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鄔咎好歹是曾經的同學兼同事,祝宵還是沒狠下心讓他在下邊過得太磕磣。
在鄔咎贈予他的巨額遺產當中,恰好有一把隔壁的鑰匙。
徵詢過鄔咎的意見後,祝宵來到了鄔咎生前住的房子。
雖然就在對門,但鄔咎的家祝宵從來沒有踏進去過。
鄔咎的家裝得金碧輝煌的,從天花板到下水道都透着一股極繁主義,跟他人一樣浮誇。走進玄關,祝宵一開燈,就被一條昂首挺胸的雕塑狗震撼住了心神。
這條狗有人那麼高,祝宵看它幾乎是平視。
祝宵沉默了:【你為什麼要在門口放條這麼丑的狗?】
鄔咎憤怒:【那是馬!你沒有看到下面有作品名嗎?那叫馬到功成,我當年花十萬塊買的,全世界只有這一個,很稀有的好不好】
祝宵:「」
祝宵突然覺得,鄔咎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把他的家產敗光,也挺神奇的。
鄔咎:【而且我不喜歡狗,誰會喜歡狗?】
祝宵:【我喜歡。】
早知道鄔咎不喜歡,他就養狗了。
鄔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立馬改口:【那我也喜歡,你別想跟我唱反調】
祝宵沒回他,懶得跟他吵這種幼稚的架。
鄔咎稀奇古怪的收藏品很多,大部分是他亂花錢的產物。也虧得他兜里有錢,否則一般人根本經不住這麼花。
祝宵將視線從那些亂七八糟的藏品上移開,走到最裏面一間房,在門口停住。
他跟鄔咎說了一聲:【我要進你臥室了】
與客廳不同,鄔咎的臥室就顯得正常簡約多了。祝宵徑直走到衣櫃前。
祝宵帶了兩個行李箱過來裝鄔咎的衣物,到時候可以直接拖到他墳前燒給他。
他拉開衣櫃門,將裏面的衣服拿出來,疊整齊放進行李箱裏。
由於陰陽通沒有圖片功能,他只能發消息告訴鄔咎他都拿了什麼東西。
祝宵:【拿了兩套冬裝。】
祝宵:【你的褲子我全拿上了。】
祝宵:【夏天衣服要嗎?你說過下邊很涼快。】
此時此刻,鄔咎坐在閻羅府里,看着祝宵發來的消息走了神。
他正想像着上邊的景象——祝宵正在他房間裏,半個身子埋在他的衣櫃裏找衣服,然後祝宵就這樣被他的衣物包裹着,整個人都會沾上他的氣息。
直到祝宵發來消息:【?回答。】
鄔咎回過神來:【什麼?】
祝宵直接把他上一個問題複製粘貼了一遍,然後說:【你在幹什麼?】
鄔咎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他趕緊打消想像,扯了個理由:【沒有,下邊網絡不好】
鄔咎:【不用拿了,其他的也不用拿那麼多,你別累死了不然就沒人給我上墳了】
畢竟也不是真的衣不蔽體,新中式地府風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祝宵沒聽他後半句話,將兩個30寸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拖出門的時候還卡了一下。
出門前他關上燈,那匹丑得出奇的馬就這樣隱沒在黑暗裏,整個家又恢復到沒有人來過的樣子。
他回身看了一眼,感覺有點不太習慣。
記憶里,鄔咎總是亮着燈。
來到墓園時,祝宵忽然問:【你家養過貓嗎?】
去了趟鄔咎家,他突然就回想起鄔咎還沒出現的那天晚上,他產生的那個「鄔咎來過」的錯覺。
鄔咎:【沒養過,怎麼了?】
祝宵:【沒什麼】
祝宵皺了皺眉,難道是他們那層樓有野貓竄進來了?可他們這是高層,貓怎麼上來的?
還有他身上的毯子,難不成真是他自己蓋的?
祝宵莫名又發問:【你真的不能活了?】
鄔咎想了想,回復道:【我都已經是鬼了】
他現在這個阿飄模樣,活了可真夠靈異的。嚇到別人不要緊,把祝宵嚇死了找誰賠去?
但不知為何鄔咎抱着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試探性地說了一句:【我活了,那不是更嚇人嗎?】
祝宵問:【那你就一直做鬼?】
鄔咎當然也不想一直做鬼,他現在是身在陰間心在陽間,奈何條件不允許,他也不確定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陽間。
鄔咎:【目前是這樣】
祝宵抿了抿唇,沒有再回復了。
因為陰陽通app的存在,鄔咎每天都會發來消息,導致祝宵其實對「鄔咎是真的死了」這件事還沒有特別多的實感。
直到現在,他突然意識到:鄔咎死了,他們已經陰陽兩隔了。
陰陽通連接的是陰陽兩界,網絡的另一端,是他去不了的世界。
——他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鄔咎了。
聊完這個話題祝宵就沒發過消息,鄔咎敏銳地感覺到祝宵情緒不對。
他斟酌着語氣,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溫柔一點:【怎麼啦?】
祝宵沒回復。
鄔咎:【你生氣了?】
鄔咎這話問得小心翼翼的,但他也摸不着頭腦,明明祝宵剛剛還好好的。
祝宵還是沒回復。
鄔咎在下邊急得差點打了套軍體拳,他痛恨這個陰陽通app只能發冰冷的文字,他感知不到網絡另一端的情緒,也無法用文字準確去表達。
祝宵好像也不是生氣了,因為鄔咎收到了許多他燒過來的東西——祝宵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說着沒有守寡上墳的義務,還是把一些必需品都給他燒過來了。
祝宵過了很久才回:【沒怎麼,剛剛在燒東西。你的東西燒過去了。】
鄔咎根本沒去看祝宵燒了什麼,因為他一直盯着陰陽通的界面。
祝宵的消息一跳出來,他馬上就秒回道:【真的沒事?】
燒東西又不是什麼需要全神貫注的事情,怎麼會連消息都不發。
祝宵:【沒有。】
他只是心情有點複雜而已。這麼些年,每天和鄔咎朝夕相處,他見鄔咎的時間遠超見其他人,今天突然發現再也見不到了,心情複雜也很正常。
鄔咎:【真的假的,你別是在偷偷掉眼淚,你總是這樣】
祝宵不知道鄔咎這個「總是」是怎麼得出的結論,他根本不是愛哭的人,更從來沒在鄔咎面前掉過眼淚。
於是皺眉回道:【你別發神經。】
鄔咎猝不及防被罵了一句,本來想反駁,但莫名感覺心裏舒坦了點——根據他的經驗,祝宵還會罵人說明還算正常,一聲不吭的時候才是真的麻煩了。
算了,鄔咎想,他勉為其難地讓讓祝宵好了!
所以他這次很寬容地沒有反駁祝宵,將這個話題輕輕揭過了。
他不依不饒地問:【那你剛剛為什麼那麼久才回我?】
鄔咎回想了一下他這段時間說過的所有話,逐字逐句地排查。
鄔咎:【因為我騙你上供要默念尊敬的鄔咎大人?但你不是早都識破了?】
鄔咎:【還是說你燒太多東西太累了?我早說了你那個螞蟻力氣不要拿那麼多算了,你下次還是帶你的人過來上兩炷香就行了!】
鄔咎:【總不能是因為我說那件綠衣服丑吧?但我又不是沒有穿。而且我現在就穿着,被人笑了一天我都沒有脫!】
順着時間線一路想下來,鄔咎又想到他們的上一個話題:【難道是因為我變成鬼了?你不喜歡我一直做鬼?你事業心這麼強嗎?】
鄔咎打字飛快,都快把手機摁出火星子了。
他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速度極快,導致祝宵每次剛想回上一條,下一條就發了過來。
祝宵把輸入框裏的字都刪了。
他垂下眼,只回復了最後一條。
祝宵:【我說是,你就能變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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