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微雙肩一顫,急忙躲進鍾朝暮的懷中。
「王爺乃君子,父親是王爺的岳丈,雖是臣子,也是長輩,長輩喝一杯晚輩敬的茶怎麼了?又不是要三叩九拜」
「我讓你閉嘴!」
虞相禮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揚起手臂就要扇虞微微,卻被鍾朝暮以身相護,生生受了他一記巴掌。
虞聽眠冷眼旁觀,心想好一對苦命鴛鴦,這苦肉計用的妙啊!
虞微微說得沒錯,劉茗卿給虞相禮敬茶,那是人之常情,方才她以寧安王妃的身份給虞相禮敬茶,也是在遵循劉宋的禮儀。
妙就妙在秦氏這裏。
妾室轉正的主母,即便拿到府上的中饋,在建康的貴婦圈,也是不受高門主母待見的。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靠着取悅男人爬上高位,誰若是與她們為伍,那就是在自降身份。
為此,秦氏每每赴宴,都會被冷眼相待。
可若今日能喝到寧安王敬的茶,那就代表了她的身份受到了皇家的認可
她得意於自家女兒的城府,不着痕跡地投去讚賞的目光。
只有虞相禮,他還被蒙在鼓裏:
「王爺莫要怪罪,這孩子從小被下官慣壞了,下官一定嚴加教導」
劉茗卿自然是看穿了虞微微的把戲,想玩,那他就陪着。
他抬手按住虞相禮的肩膀:
「岳丈大人,這茶,小婿還是要敬你的,總不能叫這建康的世族子弟以為,我劉家目無尊長吧?」
「王爺言重了」虞相禮誠惶誠恐,卻也推脫不得。
秦氏上前,將虞相禮扶到高位,她的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寧安王這杯茶,她定要好好利用,最好經由下人的口不經意間傳出中書侍郎府。
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嗓音:
「來人,茶涼了,給王爺換一壺!」
一行人這才唯唯諾諾地低着頭,將剛沏好的香茗端上高台。
劉茗卿動作嫻熟,「岳丈大人,請喝茶。」
「哎!」虞相禮下意識起身,接過後一飲而盡。
那架勢,像極了陪酒的小官。
秦氏深呼吸一口,正襟危坐
就在她以為另一杯茶會遞到她面前時,只見奉茶婢女再上前,劉茗卿的動作卻是一滯!
???
「王爺,這茶,還未敬完」秦氏出言提醒。
劉茗卿不予理會。
他笑容一收,轉而對上虞聽眠看好戲的神情,「夫人母親的牌位,現在何處?」
虞聽眠心領神會:
「妾身母親的牌位在廣陵別院,但中書侍郎府上也有供奉。」
劉茗卿點頭,轉而對虞相禮道,「那就勞煩岳丈大人帶路吧。」
虞微微急忙從鍾朝暮懷中掙脫:
「王爺,如今中書侍郎府上的主母就在王爺眼前,王爺何故要去祭拜一個死人?您您這是分明不把我母親放在眼裏!」
「你閉嘴吧」
虞相禮簡直要瘋了
他急忙引着劉茗卿往祠堂走,卻被秦氏搶先攔在身前:
「老爺且慢,這已經到了晌午,午飯已經備下,不若先用膳,用完午膳再去祠堂祭拜,如何?」
說着她臉上露出落寞神色,「妾身自知不配吃王爺敬的茶,聽眠自小便沒了母親,對嫡妹有怨言,對妾身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
虞聽眠挑眉,好傢夥,這是在拖延時間呢?
還有,什麼叫對虞微微有怨言,對她有怨言?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眾人,劉茗卿不願給秦氏敬茶,是她這個王妃小肚雞腸,給寧安王吹了枕邊風?
虞聽眠眯了眯眼: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侍郎夫人。」
秦氏對「侍郎夫人」這個稱呼有些陌生,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母親,是否在我記事前就將我帶去了廣陵?」
「是。」
「母親去世後,我是否一直長在廣陵,直到賜婚聖旨下達虞家,父親才接我回的建康?」
「是,但那是因為」
「既然與你二人從未打過照面,我有何理由對妹妹和侍郎夫人有怨言?侍郎婦人這般篤定我有怨言,莫非你私下做了什麼對不起我母親事,自個兒心虛了?」
「虞聽眠,你不要血口噴人!」虞微微怒目圓瞪。
「是不是血口噴人,我們去祠堂一探便知。」
說罷,她不顧虞相禮的驚愕,徑直朝祠堂走去。
路上原本有小廝攔路,但他們一見到劉茗卿的親衛,又頻頻跪地,匍匐在路邊。
做南朝北的祠堂本就見不到多少陽光,眼下黑雲壓城,更顯陰鬱。
虞聽眠推開祠堂大門。
有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虞聽眠垂眸掃視一圈,角落裏,那個孤單的牌位正歪倒在地,瞧着別提多落魄!
人在氣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虞聽眠深呼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後,轉身睥睨着秦氏:
「這便是你對待已故主母的態度?」
「這這怎麼回事?」虞相禮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牌位,將它放在原本它該處的位置。
劉茗卿眉心蹙了蹙,整張臉瞧着有一種沉默的狠厲:
「昨日進宮時,王妃還同父皇說,逢年過節,她母親的香火最是旺盛,虞府上下,皆以岳母大人的孝心為表率」
他上前一步,點燃三炷香,虔誠地拜了拜,這才轉身對上虞相禮啞然之色,繼續道:
「看來惠妃娘娘說得沒錯,岳母大人的孝心,的確讓中書侍郎不喜了,乃至她死後都不得安生,牌位竟被你如此糟踐!」
驟然拔高的語調,讓虞相禮頓時抖了一下肩膀。
他急忙解釋:
「不是這樣的,下官敬重夫人,她可是下官的結髮夫妻啊!只是這祠堂之事一直是下官的續弦秦氏打理的」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了。
秦氏?
虞相禮胸口猛然起伏了一瞬。
下一刻,他三步並作兩步,憤然走到秦氏身前,揚起手臂,只聽一聲「啪」!
「你個毒婦,誰允許你私自挪動前主母牌位的?我允你主母的位子,難道就是讓你糟踐主子的?」
秦氏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心裏那叫一個委屈。
從她入府到現在,老爺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她,如今
「老爺冤枉啊,都是下面的奴才不頂用,是他們記恨姐姐,這才背着妾身動手腳」
「記恨?」虞聽眠冷笑,「我的母親,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她既能放下主母之位去廣陵為曾外祖父守孝三年,便沒有理由苛責下人,遭人記恨!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稟明外祖,讓他來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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