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越軌 5 薔薇

    離開景行集團後，倪薇坐在車廂里，困意湧上來，忽然又沒了要工作面試的想法。

    可是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花瓶是不會得到尊重的，為了證明她暑假的確有事要干，那就得找份工作。

    面試時間不算固定，何況她是回從前集訓的畫室，去一趟也算是和恩師敘敘舊。

    倪薇想得很開，也正如她所料想的，下午基本是敘舊為主。

    她偶爾會給學生改畫做做指導，過得無比輕鬆。

    下午五點，是飯點時間，畫室老師有意留她吃飯，但謝懷雋卻發來的信息，告知她不能在外多留。

    不回消息顯得太刻意，倪薇把定位發過去打臉：我在工作。

    四個大字，她拆分成塊一個接一個往外蹦，陰陽怪氣惡意滿滿。

    謝懷雋：【嗯。】

    只得到一個「嗯」字，倪薇突然很想甩去問號。

    打住，不和清朝人斤斤計較。

    不過她的確沒有留下來吃飯的意思，家裏的阿姨做飯更合她胃口。

    順應崔文林的話，她是該多給他添麻煩。

    倪薇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給謝懷雋發去信息，讓他下班順便來接。

    其實她也不清楚謝懷雋什麼時候下班，在她的認知里，頂級大老闆應該可以準時五點下班的。

    幾分鐘後，她人都到樓下了，謝懷雋還沒發來消息。

    最後還是司機如期而至，給她打了通電話貼心提醒車在哪裏。

    上了車後，倪薇才知道謝懷雋不僅沒來接她，可能連消息都不看。

    這是一個監護人的該有的樣子嗎？

    倪薇氣不過，暗戳戳想接下來才不要事事向他報備。

    -

    如果無人監督，倪薇做什麼事向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新城這塊地她已經逛夠了，腳踏實地在畫室教教課，遠比逛街有意思得多。

    新城美院的錄取結果已出，倪薇是新美狀元，作為移動的招生人形立牌，倪薇還蠻享受來自學生欽佩的目光，所以更樂意待在畫室了。

    遠在中國最南端的曲儀青，也終於結束海村度假，但她並沒有停下旅行的步伐，而是回來邀請倪薇去日本遊玩。

    倆人是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學，因為家住得近，又玩得來，大學還都考到一個地方，可以說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了。

    在高考之前，倆人就計劃過要去哪裏畢業旅遊。

    周末這天，倪薇在家做穿搭視頻，曲儀青打來電話，她立即把攝像機關了。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預訂的演唱會票吧？既然都要去了，乾脆在那裏多玩幾天唄。」曲儀青在微信上發了一張巡演日期。

    倪薇沒有意見：「好好好，曲大人的安排非常好。」

    曲儀青又繼續羅列行程計劃，不論她說什麼，倪薇都是毫無異言。

    曲儀青都服了，敲了敲桌板：「大姐，你怎麼光是點頭呀，你叔叔讓你出這麼遠的門嗎？別到時候把你扣留在家了。」

    畢業旅遊的事，倪薇只和謝宛樺提起過，的確沒和謝懷雋說。

    因為這幾天安分打工，謝懷雋大概也是懶得管她，只在上周末時匆匆回家和她吃了頓飯。

    接下來她就算是無視他發來的消息，謝懷雋也絲毫不以為意，始終像個移動聯通官方時不時發來些可有可無的叮囑。

    倪薇就差點沒給他發「td」了。

    下周剛巧他要去外地出差，鐵定沒時間和她一周一會。

    倪薇無所謂地哼着小曲兒，隨手把指甲刀擰好：「他出差呢，要是查我出門記錄，我讓阿姨照常來家裏不就好了。」

    這麼說也是，但是……居然還查出門記錄？要不要管得這麼嚴啊。

    曲儀青對倪薇的小叔叔沒什麼印象，追溯起來，上次見面還是在幾年前，和倪薇一起放學。

    那個時候她學習成績不好，曲父就給她安排了個一對一的輔導老師，倪薇和她不分伯仲，怕上課無聊，曲儀青就問倪薇要不要一起補課。

    倪薇和她說家裏雖然沒有安排輔導老師，但有一個大學快畢業的小叔叔監督她學習，嚴厲程度堪比慣會陰陽怪氣的老班。

    沒見到真人之前，曲儀青是被倪薇突飛猛進的學習成績驚到了，見到真人後，她嚴重懷疑倪薇是看在顏值好好學習。

    「你瘋了吧？讓我對着這張臉學習，你還不如把我扔進冰窖里。」

    當時的倪薇義憤填膺的說，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一隻螞蟻了。

    經過幾次接觸，也確實同倪薇所說，她的小叔叔就是個鐵面無情的冰山。

    沒想到幾年過去，她的小叔叔身價水漲船高，卻仍然和她有這麼深的糾葛。

    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若非謝懷雋性子冷，曲儀青都害怕倪薇會不會在扭曲壓抑的環境下偷偷喜歡上小叔叔。

    但怎麼說呢，謝家雖然男丁旺盛，年齡相仿的男性多，倪薇確實沒喜歡過誰，就算是青梅竹馬的謝西霖也是，不過這位大少爺的性格，遠比謝懷雋惡劣得多。

    「大中午的怎麼這麼晦氣！」

    電話那端，倪薇發出驚呼。

    思緒被打岔，曲儀青還沒問怎麼一回事，就見倪薇發來一張群截圖。

    是她新加的新生群，裏頭活躍的人大多是為了爆照得取關注，其中一人——曲儀青看着很眼熟，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倪薇最討厭的人周綺。

    「她沒事吧？這種地方還發自己的視頻自拍，很缺愛缺關注嗎？」倪薇嘴上吐槽着，自己也看了遍那條視頻，真是五臟俱全，她居然在裏面看見了謝西霖。

    倪薇「哈」了一聲，將視頻暫停在關鍵部分，手指搓屏幕畫圈，發送給曲儀青：「兜兜轉轉，這兩個狗男女還在糾纏不清呀。」

    視頻截圖裏，燈光晦暗的酒吧卡座內，坐在正中心的男人正是謝西霖，周綺坐在對面，有意擺出合影的姿態。

    看起來沒那麼親密，但因為倆人曾交往過，突然出現在同一場合，舊情復燃的嫌疑不要太明顯。

    周綺和倪薇本來也沒什麼瓜葛，就是普通同學關係，因為曾撞見過謝西霖和不少人糾纏不清的風花雪月，加之周綺曾為此傷心過好一陣，倪薇作為同桌，就稍微提醒兩句不要太認真。

    結果周綺得知倪薇寄住在謝家，又和謝西霖稱得上是青梅竹馬，拈酸吃醋的，反過來倒打一耙。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偏偏周綺就是個窩裏橫。

    倪薇不喜歡被人提起私事，尤其是沒了親人，寄人籬下在謝家。

    倪薇家境好，長得漂亮，在班上可以說是眾星捧月的對象。但有些人就是喜歡看她深陷泥潭，什麼惡毒的話都說得出口。

    倪薇和班上女生關係最為要好，是無意間通過幾個女孩子，得知周綺在男生那裏散播謠言。

    因為都是一個班的，也不好太撕破臉，何況倪薇沒有家長，謝宛樺又是謝西霖的媽，她不好多說。

    這段往事，隨着倪薇奔波集訓考美院，漸漸淡化在過去里，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周綺居然這麼陰魂不散，居然和她考到了同一所學校。

    曲儀青微頓：「這個視頻好像是前幾天她發在朋友圈裏的，我看到過，沒想到內容是這樣。」

    不管怎麼撕破臉，倪薇也沒有亂刪好友的習慣，經過曲儀青的提醒，她搜索好友，點開周綺的微信朋友圈，果然看見一條綱。

    很好，這人還刪了她。

    倪薇氣不打一處來，最好笑的是，通過她發在群里的視頻順藤摸瓜，倪薇還從另外一個社交平台的訪問記錄里找到她。

    有本事刪好友沒本事停下視奸的行為是吧？

    曲儀青也沒料到這人臉皮會厚成這樣，嘖了一聲連忙寬慰：「彆氣彆氣，為這種人氣到可不值得。」

    倪薇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冷笑說：「正好我想拍一支vlog，她以前不是總說羨慕能出國留學的同學嗎？那我就讓她好好看看。」

    「我這個賬號可是專門錄穿搭的，她不會還偷摸效仿我吧，學人精。」倪薇滑動屏幕，逐一檢查是否每支視頻都有她的蹤影。

    有沒有效仿不得而知，反正這個梁子是又結下了。

    倪薇在該視頻平台上有十幾萬粉，稱得上是小網紅，偶爾還會被pr聯繫接廣什麼的，小品牌她怕推了不負責任，大品牌又看不上她，加上因為學業停更了好長一段時間，變現能力根本好不到哪去。

    她審美還不錯，又是世俗審美下的白幼瘦主流，再把號做起來，也不在話下。

    有人這麼喜歡在陰溝里看她過好日子，那她更應該好好經營了。

    曲儀青沒意見，可是到了當天去機場時，看到倪薇大包小包三箱行李，她差點兒沒背過去：「大小姐，我們只是去玩一周，你當暖暖環遊世界呢，帶這麼多衣服？」

    專門辦理手續的禮賓員一箱箱搬上託運帶，任勞任怨極了。

    倪薇不以為意：「又不用你幫，我可是穿搭博主，多帶衣服也正常吧。」

    曲儀青幾乎想像得到回國時的雙倍行李現狀，嘆了口氣：「行吧，醜話先說在前，我不幫你錄製，我也是要來享受的。」

    倪薇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笑吟吟說：「放心吧，我花錢雇了個兩位助理姐姐。」

    曲儀青才知道她身邊左右護法似的小姐姐是誰，雙唇驚訝得呈『o』形，上了飛機後小聲問：「你不是沒有多少零花錢了嗎？這也太下血本了。」

    其實倪薇一開始也沒想搞個團隊，可是她眼熱謝懷雋那一圈助理，再加上出國有諸多不便，就花錢聘請了兩位攝像師。

    謝懷雋雖然管得嚴，但在每個月給她零花錢的金額上，倒是從未苛待過。

    尤其是她給自己找了份工作之後。

    去日本遊玩的這幾天，倪薇可以說是過得無比舒坦，就連謝懷雋例行來西湖別苑看望她的那天，也是她飛機落地後的一天。

    這種瞞着封建大家長偷摸快活的感覺可太爽了，但倪薇不知道的是，她的錄取通知書從北城寄回新城，正是謝懷雋代領的。

    在回國前的最後一夜，謝懷雋特地將通知書帶回西湖別苑。

    沒見到人，又從阿姨那兒得知小姑娘早已人去樓空一星期，謝懷雋揉了揉眉心，一言不發。

    氣氛有些壓抑，照顧倪薇的阿姨站在原地，沒敢說話，最終還是崔文林請走。

    崔文林眼觀鼻鼻觀心，率先開口試探：「謝總，要先給倪小姐打通電話嗎？剛剛了解了下，據說是去日本看演唱會，明天就會回來……」

    「我知道。」謝懷雋的語氣很淡。

    一樓有一間半開放的衣帽間，謝懷雋不用，倪薇理所應當改造成自己的小基地，半邊的衣櫃被清空，桌台還撿到計劃表，不難看出倪薇是早做好的打算，就是沒想過知會他一聲。

    也符合他對她的了解。

    謝懷雋心底無聲的輕哂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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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海外的倪薇，和曲儀青在日本溫泉旅館住的雙人房，正打算下樓泡泡澡。

    她剛換上浴袍，曲儀青注意到桌上震動的手機，撈起來看了眼。

    這一看她沒嚇一跳，趕忙遞給倪薇：「快快快，你小叔給你打電話了！」

    倪薇還在給自己編盤發，聞言手頓了一下，接過手機去看，倒吸一口氣。

    居然還真是他。

    鈴聲響起的每一個鼓點，都重重敲擊她的胸腔，她盡力穩住心緒，在接通的那一瞬，看清是視頻電話，她人都要沒了。

    叮的一聲，屏幕里的男人赫然出現在眼前，眉眼微垂，自上而下睇她。

    倪薇下意識用手擋住攝像頭，卻沒膽量掛斷，聲音都在顫：「……你怎麼給我打視頻電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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