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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縣醫院的產房不出意外地簡陋。
產婦外有幾間待產室,是讓已經發動生產的孕婦待的,此時有兩名孕婦躺在待產室里,挺着碩大的肚子,粗糙的皮膚,變形的身材,嘴裏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待產室前,就是產房了,產房的門是彈簧活動門,經過這個門時,拉開進出後,它在彈簧的作用下會自動合上。
產婦除了醫生、護士,外人都不能進去。
夏顏跟着劉銀月,進了產房。
產房裏的氛圍比外面待產室更「激烈」。
夏顏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你歇歇,等下一個陣痛再用力,我幫你擦擦汗!」
夏顏剛開始以為是男的婦產科醫生,可是聽後面的語氣又不像。
正在她納悶之時,一腳踏進產房,這才發現,產房裏不光有醫生、護士,還有產婦的家人,包括剛才聽到聲音的男人,應該是產女的丈夫。
夏顏有被嚇到。
產房不應該是無菌的嗎?
為何產婦的家人也在?
醫生、護士好歹都穿着白大褂,但是產婦的家人都穿平常的衣服,就這麼進來了,達不到無菌的標準啊?
「產婦的家人也能進來?」
不懂就問,夏顏問劉銀月。
「嗯,一直都可以啊!他們不進來幫忙,我們人手少,也不可能從頭伺候產婦。」
劉銀月很淡定地回答,仿佛問此事的夏顏才奇怪似的。
「哦,一直都是這樣啊?」
夏顏覺得自己發現了重點。
「一直是這樣,我們人手一直不足,沒辦法。而且,產婦也習慣了,有親人在身邊,她們更安心。
能在縣醫院生孩子,都算家裏有重視的了。不然農村的不都在家生嗎?
叫個接生婆,講究點的叫赤腳醫生,還沒有醫院產房乾淨呢。」
劉銀月見怪不怪,不以為然地道。
夏顏也就不再吱聲了。
走近看清大齡產婦時,夏顏也是哭笑不得,這個大齡產婦床頭掛的入院卡上寫着,年齡:27。
原來,27是大齡產婦了?
還如臨大敵,讓醫院難得派出婦產科胡主任親自來接生。
「看到頭了,馬上快生了,醫生,快來人啊!不然該掉地上了。」
這時,產婦的丈夫驚叫一聲。
夏顏一回頭,也看到一塊黑黑的孩子的頭皮拱了出來,不過只是驚鴻一瞥,又消失不見了。
胡主任不緊不慢地戴上手套,一臉淡定地道:
「別慌,哪有那麼快生出來呢?」
在胡主任落下話音之時,那孩子的頭皮又再次出現,但也經過兩三次,胡主任才順勢把孩子託了出來。
夏顏再次見證到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隨着嬰兒「哇哇」的啼哭聲,她頓時覺得心頭一片安謐。
「喲,是個健康、漂亮的小姑娘!恭喜!」
胡主任托着孩子給產婦和她的家人看,然後把嬰兒放到邊上的護理台上,讓護士擦洗,裹起襁褓。
一聽說生的是女兒,頓時,產婦的家人表現各不相同。
產婦表情是順利生產的如釋重負,她的丈夫則是有些擔心地扭頭看他的母親。
產婦的婆婆臉一沉,把手裏原本餵紅糖水的碗放到邊上,冷哼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連護理台上的孫女也沒看一眼。
哎,又是一個重男輕女的現實案例。
夏顏看到產婦的丈夫在安慰妻子:「生女兒多好,像你一樣好看,會讀書!」
在丈夫的安慰下,產婦也露出了笑容。
是嘛,日子是夫妻倆過的,又不是和婆婆過,只要倆人互相體恤就可以了。
胡主任讓產婦丈夫出去,開始給產婦處理生產後續事宜。
見沒什麼事了,夏顏正欲出去,一名護士喊住夏顏:
「哎,這位新來的,幫着把孩子抱給她奶奶。」
「好。」
夏顏抱過孩子,有一剎那分神。
果然,這家醫院婦產科管理不是一般混亂,隨便把嬰兒交給別人,也不認真核對身份。
如果像劉銀月說的,幾十年一直如此,也難怪她很容易就被人抱走了。
夏顏抱着嬰兒,走出產房,根本沒看到產婦的婆婆和丈夫在外面等。
她抱着孩子,在走廊上轉悠了一圈,見她穿着白大褂,抱着嬰兒,四周的待產婦和家屬,也沒有人覺得不對或者奇怪,根本就沒人來過問一聲。
夏顏不由暗道:如果此時她抱着孩子走,根本沒人發現。
親身體驗了這裏婦產科管理之寬鬆,夏顏發覺,在這要隨便抱走一個嬰兒太容易了。
「哎,陳秀珠的家屬,這是你的孩子,你人剛才哪去了?到處找不到你?」
夏顏記起方才產婦的身份卡上,登記的是201病房,便抱着孩子來到201。
一進屋,就看到產婦的丈夫正在勸他母親。
「媽,生男生女不是都一樣嗎?再說了,以後還能生第二胎,你現在不好好給她坐月子,哪有身體準備生二胎?」
「哼,還生二胎呢,第一胎都這麼高齡了,沒聽人家醫生說,高齡產婦容易生不健康的怪胎!
當初媽叫你找年輕一點的,你就是不聽,硬是要找她,還等她參加什麼高考,不聽老人言,吃虧了吧?」
婆婆一臉嫌棄。
丈夫則無奈地道:
「媽,秀珠考上大學,沒嫌棄我沒工作,已經很好了,你還想怎麼樣?
人家畢業包分配,馬上就是幹部,是我配不上人家!」
「亂說,你怎麼會配不上她?我還嫌她老呢,嫌她不能讓我抱孫子!」
當媽的一聽兒子這麼說,就急了。
夏顏乾咳了一聲,又提高聲音說:
「陳秀珠的家屬,在哪呢?孩子還要不要?」
「哦,我在這!」
陳秀珠的丈夫趕緊跳起來,一看夏顏抱着孩子,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臉上露出為人父的欣賞。
看到這當爸護犢的表情,夏顏算是鬆了一口氣,孩子有夫妻倆疼就夠了。
「孩子很健康,如果想生二胎,要好好調養,按醫學上界定,35歲以下生孩子都是沒問題的。35歲以上才叫高齡產婦。」
夏顏順便用醫生的身份科普了一下,省得這個婆婆在給兒媳婦坐月子時,老拿這個去壓陳秀珠。
雖然和陳秀珠素不相識,但是女孩幫助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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