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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從京城探親回來,第一次出門,而且去的雲頂村,還是石凌在的村子,所以夏顏就想着要去見一見石凌。
在京城,她和石家人一起吃過一頓飯,見過了石凌的父母,因為是長輩,也沒有攀談太多。
但好歹算見過石凌父母,想必石凌也想知道她自己父母現在的情況吧,正好去告訴她一聲。
反正,在京城的時候,她把石凌的現狀一說,石凌的父母都挺開心的。
他們說,石凌打小就有主意,懂得規劃自己。
要不是石家出事,這些孩子逼不得已要下鄉,石凌現在肯定已經上大學了。
未來,石凌的計劃是當一名大學老師或者醫生。
如今看來,石凌依舊在為這個夢想而努力。
夏顏收拾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用的,放在一個洗乾淨的尿素袋裏,綁在自行車後架上,便騎車往雲頂村而去。
用尿素袋裝吃的喝的,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進口的尿素袋,用的是上好的編織袋,堅韌結實,如今的人們都不會浪費任何有用的物資,尿素袋這麼好用,怎麼能把尿素袋隨便扔了?
大家把尿素袋洗乾淨,用來裝棉被、衣服,或者走親訪友裝東西送人,都很實用。
還有人把布的尿素袋裁開做衣服褲子,所以如果看到哪個人左邊屁股的褲子寫着尿,右邊屁股的褲子寫着素,也不用奇怪。
已經是三進雲頂村了,夏顏路也很熟了,她騎着鳳凰二八大槓自行車,大長腿將車子踩得「嗖嗖」的,不時靈活避開路面上的泥坑和橫七豎八的車轍泥印。
騎了快一個小時,到了雲頂村。
她一進村,就先來小學找石凌。
她是上午十點出門的,到這裏快十一點了,結果石凌不在小學,教室里還有幾個貪玩的小學生還沒回家,夏顏問他們石老師人去哪了,他們說應該是到河裏去逮那些去玩水的學生了。
天氣熱了,農村沒有風扇,更別說空調了,很多小孩子就會偷偷跑去河裏玩水,每年到夏天,農村里就會不時傳來有孩子溺亡的消息。
這種事情,孩子明知道危險,但仍屢禁不止,就需要有人管教。
暑假沒放,管教這些調皮孩子,就是老師的事。
夏顏把尿素袋解下來,放進石凌的宿舍。
石凌的宿舍門沒鎖,只是用門栓簡單栓上了。
夏顏把東西放下,原本想在屋裏等她回來,但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
她便到教室,問還沒走的學生,誰知道石老師去哪一段河邊抓人了?
便有學生自告奮勇要帶她去,說石老師肯定是去鲶魚嘴抓人了,那裏河道寬,像一張鲶魚的嘴,水流平緩,水很深,正因為這樣,在那裏游泳很過癮,孩子們基本在那一片水域玩。
給夏顏帶路的是一個瘦小的男孩,夏顏問他,鲶魚嘴好玩怎麼不去玩。
男孩說,鲶魚嘴每年都淹死人,去年學校一個男孩,是他鄰居,才淹死了,他媽讓他發誓不要去那裏玩水,所以他不敢去。
夏顏聽了一陣唏噓,真是生命代價換來的乖巧。
難怪石凌那麼急,要去那裏逮人了。
鲶魚嘴從學校對面的路,抄小路,往下走500米的小樹林,然後就到河邊了,沿着雜草灌木叢生的河岸,再往前走,就到了一片較為開闊的河灘,就是鲶魚嘴了。
還好有小男孩帶路,如果光憑夏顏,肯定摸不到這裏。
遠遠的,已經能聽到前面傳來喧譁聲了。
「石老師沒辦法逮着他們,他們看到石老師,肯定躲在水裏不肯上岸,石老師又不會游泳,只能在岸上叫他們上來。
去年也是這樣,他們在水裏泡了一個多小時,石老師在岸上盯着他們,直到他們玩夠了,自己也不想玩了,才上岸。」
小男孩樂呵呵地說。
夏顏心想,石凌還真是有責任心,又好脾氣,要是她,等上岸,要罰那些皮猴子一人抄一千個生字才解氣。
正說話間,忽然前面聽到一陣驚呼:
「不好,小旺沉水裏了。」
「小旺人呢?怎麼很久沒從水裏冒頭出來?」
夏顏心裏一緊,趕緊小跑到河灘邊。
就見石凌正緊盯着河裏數人頭。
河裏的孩子似乎也慌了,有人一個猛子紮下去,要摸人。
而石凌更是做出了讓夏顏出乎意料的舉動,被孩子們說不會游泳的石凌,竟然「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裏。
夏顏甚至還來不及叫住她。
「不好啦,石老師掉水裏了,她不會游泳。」
又有小孩試圖去接近在水裏撲騰的石凌。
石凌也是一時着急,就撲進水裏要救小孩。
但不會游泳的人,一到水裏,馬上就會心慌,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不習慣被浮力牽制的感覺,很快就會因為驚慌被水流吞噬。
而這時,被大家說沉入水底的小旺,忽然從水裏冒出頭來,笑嘻嘻地看着「撲騰」的石凌說:
「石老師,讓你管我們閒事,你水性這麼不好,還是不要來管我們閒事的好。」
原來,這些孩子竟然是設計要捉弄石凌。
夏顏在岸上看得着急,她游泳的技術一般,就泳池裏撲騰的本事,而且,據紀遠說,她是落水過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此時夏顏看到白茫茫一片水,腦子也發暈,從心底產生了恐懼。
但眼見石凌落水,身子正往下沉,只有雙手舉過頭頂,夏顏一咬牙,甩了鞋子,正想往水裏跳。
這時,卻聽邊上有人道:「你們都別下去,我來。」
夏顏只覺得對方聲音有點熟,一回頭,卻是韋光明。
他甩了鞋子,一個借力,往水裏跳去,激起一片水花,然後,他用狗刨式,很快游到了正在往下沉的石凌身邊。
他攬住了石凌的腰,鎮定了一下,就拉着她往岸邊游。
石凌應該已經嚇傻了,被他帶着,也不敢動彈了,韋光明順利地把她帶到了岸邊。
夏顏趕緊伸手把石凌拉了上來。
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剛才她跳水去救石凌,沒準就是兩個人一起完蛋。
因為她真做不到像韋光明那樣的速度,那樣的力度救人。
石凌上岸,估計是嗆到了水,人一時陷入了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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