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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側躺在地上的角落,一頭黑髮像打濕的海藻一般披在臉上,一時看不清她的臉。
但從她的身形,能看出是個年輕女子。
石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睛細看,還不夠,快步上前走到女子跟前,然後撥開她的頭髮。
黑色的頭髮被撥開,露出她光潔蒼白的臉。
「夏顏!夏顏!我終於找到你了!」
石磊激動之餘,緊緊抱着女人,放聲痛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石磊雖然一整天都在奔忙,但其實是在用做點什麼的心理,來努力打散自己內心的惶恐。
他好怕,怕夏顏真的會在這次海嘯中喪命!
水火無情,他比誰都懂。
其實,在出來尋找之前,石磊體力已經耗得差不多了,但他仍接下這個活。
一來是確實他有夜裏深潛的能力;二來萬一他失手,他也可以去陪夏顏了。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他救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生命里的至愛!
他無比感謝遇到了碧絲,無比感謝做出救人決定的自己!
如果沒有遇到碧絲,如果沒有來救人,夏顏就真的沒命了!
「磊哥,是你嗎?我死了嗎?我們在天堂相見了?
不對,天堂這麼黑嗎?」
夏顏缺氧,腦子暈乎乎的,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看到石磊,卻很高興。
天堂里還有磊哥,不也挺好的嗎?
「你沒死,咱們都沒死,我找到你了!」
石磊緊緊摟着夏顏。
夏顏咳嗽了幾聲,輕輕推開石磊,說:
「磊哥,我悶得慌。」
「別怕,我帶了氧氣來。」
石磊趕緊拿出那個便攜的氧氣罐,接好喇叭口,按到夏顏面上,讓她深吸了幾口。
夏顏頓時清醒了不少。
她這才發覺,自己還是被困在管道中,邊上還站着那個叫安瑪的白人男子。
「磊哥,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說來話長,咱們先能出去再說。」
夏顏醒來,這就好辦了。
石磊於是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趕緊起身和安瑪商量對策。
「你說從這裏游到水面上,差不多七分鐘的時間?可是我在水下最多只能憋五分鐘。
當年我在皇家海軍陸戰隊受訓時,能憋八分鐘,可是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撐死只能憋五分鐘,還有兩分鐘,我挺不過去的。」
安瑪為難了。
石磊要帶夏顏出去,他憋氣是沒問題,可是夏顏本身有幽閉恐懼症,如果氧氣全給安瑪,夏顏也出不去。
「這樣吧,安全繩還是系我腰上,你也綁上安全繩,跟在我後面游。
我帶着夏顏,儘量憋氣,路上,我會給你們倆供氧,你們吸夠一口氧氣,就儘量往上浮。
其中最關鍵的事就是,咱們都不要慌。
你們要是一慌,就會消耗更多的氧氣。
這瓶氧氣只夠五分鐘之用,能節約儘量節約。」
石磊說出自己的計劃。
「夏女士有幽閉恐懼症,我也試圖帶她游出去過,最好的時機就是潮水未涌滿管口之時。
可是她那時驚恐症發作,在水裏差點沒淹死,只能把她帶了上來。」
「對不起,連累您了。磊哥,安瑪先生要不是為了幫我,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裏。
如果我實在上不去,你一定要救他出去。」
夏顏歉意地道。
可能是因為那段溺水的經歷,留給了她巨大的心理陰影,當她被安瑪帶入水中時,她就不由自主拼命掙扎,甚至還拖着安瑪往下拉。
還好安瑪游泳技術還不錯,擺脫了她的掙扎,還把她從水裏拖回來,不然她早就被淹死了。
「夏顏,你相信我,不管你害怕什麼,水淹也好,窒息也罷,但請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帶出去。
我在水下能憋氣20分鐘,哪怕這罐氧氣用完了,我也能度氣給你!
如果不能帶你出去,我就和你一起死在水下!」
石磊鄭重地道。
他要與夏顏同生共死,也是為了增強夏顏的信心。
「磊哥,你不能死在這,咱們還有三個孩子呢!我要是出不去,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夏顏着急地道。
「不行,你一定要和我出去,不然我是不會一個人獨活的!」
石磊說得出做得到,夏顏懂他。
「磊哥,我相信你,我一定不會再掙扎,我配合你,咱們一起出去!」
夏顏堅定了決心。
「行,那安瑪先生,咱們現在就行動吧,這裏氧氣已經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石磊說完,先給夏顏纏上安全繩,再隔着一段距離,給安瑪纏上了安全繩。
這樣,他們三個人捆在一起,就不會分散開,也方便他供氧。
安瑪覺得呼吸越來越憋悶,再不逃,肯定會缺氧而死,自然同意石磊的做法。
於是,石磊扶着夏顏,向管口處走去,愈往前走,位於低處的管口水愈深,終於沒到了他們的胸口、脖子。
夏顏開始有點慌了。
失重感讓她緊緊抱住了石磊。
「別怕,抱着我,一會就這樣,用力吸一口氣,一直到憋不住,再吐出來,我會給你氧氣。」
石磊示意他們倆都模擬了幾次,然後鎮定了下情緒,說:
「準備了,這次是正式的,我喝一二三,咱們都吸足氣,然後潛入水下,跟着我,向外面游去。」
「好。」
安瑪沒有異意。
「嗯。」
夏顏雖然害怕,但身邊可是石磊,她相信他。
愛人在身邊,那種信任的感覺,終於衝破了對幽閉恐懼症的禁錮。
「一、二、三!」
石磊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用力吸足一口氣,看着他們倆都同樣吸足氣後,便帶着他們潛入水下。
夏顏箍着石磊脖子的手,不由用緊了力氣,整個人緊緊貼在石磊身上。
石磊劃着水,一入水拼命向上游去。
本來他的力氣都快耗盡了,但這時候,莫名又激發了無限潛力。
他奮力向上游着。
夏顏入水後,雖然有所克制,但四肢又開始掙扎。
她的手下意識地箍緊了石磊的脖子,讓他呼吸不過來,腳也在蹬着他。
石磊任憑她掙扎,只是奮力向上游着。
這時,夏顏嘴裏忽然冒出幾個氣泡。
石磊趕緊給她度氣,然後自己再吸了口氧。
有了氧氣之後,夏顏腦子又清醒了,用眼神示意石磊可以繼續往上游。
這時,安瑪在背後也扯了下石磊身上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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