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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臉陰沉地回了□□,進了書房之後吩咐下人不能來打擾之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他實在是沒想到事情到了這般地步,父皇還是如此信任太子,就連刺客親口指認,父皇還是態度堅決,從他的立場來看,就讓人有些心驚了。
原本他還認為父皇封他為秦王,定然是看中他的,畢竟他也是身份貴重的嫡子,父皇年事已高,而大哥正值盛年,這樣的反差定能讓父皇對大哥心生不滿,上一次尹妃的事情,肯定讓父皇對太子心生忌憚,只要父皇放棄了大哥,那最大的機會就屬於自己了。
只不過父皇對大哥的看重卻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實擺在眼前,父皇還置若罔聞,縱然他對大哥刺殺父皇一事也心有疑竇,卻不及父皇的一味偏袒。
李世民坐在書房裏,心中愈發擔憂,若是父皇的態度不變,那他想用最不讓人落下口實的方法繼承皇位就不可能了,李世民心中有些猶豫不決。不過當務之急卻是要徹底將太子刺殺父皇一案定下來,罪證確鑿,即便是父皇也堵不了天下幽幽之口。
李世民鬆了一口氣,只等着天一亮就進宮面聖。
不過總有一些事情發生在預料之外的。
第二天清早,宮中就傳下旨意,急召秦王入宮面聖。
「孽障!還不給朕跪下!」
李世民一進房間,就看見李淵面沉如水的站在書桌前,身邊站着太子司馬奕,他行完禮剛準備站起來,就被迎面而來的一疊奏摺砸到了臉上,一時間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見李淵一聲呵斥,李世民下意識地就重新跪在了地上,但他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世民抬起頭和司馬奕四目相對,司馬奕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里流轉這冷意,李世民突然有一種感覺,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和他的這位好大哥脫不了關係。
「朕真是想不到,你這個好兒子,竟然敢派人刺殺朕,還想要嫁禍給你大哥,真是狼子野心,你簡直太令朕失望了」
李淵語氣沉重,捂着心口,面色漲得通紅,伴隨着重重的喘息聲。
司馬奕趕緊扶着他坐下,替他順了順後背,想讓他平靜下來。
「父皇,您別生氣,二弟不過是一時糊塗,求您看在母后的份上饒他一次」
司馬奕低着頭,語氣裏帶着幾分失落,此刻他強打着精神安慰李淵卻讓人無端心疼。
「委屈你了……」
李淵嘆了一口氣,即便世民犯下了這麼大的錯,但是看在他死去的妻子和早夭的三子的份上,他也不能真的將這孩子怎麼樣。
不過這孩子的所作所為真是太讓他失望了,為了爭這個本就不屬於他的位置,當真什麼狠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着實令人心寒。他原本就不相信這件事是大兒子做的,因為建成性格穩重溫和,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來做這樣的事,相反他還有些懷疑世民,沒想到這一查竟然真的是這樣,失望甚至都不足以言語他現在的心情,心中原本猶豫的想法此刻堅定了下來。
世民多年在外征戰,軍中的影響力很大,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是現在卻讓他有些不放心了,而且他感覺到他的身體這些年愈發的差了,所以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幫建成把路鋪好,這樣他方才安心。
李世民簡直要驚呆了,不過才過了一夜,為什麼感覺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控制,他簡直要不認識這個世界了,派人刺殺父皇的不是大哥嗎?和他有什麼關係!!!
「父皇,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您一定要明察啊!不要被一些小人給蒙蔽了」
「放肆,你說得小人指誰?難道你覺得朕是無道昏君嗎?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竟然還敢嘴硬,這些東西,你自己好好看看!」
說完,李淵將一疊東西甩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趕緊撿起來,細細地看了看,越看越是臉色慘白,這上面的人確實是他的人,甚至有不少心腹,可是這上面的供詞皆不屬實,他根本就沒有吩咐他們做這些事情……
這個明顯就是陰謀,針對他的陰謀,李世民猛的抬頭看司馬奕,司馬奕對他露出一個看起來像是和善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自導自演的好戲!
李世民深刻認識到了這件事情的本質。
司馬奕笑笑,現在想清楚了又有什麼用,一切都成了定局,而這位秦王殿下則成了瓮中的鱉。
之後的事,李淵雖然找了無關緊要的人頂替了罪名,看似也沒有對李世民多做什麼懲處,但是對他的寵愛和信任卻大不如前,甚至暗中打壓他的勢力, 朝堂上多是混跡多年的老油條,看到事情這般發展,敏感地察覺到他們這位秦王殿下怕是已經失去了聖心,那麼之後他們的選擇就不言而喻了。
「殿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本王怎麼知道!!!」
李世民的心情也很壓抑,原本大好的局面突然翻盤,事情發展的太快真讓他難以接受。
李淵的偏心最是讓他難以接受,刺客當場指認他不相信,可是卻因為一堆莫名其妙的證據就立刻放棄了自己。
「殿下,如今的局勢您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若是等到太子即位……」
欲言又止的背後是深深的恐慌,這段日子□□也算是門庭冷落了,陛下看重太子,甚至是和太子關係頗好的殿下們,對秦王殿下卻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樣子,這樣下去,不說要籌謀富貴,即便是想要抱住性命也不是易事。
所有人的情緒都顯得有些低落的樣子,甚至不少人心下暗暗盤算自己的後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茫然和惶然。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李世民的臉色有些猙獰,他緊握雙拳,眼神里透着決絕之意,他不得不慶幸自己在多年軍隊裏積累起來的威望,即便是李淵如今也因為顧忌而不會輕易敕奪他當然身份,也讓他在這個緊要關頭多了一份底氣。
眾人先是一驚,緩過神來之後心裏的感覺真是萬般複雜,既有忐忑也充滿着野望,驚慌之餘更有心動……
「無忌,你有什麼看法?」
李世民第一時間看向長孫無忌,作為多年的好友,又是妻舅的身份,更是他信賴的謀臣,在李世民心裏他是獨一無二的,這個時候,他尤其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殿下已有決定,我等定當全力輔佐」
長孫無忌起身行禮,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多年的相處他最是清楚他這位妹夫的性情,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其他的多說無益,何況以如今的狀況,未必不是好選擇,至於史書是如何記載的,不過也是四字唯爾:成王敗寇!
李世民笑了,望着皇城的方向,眼裏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
□□和東宮摩擦不斷。武德九年,司馬奕入宮建議李淵,將房玄齡、杜如晦逐出□□,嚴令不得相見。□□文武多被免官外放,府中只剩長孫無忌、高士廉、尉遲恭和張公謹等幾人。眾人感到惶惶不可終日,於是勸李世民儘快採取行動殺掉李建成,逼李淵退位。
六月四日清晨,李世民率領秦瓊、尉遲恭、程知節、侯君集等人在玄武門設下埋伏,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奉召入宮,行至臨湖殿,司馬奕突然喊住了李元吉。
「四弟,事情有些不對勁,這些侍衛的眼神看起來充滿殺意,我們趕緊離開」
說完,司馬奕就扯着李元吉準備離開。
李世民籌劃了這麼久,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無奈之下只好現身,帶着一隊士兵親自追了上去。
司馬奕的人馬有些寡不敵眾,只能護着兩位殿下後退,直至退無可退。
「二弟,你竟然敢帶着兵馬逼宮造反,父皇定然會嚴懲你,倘若你此刻繳械投降,親自向父皇請罪,我看在多年的兄弟情誼的份上,願意去替你向父皇求情,所以不要執迷不悟了!」
司馬奕站在陣前高聲喊道。
「大哥的好意,二弟我心領了,不過等我掌控了皇宮,還有誰能治我的罪,反倒是大哥不妨向我投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等我當上了皇帝,我定也不會虧待大哥的,你看如何?」
「李世民,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站在一邊的李元吉看不過眼了,衝上來指着李世民罵道。
「原來是四弟啊,果然和大哥是兄弟情深啊,都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想替他出頭,看着真是讓人感覺不愉快啊!」
李世民也不生氣,這時候他的腦子尤為的清醒。
「兵力懸殊,大哥還是放下刀劍,不要讓局面不可收拾為好,畢竟做了多年的兄弟,我不想太心狠」
「看來世民你真正是鬼迷心竅了,我堂堂太子之尊,絕不向爾等奸逆之徒投降」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來人,放箭」
見司馬奕毫不動容,李世民臉色一變,狠了狠心對着身後的士兵下了命令。
「怎麼樣?找到了嗎?」
「回王爺,只找到了幾具焦屍」
「確定是他們嗎?」
「確定,他們身上找到了象徵身份的玉玦,雖然有些損壞,但是不妨礙辨認」
「既是如此,好好安葬了吧,好歹也曾是一國儲君」
李世民一臉的默然,周圍的人也不敢上前說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原本可以活捉的,李世民沒想到他這位大哥寧願*也不肯投降,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不過或許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免去了被人折辱的下場。
「走吧,是時候去見見我們的皇帝陛下了」
散去了心底莫名的滋味,李世民收拾了一下,直奔着李淵的寢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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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臉複雜的站在殿門口,侍衛團團地將整個大殿都包圍了起來。
他深呼了一口氣,用力的推開了房門。
「你來了……」
李淵的眼睛通紅,聲音很疲憊,整個人看起來竟是一夜間老了十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樣子。
李世民張了張嘴,隨即又咽了回去,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李淵。
「你把你大哥怎麼樣了?」
「便是到了這個時候,您最關心的還是大哥啊……」
李世民的語氣很惆悵,心裏說不出的感覺,又或許是鬆了一口氣。
「他死了,挫—骨—揚—灰」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說給李淵聽,看見他逐漸蒼白的臉色,心裏說不出的痛快。
「啪!」
李世民僵硬的站在原地,額頭上滴答滴答的流着鮮血,地上是碎裂的瓷盞。
李淵不斷的喘息,狠狠地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突然笑了,大殿裏不斷迴響着他的笑聲,然後這笑容慢慢變淡,而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他摸了摸額頭,殷紅的血跡蹭了一手。
「父皇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可是怎麼辦,他就是死了,死的一乾二淨」
李世民一臉無所謂說道。
「孽障,他可是你的親大哥啊!」
李淵聲嘶力竭的朝李世民喊道,老淚縱橫,人到終年,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何等的悲戚。
李世民無動於衷的看着,即便是這樣的場景也打動不了他分毫。
「沒辦法,誰讓他總是想擋我的路,我也不想這樣,是你的錯,如果你肯公平一點,那這件事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李世民一臉恨意的看着李淵,憑什麼都是嫡皇子,他卻永遠都要低人一頭,他哪裏比不上大哥,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所以別怪他狠心。
李淵一臉震驚的看着李世民,他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就這麼顛倒黑白,可是看着李世民一臉的理直氣壯,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目光悲戚。
「你說的對,是我的錯」
李世民臉色一喜,可是聽着李淵接下來的話,臉色陡然變的異常的難看。
「根本就不應該讓你生下來,這樣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李淵更是暗暗自責,若非是他的私心,或許這兩兄弟之間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他早早的打發世民去封地,或許就能避免今日之爭……
「父皇,我已經給您準備好了聖旨,還請您蓋印」
李世民沉住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禪位聖旨,遞到李淵的面前。
「你做夢,朕就是死,也不會答應你的,你死心吧,你這個逆子,趕緊給朕滾!」
李淵指着李世民罵道,臉色非常難看。
「父皇何處此言,我怎麼會讓您死,我早就替您準備好了頤養天年的行宮,只要你蓋上印璽,就送您過去」
「您即使不蓋也無妨,大哥雖然死了,但是我還有那麼多弟弟在,父皇也希望他們能夠好好長大吧——」
「你—你威脅朕?!!!」
「父皇言重了,這怎麼是威脅呢,不過只是善意的勸告而已,父皇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李世民一臉的笑意,沒有萬分的把握他又怎麼敢來見他。
李淵沉默了,他是不想輕易放過他,可是他現在的軟肋被抓到,他沒有辦法不鬆口……
「二弟還真是好心機——」
李淵和李世民皆是一臉震驚的轉過頭。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
——被燒死了嗎?
「看到我還好好活着,二弟看起來很失望啊……」
李世民臉色難看,他很不想承認自己又中了司馬奕的奸計。
趁着李淵和李世民在殿裏對峙的時間,司馬奕帶着自己就早就埋伏好的兵馬,將所有的叛軍一舉拿下,並且派人包圍了□□,拿下了李世民的家眷。
「建成,你沒事就好」
李淵欣慰的看着司馬奕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驚喜交加。
不說他看重的大兒子平安歸來,就說司馬奕能夠大方的進來,就說明外面的局勢已經被控制住了,這一場大禍也能儘快消弭,讓李淵一直提着的心瞬間放鬆下來了。
「讓父皇擔心了」
司馬奕安撫好李淵才看向一邊的李世民。
「大哥才是好心機」
李世民一臉的陰陽怪氣。
「看來你早就有所察覺,論起虛偽我不及你」
「二弟,束手就擒吧,你的人馬已經全都被拿下了」
「建成——」
一旁關注的李淵忍不住開口,眼神裏帶着幾分急迫。
「父皇放心,二弟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來人,將秦王和一干人等壓到刑部大牢」
被帶走之前,李世民回過頭來看着司馬奕,說出了一句令人意味深長的話。
「大哥,我不會輕易認輸的」
司馬奕怔了怔,難道他還有後手,眉峰微蹙。
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動亂,整個皇宮裏的氣氛都很低迷,不斷談論着秦王殿下造反的事情,連早朝也取消了,空氣里甚至都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
司馬奕在李淵的寢宮陪着李淵,急忙宣召了太醫,經此一事,對李淵而言總歸是個巨大的打擊,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就越發的差了,司馬奕封鎖了消息,陪在床前,順便處理一些積壓的政事。
李元吉帶着兵馬在長安城上下掃蕩,捉拿反叛的士兵,一整天街上的店鋪都緊閉着大門,路上蕭條的很。
各宮的嬪妃們都安安靜靜地呆在寢宮裏,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出門找茬了。
三天之後,李淵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了,闔宮上下氣氛為之一松。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李淵一清醒過來就下旨召集眾臣商討禪位一事。
「父皇為何如此突然,這件事還需慎重考慮」
司馬奕不是不想早點坐上那個位置,只是他怕這又是李淵的一次試探,何況以李淵如今的身體狀況,也不過是早一年和晚一年的區別。
「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早些年的舊傷復發,不過也多撐了一些日子,可是經此一事,朕的身體只怕已經吃不消了,不如早點把位置讓出來,頤養天年也是不錯的」
「你是朕親手培養出來的儲君,父皇相信你一定能把我李家的江山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的,對嗎?」
見司馬奕眼裏的擔憂真誠,李淵原本有些低落的心也很快被治癒了。
「父皇,您放心」
「那朕就安心了」
聽到了司馬奕的允諾,李淵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剛剛喝完了藥,他感覺有些睏倦,放下了多年的心事,他整個人也輕鬆不少,不過他好像忘了提醒他不要對世民下死手,畢竟他們是同胞的兄弟。建成不是世民,他想建成會做到的。
新君冊立,對皇宮而言也是一件喜事,連日的陰霾似乎都散去不少,司馬奕一回生二回熟,不慌不忙地又得了不少人的讚賞。
等到了登基大典的那一天,偏偏又出了意外。
「陛下,不好了,有人劫獄了,牢房裏突然衝進了一隊人馬,將羈押在天牢裏的秦王殿下救走了」
匆匆忙忙的闖進大殿裏,刑部侍郎趕緊請罪。
司馬奕穿着一身厚重的冕服,聽見這番話後臉色頓時一變,突然想起了李世民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甚至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挑在他登基的這一天逃走,真好像前輩子結了仇一般。
第 28 章 隱太子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