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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淺歌繼續說下去,道:「而那個時候,他應該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是你。他意識到你跟青蓮教有關,所以你殺死了他。」
「可你到鸞儀殿去幹嘛呢?永嘉都已經被抓走了。你也沒有在永嘉面前暴露,否則,永嘉公主會說出你的秘密。你去那裏,大概就是為了憑弔即將死去的永嘉吧。」
慕淺歌說完之後,然後對準了李太后的眼睛,道:「告訴我,安王究竟是什麼身份?你對歐陽立的所有子嗣都深惡痛絕,為什麼要留下一個安王?真的是需要一個傀儡那麼簡單嗎?」
李太后默然不語。
慕淺歌直起腰,任憑看着太陽透過窗戶的影子,在李太后的臉上明明滅滅。
看這個日頭,大概也沒有時間了。
歐陽宇軒慕淺歌是了解的,他不會允許殺害永嘉的兇手還活着,他的感情和理智都不會允許。
她已經看到了一個新任的很年輕的太監,端着一個盤子,盤子上蓋着白布,但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那盤子下面是什麼東西。
是毒藥?是匕首,還是白綾?
新任太監用尖利的聲音道:「皇上有旨,送太后上路。」
慕淺歌看着太監,然後迅速轉了身,她不想看到那行刑的場面,直到她再聽到那太監的尖利的讓人不舒服的聲音唱到:「太后殯天!」
她才轉過身來,離開。
她一走出天牢,外面的宮女就殷勤的給慕淺歌披上了白色的帶毛的披風。
她坐在馬車上,慢慢的沿着來路,往回走去。
這時候的京城,下雪了。
什麼時候時間過得如水逝般迅速?
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她習慣性的去御書房裏,就着小火爐,喝一杯暖酒,已經是一個習慣。
而習慣,才是根深蒂固的,最可怕的東西。
歐陽宇軒正在案上奮筆疾書。他抬頭看她來,道:「你回來了?」
「你的太監總管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慕淺歌交代道。
「這是一個公事公辦的語氣。」
慕淺歌笑了,道:「目睹過一個殺人的場面,還能有什麼溫文爾雅,溫柔嫵媚的語氣嗎?」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有的時候你會忘記你在跟誰說話。」
一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一個剛剛被眾人傳說,不眨眼的殺死他幾乎所有的兄弟避免眾人分權的人。一個剛剛毒死自己的母后,並且流放了自己親兄弟的人,一個多疑到不允許自己睡着的時候身邊有任何人的變態分子。
按理說,慕淺歌應該害怕才是。
「皇帝陛下,如果看我不順眼,就應該把我趕出去,流放邊疆,遠遠的,您永遠都看不到我,眼不見,心不煩。」
「我還以為你這麼久了,應該習慣了處決罪犯。」歐陽宇軒放下了手裏的奏章,大概是批閱完了,抬起眼睛,道:「我和母后的感情一直都不錯,但是也只是我以為。她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你知道她跟我說過的,讓我避免跟歐陽立一樣,造成信任一人,而讓大權旁落。」
慕淺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把燙熱的一壺酒,端在自己面前,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就不問我會怎麼做嗎?」
「我不知道。」慕淺歌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恭喜慕捕頭,你恐怕是不能走出這個皇城了。」
慕淺歌臉色一變,卻被他抓了手帶了起來。
她道:「什麼意思?」
外面下了小雪,在御書房的前面,是薄薄淺淺的一層,白色的。
御書房廊下掛的紅燈籠,映照在皚皚的白雪上,為白雪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慕淺歌不解的看着他。
「皇城這麼大,天下卻有這麼大!」
慕淺歌笑了,道:「皇上你這是讓我看你為我打下的大好江山嗎?」
歐陽宇軒本來在抒情,大概會賦詩一首,聽她這麼說,笑了起來,道:「這江山打不打,都在那裏,我也不能把這所有大周的土地都刻上我的名字,你在我身邊,就已經夠了。」
慕淺歌垂下了眼帘。
從一個偷盜相國府的被打傷的小盜賊,再到六扇門裏,那走得驚險重重的捕快,然後又走到了這裏。
她遠遠比二十一世紀的她更加幸運。
以前的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這種可能。
她欲言又止,張嘴卻是:「陛下,你真的不去查一查安王的身份了嗎?還有南宮少主,西門長風的下落?」
職業病。
她自己這麼說出口,都覺得在這靜悄悄的無人打擾的夜裏格外煞風景。
果然,歐陽宇軒瞪了她一眼,糾正她一樣,說:「看雪。」
大概他已經對這時候還滿腦子官司的慕淺歌無奈了,道:「難道你還在想着西門長風?再提起他,我可要不高興了。」
「不是,我只是擔心,陛下您的皇位坐得不穩當,睡覺的時候又會做噩夢了。要不然就跟曹操一樣,睡覺的時候拿着旁邊的人開刀下手。」
「曹操是誰?」歐陽宇軒一臉茫然。
他顯然是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慕淺歌自知失言,她笑道:「是一個做夢會夢遊的傢伙。睡覺的時候不允許人在旁邊,說……說自己做夢的時候會夢遊殺人……」
「其實那都是他騙人,是假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
「一般而言,這都是為自己殺人的時候找藉口。」歐陽宇軒嘆口氣,摟住了她的肩膀,道:「你還是穿捕快制服好看。」
「那微臣這就去穿上捕快制服。」慕淺歌笑了。
「別,千萬別。你穿上捕快制服,讓朕果真有一種斷袖的感覺。」
歐陽宇軒不由自主笑了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道:「這種傳言,在民間還很興盛啊。」
在古代,最大的被八卦對象,往往就是皇帝,可皇帝對那些八卦的人,卻偏偏奈何不得。
「那麼,我以後還能到六扇門當捕快嗎?」慕淺歌道。
歐陽宇軒轉過臉,道:「煞風景。」
她吐了吐舌頭。
歐陽宇軒摟住了她,道:「那看你心情。只是不能再偷偷跑回洛城了。」
「嗯,知道了。」慕淺歌輕輕的答應道,兩人並肩,看着雪花紛紛而下,天地間一片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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