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帶着我們離開了萬龍,我知道,這一步很難。
因為離開他,就意味着,我們失去了剛剛費盡代價得到的靠山。
但是,沒有人覺得這件事做的不對,反而,兄弟們都覺得舒服了,雖然,所有人都在沉默,但是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解脫感。
就如王曼麗說的那樣,我們是賊,天生嚮往的是自由,我們討厭被任何東西所束縛。
如果我們要把自己的脖子上戴上狗鏈子,聽從別人的擺佈,我們為什麼還要做賊呢?
車子停靠在了一家小診所前,斌哥揮揮手,所有人都下車,隨後斌哥就拿出來香煙,點着了之後,塞到我嘴裏。
我大口抽着煙,以此來緩解腦袋上的痛感。
我不知道我的腦袋傷成什麼樣了,但是真的很疼,我感覺,我的身體跟我的腦子要分離了。
很快,我就看到之前給斌哥治療槍傷的那名醫生被肥豬與竹竿給架着出來了,老四老五他們還拿着藥箱。
醫生看着我的腦袋,就嫌棄的嘆了口氣。
「跟狗一樣啊,到處咬架,一個個都傷的這麼嚴重,遲早死在街頭啊。」
醫生的嫌棄,讓每個人都嗤之以鼻,對於我們來說,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們從不畏懼死亡,我們只畏懼,枷鎖。
醫生拿出來消毒液,給我清理傷口,那種疼痛的滋味,讓我忍不住哀嚎起來。
那種感覺,就如同有人在剝比的頭皮,把你的肉,從你的腦殼上一點點給扒下來,疼的我渾身無力,冷汗一直往外冒。
我現在才知道,斌哥當天有多疼。
所有人都心疼的看着我,每個人的眼睛裏,都透着一抹憤恨的目光。
而王曼麗死死的將我摟在懷裏,在我最痛苦的時刻,給與我最暴力的溫柔。
縫合持續了多久,我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每一秒都是地獄。
縫合完之後,醫生就給我隨便正了兩片藥,告訴我是消炎止痛的,王曼麗用她的嘴巴,餵到我的嘴裏。
很苦。
比我所經歷的人生都要苦。
清理好傷口之後,斌哥就帶着我們準備離開,醫生說:「最好去醫院做個核磁共振,骨裂了,搞不好腦震盪,不清理乾淨,將來可能會有後遺症的。」
斌哥沒有理會醫生,只是丟下來兩百塊錢,開車離去了。
車子,並沒有開到醫院去,對於我們來說,醫院並不是我們這些賊需要停留的地方,我們人生的停泊點,只有兩點。
自由的天空與毀滅的火葬場。
斌哥無聲的把車子開到了煤城市的交通樞紐。
「大轉盤。」
這裏車輛眾多,人群川流不息,開黑車的司機在路邊上,瘋狂的攬客,吵鬧聲與車輛的鳴笛聲,讓大轉盤顯得極為的吵鬧。
站街女的風騷笑聲,給這嘈雜的世界帶來了一些調味的風情,而逐漸降臨的夜幕,也在路邊的霓虹燈下,讓世界披上了嬉皮的外衣。
大轉盤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花壇形勢的樞紐建築,從四面八方來的車想要調頭,流轉,都需要圍繞這個大轉盤旋轉一圈。
這個轉盤,就像是我們的人生一樣,看似四通八達的道路,卻需要兜兜轉轉才能到達彼岸。
直徑達到三十米的大轉盤花壇里,種植着高大的玉蘭樹。
玉蘭樹此刻盛開着美麗潔白的花朵,那巨大的玉蘭花,是那麼的美麗,給煤城這個只有黑白的城市,帶來了芬芳。
但是,此時此刻,並沒有人有心情去欣賞這極為絢爛的風景,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殺氣。
斌哥揮揮手,老四老五就下車,抽着煙,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
老七老八下了車,開始在大轉盤附近轉悠。
斌哥在車裏坐着,不停的抽煙,香煙一根接着一根,我們煎熬的等待着時間過去,等待着黑夜的徹底降臨。
我在等待的時候,因為頭暈目眩,時不時的昏睡過去,每當要沉重的睡下去時,便被這嘈雜的世界給吵醒。
使得我總是在深與淺的夢境裏掙扎着,就如同溺水了一般,時而能浮出水面,呼吸一口空氣,苟且生存,時而沉溺到水底,無法呼吸,最終被憋醒。
那種像是被冤魂纏繞的感覺,很痛苦。
但是幸而,有一個女人最溫柔的親吻,能安撫我惶惶不安的心。
我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川流不息的人群逐漸稀少,嘈雜的聲音將我吵醒的頻率逐漸降低。
以至於我,在某一個時間段,居然得意安穩的睡去。
「滴滴滴」
就當我以為,我可以安穩的睡下去時,一聲極其刺耳的鳴笛聲將我從溫暖的溫床里吵醒。
「嗡嗡嗡」
暴躁的摩托車轟鳴聲,將我靈魂深處的痛恨與恐懼喚醒,我即刻一身冷汗的從王曼麗的懷裏清醒。
我雙眼模糊的看着窗外,一輛輛刺眼的摩托車燈光從遠處照射而來,轟鳴聲像是死神的怒吼一樣,要把這個世界給掀翻了。
一長串的摩托車停在大轉盤對面,幾十號人從車上下來,嘻嘻哈哈的開始嬉皮叫罵,時不時的傳來嘹亮悠長的流氓哨聲。
更有人拿着錘子,暴躁的在馬路的護欄上敲打着。
「咚咚咚」
錘擊的聲音,讓我的內心十分憤怒,腦殼也因為那刺耳的錘擊聲而疼的厲害。
「嘶」
我聽後的捂着腦袋,這時,王曼麗給我塞了一根香煙,點着了之後,我大口抽煙,來緩解我的痛苦。
我看着那群人,他們似乎並不着急過來,而是盡情的在對面耀武揚威,如同流氓一樣不停的將他們的污言穢語宣洩出來。
而斌哥也並不着急。
他只是安安靜靜的抽着煙,似乎在等什麼。
我朝着外面看去,天,已經完全黑暗下來了,路上,已經沒有任何車輛了,偶爾有一輛黑車,路過這裏看到這裏的情況後,調頭走其他的路子。
這裏,似乎成了禁地,誰都不想跟這裏沾上關係。
我看着四條主路口,逐漸有不少車輛開過來,但是,車子都停靠在路邊,沒有人下車,如同看戲的人一樣,是個過客。
而一輛熟悉的皇冠轎車,扎眼又讓人討厭的停靠在路邊,從車裏下來一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對此,斌哥也並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但是,斌哥似乎不願意在等了,而是直接拉開車門,下了車。
老四老五也走了回來。
老四說:「咱們煤城的三教九流都來看戲了,所有的路口都有人封着,斌哥,怎麼幹,你說。」
我也走下車,匯入人群,站在斌哥面前。
斌哥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霸氣的轉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大轉盤的對面走去。
我們所有人都默默的跟着斌哥。
而對面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我們行動了,所有的人都下了車,手裏抓着錘子,在那個大光頭的帶領下,快速的殺了過來。
我看着那浩浩蕩蕩的氣勢,聽着那如同豺狼一樣的吼叫聲,感受着瀰漫在空氣中的殺氣。
我並不畏懼。
反而
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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