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種殭屍有數百個呢?」
金駿突然不說話了。
「不應該吧。」
身為趕屍道士,只有自己才感同身受,同時操控數百殭屍的含金量。
即便是現在的自己,若全力以赴,最多能同時操控三十具左右的殭屍而已。
「不信你打聽,誰不知徐陽此事。」見金駿有些不信,趙香爐樂於見到這個傢伙吃癟的樣子。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金駿正想說要下去,誰料下方的徐陽早就發現他們。
湛藍眼眸望着高空,聲音無視罡風精準傳來。
「兩位道友不妨下來一敘?」
兩人見狀降落下來。
「這位是金駿道友,金銀銅鐵趕屍法脈的弟子。」
「久仰久仰!」徐陽略微有些驚訝,居然是趕屍一脈的道友。
不過此人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道友這樣的殭屍有多少?」
「大概三百個吧。」徐陽說。
其實目前只改造了一百個左右,不過在外人面前,總得要虛張聲勢一點,免得被別人看扁。
在美人面前,金駿也不想露怯。
於是開門見山道:「道友,在下有話直說,我想和你切磋,以觀主之位為賭注。」
「觀主之位?」徐陽愣了一下,「升品乃是國家法度,怎能私相授受?即便在下同意,朝廷那裏也過不了關。」
「難道道友不知?隨着火象大王閉關,九品八品之權被下放到郡府,閣下立下大功,按理說的確是你,但如果伱自己願意的話,亦可將觀主之位讓給別人。」
郡府由郡守以及另外兩位郡宮之主說了算。
如果徐陽本人不要,將觀主之位讓給別人,也能進行這種私底下的交易。
「。」
徐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禮樂崩壞。
火象大王終於控制不住底層,將掌管底層的權力下放給各個郡宮。
如此帶來的後果是郡宮可能會在每個重要崗位之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不過。」徐陽話鋒一轉,「我還是不能動手,我出手即見血,你煉屍不易,還是不要參合了。」
嘩!!
話音剛落。
十隻三首蝙蝠虛空排成陣列。
「敕!」金駿心念操控金甲屍迎上去。
轟!!
三首蝙蝠殭屍驀然炸開。
幽綠火焰和漆黑毒水籠罩金甲屍,空中形成一個百丈大綠雲。
隨着蝙蝠殭屍的進一步加強,十隻三首蝙蝠的威力相當於初丹高手一擊。
三百隻足以消滅這名初丹金甲屍。
金甲屍倒飛數百丈,法體出現恐怖的傷口。
「這」金駿內心震驚萬分。
這還沒結束。
徐陽身邊陸續出現其他異種殭屍。
赤面夜叉、屍金剛、獄門僵,個個陰氣森然,氣勢磅礴,整個天空都被陰氣染成血紅之色。
「道友還打嗎?貧道一出手,可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傷了你的寶貝殭屍」
金駿面色陰晴不定,他不是傻子,看到徐陽的殭屍一個個出來,心想打敗此人是不可能的了。
他的殭屍歷經千辛萬苦煉成,收集大量的金、銀、銅、鐵。初丹殭屍花費的銀兩超過五十萬。
而對方的速成殭屍,說不定花費不到十兩。
價值數十萬兩的殭屍與數十兩的殭屍硬碰硬,即便贏了也無法接受。
對付這種修煉太陰法的人,就不能用常理來看待。
只能用絕對強大的力量,將其碾壓。
很明顯,現在的自己做不到這點。
硬要動手的話,最終結局只能是對方損失了數百上千兩銀子,而自己沒了寶貴的金甲屍。
難道太陰法正是趕屍的大道?
「在下心服口服。」金駿低下高傲的頭顱。
此刻,他也想留在這裏了。
三人回到正廳。
「至罡老師閉關了?」徐陽問道。
「是,他本人沒問題,好像九首僵龍頭顱掉了幾顆。」
「哦?」徐陽有些驚訝,怪不得至罡道人沒有過來收徒,「在下一會問一問。」
之前對收徒之事並不感冒。
如今時局變化,禮崩樂壞,根據自己的經驗來看,之前一個無權無勢的人,靠着朝廷背景,可以輕鬆混下去。
隨着火象大王的閉關,對凡間掌控權的削弱。
道統掌控權進一步上升,基層勢力不會再有散修存在。
至罡道人性格散漫,門內又無其他弟子與自己競爭,若是拜入至罡門下,可背靠此人的勢力安心發展。
這個觀主之位懸而未定,如不出意外的話,估計還會有人覬覦。
想到這裏,徐陽心中冷笑。
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過來。
禮崩樂壞也有好處,從金駿試圖用武力逼迫自己來看,有些事可以訴諸武力。
紫檀爐泡着清茶,三人仿佛忘記方才之事,相談甚歡。
談話的過程中,金駿暗暗驚訝徐陽的博學。
此人對於趕屍之道的認知極為高深。
「怪不得香爐和至罡前輩如此推崇此人。」
若是至陰老道見自己徒孫這幅模樣,非得氣暈過去不可。
本想讓至罡的徒子徒孫低頭認輸,壓一壓這老傢伙的氣焰,未曾想是自己的徒孫子屈服了。
日落西山,夜幕拉開。
家家戶戶升騰的炊煙熄滅,村莊歸於平靜,進入萬籟寂靜的黑夜。
義莊內,徐陽伏案書寫,千紙鶴飛往郡府。
他問問至罡道人的情況。
信件送過去之後,數日沒有消息,應當是閉關當中,無法及時回信。
「算了,先煉屍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徐陽繼續煉製三首蝙蝠殭屍。
金駿住在縣城裏,本以為這個傢伙會時常來煩自己,沒想到卻一次沒來,反倒是跑趙香爐那邊得多。
「沒救了。」
徐陽有些無語。
趙香爐此女可不簡單,這麼急頭白臉湊上去,豈不是將來要被人耍得團團轉。
金駿此人看起來比較愣頭青,本心並不算壞。
城北豪宅。
此地原本是商人宅邸,因上次魔潮襲來,商人一家老小皆死,這裏成了凶宅。
近日有神秘人買下此地。
宅邸整日傳來古怪聲響,靠近此處頓覺渾身陰冷。
附近居民人心惶惶。
院落之下,不知何時建起一座五尺五色法壇。
法壇上金甲屍站立,四周灑着法錢,法錢源源不斷供應陰氣,形成黑霧進入殭屍法體。
壇上鋪着一層金箔。
一縷縷金氣同樣被金甲屍吸收,被吸收了金氣的金箔化為灰燼。
這便是金銀法脈的修煉之法。
徐陽原先想修煉此法門,這種法門沒有太高的門檻,但需要資源極多,因此不選此法。
這時,一道光芒在金駿面前停下。
一隻千紙鶴停下。
解開千紙鶴禁制,裏面是一行信息。
「松鶴郡守私下將渠黃觀主許諾給張家之人,務必小心。」
「嗯?」金駿眉頭一皺,得要告訴徐陽才行。
張家的人向來手段陰毒。
為了達成目的,做事不擇手段。
之後,金駿將此事告知義莊。
不用告知,因為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郡府派張家人前來繼任觀主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南麓。
「這是陽謀。」
徐陽根據已有的信息,迅速分析出了上層之間的博弈。
神目道長即將突破靈胎,叄君郡宮將和嵯峨郡宮平起平坐。
郡守為了打壓叄君郡宮的氣焰,讓張家與叄君郡宮對抗,私底下許諾只要張家搞定縣城道觀,即可承認張家派來的人為觀主。
明面上與郡守無關,實則挑撥張家與叄君郡宮的關係。
張家需要地盤收集人心草,因此樂於上鈎。
「我知道如何做了。」徐陽目光煜煜生輝。
接下來數日。
道觀依舊建設不停。
「還在花錢,此人不知張家之事?」
「不應該,傳得滿城風雨,徐陽又不是聾子。」
「為何不走?浪費金錢建觀,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誰知道呢。」
得知張家的人下來,並且還是郡守授意,眾人料定徐陽回天乏術。
兩個郡宮出手,任憑他驚才艷艷,也無法繼續當下去
「哈哈哈,可憐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鄉下廟宇,如風幸災樂禍大笑。
四縣強者,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推波阻攔的人應該有張家派出來的探子,目的是讓徐陽知難而退,又或是讓四縣的人站隊。
不管怎樣,沒人站一個無門無派的傢伙。
至罡道人看中的含金量,在真正的陰雷張家子弟面前不值一提。
渠黃衙門,黑魚將軍搖搖頭,說:「沒救了,和徐陽劃清界限吧,再準備一副厚禮,結交新的觀主。」
時局變化太快,黑魚將軍心裏也有危機感。
或許巴結一下大勢力的子弟,為自己指點一條明路。
轟隆!
黑雲如山,雷聲陣陣。
青色神雷如蜿蜒長蛇,在雷聲之後從雲層爬出。
雷雲之下是一輛馬車,九匹銅馬拉着鐵棚銅箍馬車。
馬車所到之處,伴隨着風雨與雷雲。
這是張家的雷雲銅箍馬車,陰雷張家重要子弟出行的標誌。
馬車內部是一座宅子。
全身黑甲士兵排成兩排,前院有山水小築。
一青年靜坐此地,神情思索。
與一般的輕浮張家子弟不同,此人看上去就很穩重,因為他是張家第五代嫡系子孫——張嗣元。
旁支子弟,未經受過核心教育,較為輕浮張揚。
嫡系子孫反倒個個沉着冷靜,以如沐春風的架勢待人。
桌上擺放着關於徐陽的信息,以及屬下匯報的各方勢力反應。
沒到渠黃縣,他已將南麓各地關係全部梳理出來,並提前散佈輿論,分化各勢力以及孤立義莊。
「吾已提前警告,你若識趣放手,也還來得及。」張嗣元自言自語,合上匯報徐陽信息的信件。
此人心狠手辣,但面對強大的勢力,所謂心狠手辣,不過徒惹人發笑,宛如張牙舞爪的家貓。
至罡與神目正在閉關,等他們出來,生米早已煮成熟飯,他們能為一個為入門的學生出頭嗎?
張嗣元胸有成竹。
他要藉助縣城的資源,成為第五代第一個進入初丹的弟子。
他距離這個榮譽,也只差臨門一腳。
雷車划過陰山山脈。
這時,妖氣一閃而逝。
「大人,外面似乎有情況。」道兵前來匯報。
張嗣元心念一動,站在馬車車頭。
吱吱吱
突然,黑氣中飛來一群蝙蝠。
這些怪物仿佛吃了藥似的,速度飛快,瘋狂朝馬車撞過來。
三首燭火殭屍、屍金剛、赤面夜叉、巡海夜叉、獄門僵、以及暗中拿着金箍棒躲藏的人。
寒氣凜冽,陰風陣陣,冷壇借兵馬。
正如徐陽對金駿所說,一般不出手,出手則見血。
「不好,是殭屍」
張嗣元瞳孔一縮,想起一個人。
瘋子!瘋子!這人是個瘋子。
轟!!
火光照亮方圓數十里,百里之外皆能看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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