腦一熱就過來找江蕙了,就想氣一氣戚雨梅,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搶手。
來之前他都想好了,和江蕙說兩句話,做做樣子就走,但現在發現江蕙變化這麼大,顧誠突然就不想這麼快離開了。
他想了想道:「上次你和陸曠結婚,我沒有來喝喜酒,你別生氣。」
顧誠說這句話其實是試探。
江蕙和陸曠結婚快半個月了,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她會鬧,會成天想着找顧誠,但都這麼久了,也沒看到江蕙做什麼出格的事。
不少人都在想,難道江蕙真的對顧誠死心,要跟陸曠老老實實過日子了?
這種說法顧誠自然也聽到了,所以才會這麼問江蕙,要是江蕙對自己還有感情的話,聽到她和陸曠的喜酒,肯定會不開心。
顧誠說完,就緊盯着江蕙,發現他話音剛落,江蕙果然就皺緊了眉頭,看上去就不高興。
顧誠心裏滿意了,他就說,江蕙那麼喜歡他,怎麼可能突然改變心意,這不還是對自己死心塌地的。
殊不知江蕙心裏想的卻是,這顧誠怎麼這麼噁心,還來喝喜酒?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現在說這話,要不是假心假意,要不就是故意噁心人!
就這種人,也夠「江蕙」惦記一輩子?
還不如惦記一頭豬呢!
江蕙斜眼看他:「你真想來喝喜酒?」
顧誠臉上笑意加深:「對。」
他以為江蕙這麼問,是想告訴他,她根本不稀罕和陸曠的喜酒,再把陸曠罵一遍。
結果下一秒,突然聽到江蕙道:「喜酒已經擺完了,想喝也沒辦法了,但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可以直接把份子錢給我,心意我就收到了。」
顧誠:「啊?」
他又一次愣住了。
江蕙這是什麼意思?
找他要份子錢?
江蕙瘋了嗎!
江蕙沒瘋,她早就想找顧誠要錢了,但奈何家屬區盯着她的眼睛太多,她和顧誠的事又鬧得太大。估計她前腳剛去找他,後腳就會傳出兩人要私奔的流言了。
江蕙開始想着安心過日子,就先放顧誠一馬。
但現在他自己撞上門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怎麼了?不是你想給的嗎?」江蕙看着他,「不過顧副團長確實應該給點份子錢我,要知道以前在村里時,春大娘洗衣服砍柴鋤地除草的事可沒少喊我干,我天天累得要死,又要賺自己家的工分,還要給春大娘當牛做馬的。好不容易有點休息的時候,上山找的野雞菌子啥的,都曬乾了給你寄過來了,我聽說那可值不少錢呢!」
江蕙一口氣說完,就笑着看向顧誠:「像顧副團長這種讀過書的文化人,肯定不會佔我們這種女同志的便宜對吧?」
春大娘就是顧誠他娘,仗着「江蕙」喜歡她兒子,平日見到「江蕙」就跟舊社會的地主見了長工一樣,恨不得把家裏所有的事都塞給她。
「江蕙」也不生氣,乾的甘之如飴的,還覺得這是未來的婆婆在考驗她呢。
江蕙可沒這麼傻,顧誠毀約在前,本來就應該給點賠償,從前「江蕙」還付出了這麼多,顧誠不給張大團結,那都說不過去!
聽完江蕙的話,顧誠的臉漲的通紅,一半是羞一半是氣,他平日裏最好面子,現在江蕙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不就是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欺負女同志了嗎?
「江蕙,你一定要這樣嗎?我對你太失望了!」張口是錢閉口是錢的,虧他還以為她改邪歸正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庸俗!
江蕙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不在乎他的失望,只是伸出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顧誠氣的不行,但又不能不給,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團結,氣狠狠的拍在江蕙手裏:「你以後可別後悔!」
江蕙確實後悔,她後悔沒早點找顧誠要錢,有了這十塊錢,說不定就能在瘟疫之前買一頓肉吃了。
顧誠氣急敗壞的走了,而江蕙則在方巧無比崇拜的眼神中,心安理得的把錢收在了口袋裏。
「嫂子,你可真厲害!」方巧現在是對江蕙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一開始她還擔心江蕙對顧誠會「死灰復燃」,但當她聽到江蕙的那些話後,終於放心了下來。
看來嫂子真的不喜歡顧誠了,不僅不喜歡,連錢都要回來了,這明顯是一點都不在乎顧誠了呀!
江蕙不懂方巧的真正意思,但她也覺得自己厲害。從前只有「江蕙」為顧誠付出的,現在終於輪到顧誠把好處吐出來了。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江蕙原本還因為瘟疫的事心裏不舒坦,現在摸着這十塊錢,她頓時感覺頭不暈了,胸也不悶了,腳步輕鬆的朝着家走去。
——
顧誠被江蕙氣了一頓後,越想越覺得還是戚雨梅好。
小梅多好啊,從來不說錢的事,兩人相處這麼久了,她從來沒找他要過一分錢,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善良美麗,只有這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自己。
顧誠這麼想着,心裏都不生氣了,轉頭就準備去找戚雨梅,但還沒走兩步,就遇到了同樣過來找他的戚雨梅,兩人在半路相遇:
「顧誠!」
「小梅!」
顧誠剛因為江蕙懷念着戚雨梅的好,而戚雨梅則因為陳哲的背叛,有意討好顧誠。
郎有情妾有意,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跟從前一樣黏黏糊糊的了。
戚雨梅見顧誠不生氣了,心裏滿意的笑了,她就知道,顧誠對她就是這麼的死心塌地。
她直接開口道:「顧誠,我前段時間家裏有事,工資都寄回去了,買衣服還是找莎莎借的錢呢,你能幫我墊一下,讓我先還給她嗎?」
戚雨梅不想欠人錢,這樣她就低人一等了。
但顧誠的錢不一樣,他給出去的錢,肯定是不需要她還的。
剛剛還念叨着戚雨梅和江蕙那種村姑不一樣,絕對不會惦記着他的錢的顧誠,此時就感覺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臉上疼得很。
——
江蕙沒能買肉回來,陸曠這邊也出了問題。
部隊有緊急任務要處理,因為以往這種事陸曠都是搶着上的,所以這次領導想都沒想,直接就讓他去了。
他走得急,都來不及跟江蕙說一聲,只能讓小劉跑一趟告訴江蕙。
「好,我知道了。」江蕙點點頭,陸曠出任務是家常便飯的事,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現在她最擔憂的,是瘟疫的事。
江蕙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經歷過饑荒的她,不希望再來一場瘟疫毀了現在平靜安定的日子。
她想做些什麼,但現在「沒名沒分」的她,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她甚至連豬在哪裏都不知道。
就在江蕙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家屬區的哨兵送來了一封信,一封陸家寄給陸曠的信。
陸曠不在,江蕙怕有什麼急事,就打開了。
一拆卡她就傻眼了,她雖然識字,但那也是大隋朝的文字,這個時代的她一個都不認識啊!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江蕙臉微微紅了,只能去找了方巧。
方巧也只上了三年學,認識的字不多,幸好這封信並不長,基本上她都認識。
信是陸大哥找人寫的,說陸父在屠宰場的工作遇到了問題,問陸曠有沒有空回來處理一下。
「嫂子,陸哥現在出了門,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吧。」
「行。」江蕙點點頭,接過信正準備去打電話,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陸曠他爹在屠宰場工作?!」
她剛剛不是還在苦惱見不到豬嗎?
要問哪裏豬最多,除了養殖場,那不就是屠宰場了嗎!
正是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啊,江蕙雙眼猛地亮了:「不用打電話了,我回去就行,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方巧愣住了。
這不是找陸曠的嗎,江蕙回去能做什麼?
她也派不上用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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