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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是濱海城市,每每到夏季,伴着電閃雷鳴,颱風帶來了連日的降水,整個城市籠罩在層層的雨幕里,即便是在白天,也是陰沉昏暗,反倒是到了夜裏,高樓林立,各色的霓虹燈交替閃爍,乍一看去,雨水化作了煙霧,朦朦朧朧,好似人間盛景。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雨下的越來越大,敲打在車窗外的玻璃上,噠噠的響個不停。車疾馳在快速車道上,濺起大片的水花。
司馬奕坐在後座上,前面坐着的是開車的是司機老王和他的秘書小金。司馬奕閉着眼睛小憩,車裏面尤為安靜,誰也不敢出聲打擾。
綠燈變換了紅燈,車平穩地在路口停了下來。
「咚咚」
司馬奕皺了皺眉。
「咚咚咚」
司馬奕睜開了眼,薄唇緊抿,整張臉繃着,顯得極為不悅。
很多年沒有碰到這樣不長眼的人了。
他搖下車窗,雨水透過縫隙吹到他臉上,涼涼的,冷冷地。
車外站着一個人,披着黑色的雨衣,將整個人遮擋了起來,看不清楚面容,也看不清楚性別,只看得見一對幽幽地眼眸,靜靜的凝視着他。
「……給你」
聲音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像磨砂紙打磨時候的沙啞聲,雨衣里突然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手裏攥着一樣東西,從車外塞進了司馬奕的手裏。
一碰到他的手,司馬奕打了一個寒噤,眉峰聚在了一起。
那隻手太瘦,只剩下了皮緊緊包着指骨,也太涼,森森的陰冷。
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那人披着雨衣越走越遠,明明步伐很慢,卻在兩三個呼吸的時間裏消失的無影無蹤,夜晚成了最好的遮擋物。
司馬奕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閃着幽幽的光芒。
車疾馳在車道上,和來往的車交叉相過,雨下的依舊很大,遠處的霓虹燈炫彩奪目。
「車一路上有沒有停下來過?」
「沒有,今天這一路上都是綠燈,運氣還真是不錯」
司機老王一臉的欣喜。
「老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不要找個地方停下來?」
秘書小金顯然有眼色的多,反光鏡里看着司馬奕的臉色有些難看,於是遲疑的開口問道。
「不用了,開快點」
提了一檔,車速更快了,兩個人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司馬奕攤開手,眉眼裏帶着冷意。
一個小銅鐘立在掌心上,帶着未乾的水漬。
司馬奕從浴室里走出來,頭髮上還帶着濕意,浴袍耷拉地套在身上。
沒有緣由的,第一眼他就看見了被他落在書桌上的銅鐘。
他皺了皺眉,走上前,將銅鐘對着燈光仔細的打量,指腹在上面細細的摩挲着,神情極為認真,像在看着他的心愛之物。
銅鐘的材質是難得的青銅,鏽跡斑斑似乎年代久遠,上面刻着日月圖案和繁雜的花紋路,渾然的古樸氣息,鐘的下面圍繞着一圈圓圓的小凹坑,司馬奕頗有興致的數了一數。
十一個。
似乎缺少了點什麼東西,不為什麼,他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這是什麼東西?
那個人是什麼人?
為什麼把這個東西扔給他?
司馬奕心裏變換着各種猜測,還是摸不着頭緒,為什麼只是眯了一小會,總感覺整個世界就不太一樣了。
司馬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古鐘順手放置在床頭邊,然後燈一滅,睡了。
明日愁來明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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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正將近年尾,一夜之間大雪覆蓋了整個京城。
相比於其他宮的喜氣洋洋,咸安宮裏愁雲籠罩。
「咳咳咳……」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快去請太醫……」
……
司馬奕只覺得渾身發燙,頭也昏昏沉沉的,眼睛怎麼都睜不開來,耳邊不斷傳來絮絮叨叨的聲音,咿咿呀呀的聽得讓人心煩,夢裏睡得也不踏實,苦澀的中藥被強行灌進他的嘴裏,司馬奕嘆了一口氣,這果然是個夢,否則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
小太監陳貴跪在塌几上,小心地服侍着司馬奕用藥,碗底見了空,陳貴終於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發熱已經三天了,不過現在幸好還能喝下藥,否則……陳貴眼圈紅了紅,他家主子爺真的是太可憐了,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呢……
陳貴細心替司馬奕捏了捏被子,將火盆放的更近了一些,然後自己對着手心哈氣,搓磨了一會兒,天氣越來越冷了,可是送到咸安宮裏的碳火越來越少了。
宮外守着層層的侍衛,將這裏與皇宮隔絕開來,宮裏面寥寥幾個打掃的太監侍女,愈發顯得這座豪奢的宮苑莫名的清冷,內苑的房間一大,就更顯得冷清了,這裏仿佛被所有人徹底的遺忘,數月過去了,沒有人踏足過這裏。
庭院裏覆蓋了一層的積雪,從台階到大門口一路的腳印,陳貴想着定是這些宮人又偷懶了,倘若太子殿下看見了,肯定又要責罵,不過還有誰會去在乎一個廢太子的話呢?皇宮內苑就是這樣,比任何的地方都來的現實,踩高捧低,欺上媚下,都是司空見慣了,都說落了地的鳳凰不如雞,太子殿下以後該怎麼辦才好?陳貴一臉憂愁,只希望聖上能念在父子之情,給殿下一個善始善終。
三天以後,高熱終於退了下來,司馬奕終於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殿下,您終於醒過來了,老奴真是太開心了」
陳貴趴在床邊上,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萬一主子出了什麼事,他這個做奴才的,都必須得陪葬,幸好主子吉人天相,讓他也能多伺候主子幾年。
「給孤站遠一點」
司馬奕臉上帶着幾分戾氣,陳貴擦擦眼淚表示他已經習慣了。
任誰睜眼見到的是一張又哭又笑的老臉都會覺得心塞萬分的,所以司馬奕毫不猶豫的把陳貴猛的退開。
司馬奕支撐着有些虛弱的身體靠在床邊,頭依舊昏昏沉沉的,嘴唇發乾,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裏畫面不停的轉換,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似乎來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陳貴拿出絹帕,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替他擦拭額上的汗珠,一臉擔憂的看着司馬奕。
「把稱呼換了,孤現在可不是什麼太子」
司馬奕目光微沉,嘴角勾勒出諷刺的笑意,心裏卻平靜的很,他必須不能讓人看出來異樣,特別是關係親近的太監。
「……殿下」
陳貴眼睛又紅了,聲音都帶着幾分哽咽。
司馬奕臉一黑,一個太監怎麼這麼愛哭?
「把鏡子拿給我」
司馬奕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耐煩,陳貴心一緊,臉上多了幾分小心翼翼,雖然是在這位殿下面前有些臉面,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你下去吧」
等到人退了出去,司馬奕的臉色才終於緩和下來,頗有興致的打量起現在的長相。
看到依舊熟悉的面容,鏡中的人影露出微微的笑容,迄今為止,總算還有件令人滿意的事情,糟心的事情不要太多。
逐漸冷靜下來的司馬奕突然想起了自己放在床邊的古鐘,看來一切的詭異的事情都是因它而起,不過暫時他還沒想到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司馬奕有些苦惱,據他記憶里給他的線索,似乎目前自己的處境不太好啊……
愛新覺羅·胤礽
作為一個對本國歷史還算熟悉的人,司馬奕真真有些苦惱了,固然是一個尊貴的身份,只是這個孩子結局不太好啊。
不過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既然要用這個身份繼續活下去,那麼就一定要活得很好才對的起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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