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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圓濟這麼一喊,心頭驟然收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拉住我肩膀的那支大手猛的向後發力,直接把我一屁股扯坐在地上。
隨後,再次傳來圓濟的聲音:「師兄別動,地上好像有血。」
我這時本就被他扯坐在地上,抬手遮住強光低頭一看,果然是血,好大一灘,看上去殷紅詭譎,最倒霉的是我剛好一屁股坐在上面,褲子很快被血洇透,屁股蛋子上傳來濕乎乎、粘答答的噁心感覺。
我騰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隨後向身後圓濟看了一眼,就見圓濟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與之前那兩個石雕相較都不遑多讓的夜叉臉上,這時一臉戒備,如臨大敵。
我見狀,也趕忙拉開迎敵架勢,雙眼本能地向四周掃了一下,由於手燈光線正面對着我們,刺眼的要命,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四下里顯得漆黑無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並沒有異狀發生,周圍也沒有聲音傳來。我見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做點什麼。於是,我低聲對圓濟說:「你在這裏看着,我去把手電撿起來,要是有危險馬上提醒我。」
說完,不等圓濟答應,我把神經繃緊,整個身心提到最高警戒狀態,屏住呼吸,然後一步步小心提防着向手電走去。這時就怕從某個黑暗角落陡然竄出什麼,或者冷不丁被人暴起發難,一邊走,一邊不停轉動眼睛向四下來回掃視。
走出幾步,也沒見有什麼事,心神稍稍放鬆,警戒着向手電靠近。
有驚無險來到手電近前,我再次掃眼向四周看了看,四下黢黑,隧道里死一樣的氣氛告訴我,附近沒有危險,於是緩緩蹲下身子去撿手電。此刻,我並沒有低頭,雙眼平視,依舊保持警惕,掃射着四周。
就在這時,就在我的手指尖剛剛觸碰到手電那一霎那,讓我臆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伸出去撿手電的那支手,手腕竟然猛地被一隻怪手斜刺里抓住,我頓時大驚,心跳在同一時間驟然加快,趕忙向回縮手,縮了一下,竟沒能縮回,發現手腕命門竟被牢牢扣住,怪手上鋒利的指甲直往我肉里掐,並且手腕與怪手之間,出現一層液體,可能是那隻手上原本粘着的,滑溜溜、黏糊糊,感覺很恐怖。
由於我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四周,而且因為手電光的緣故,根本看不到腳下和手電後面的情況。
莫須里伸來的怪手着實把我嚇得不輕,所幸怪手的力量對我而言並不算大,我迅速做出反應,手腕藉助那些液體的潤滑作用,猛地一個旋手反擒拿,啪一下,也扣住那隻怪手的腕部,並且緊緊掐住對方命門,接着反方向向外大力一擰!
嘎吧!!
寂靜的隧道里竟然傳來骨頭折斷聲,清脆可怖,我一愣,捫心自問,自己的力量還達不到能把他人手腕撅折的地步。
旋即就聽腳下地上傳來一聲悶哼。
我腳下有人?
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真的就在我腳下地上。我抓着那隻手沒放鬆,把自己另一隻手伸出去飛快抓起地上的手電,而後翻轉燈口,掉頭一照……差點沒把我苦膽嚇破。
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傢伙橫躺在我面前,腸子肚子都流出來了。一隻嚴重扭曲的手腕正被我死死扣着,手臂前肘尺骨斷裂戳出皮肉,白生生露着一截,我看罷啊地驚叫一聲,第一時間甩脫他手腕,站起身向後倒退了幾步。從小到大,我從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並且在這麼一個特殊環境之下,猝然之間,難免動容心跳。
這時,圓濟也湊到了近前,他面無表情向那傢伙看了看,對我說:「師兄,這位施主的肚子像是被抓破的。」
見圓濟看到眼前血腥場面的淡定神態,我覺得挺沒面子,忙用手電在朝那人小腹位置照了照,果然,就見這傢伙小腹正中有塊巴掌大小的肉皮呈撕裂狀外翻到一側,乍一看,就像翻開的一張書頁,腸子內臟混着血液、體液花花綠綠從翻開的肉皮破口流出,觸目驚心堆了一地。
我看了之後,忍不住頭皮發麻,一陣噁心,為了擺脫這種視覺折磨,忙把手電光柱向上挪,朝他胸部位置照了照。就見他胸口微有一絲起伏,竟然還在喘氣,不過就沖這恐怖傷勢,只怕也喘不了多久了。
我再次向他手臂照了照,袖子都被撕爛了,看來這支手臂並不是我擰斷的,可能先前已經骨折,只是沒徹底,這下被我給他徹底報銷了。
接着我又朝他臉上照了照,因為重傷加上失血過多,這張臉色顯得煞白,可能因為劇痛,整個兒面部肌肉都已經扭曲,看不出原來模樣。在他嘴角掛着殘血,嘴唇微微哆嗦翕動着,像是在喘氣,更像是在倒氣,兩隻眼睛被手電光一照,還有反應,只是瞳孔極大,幾乎失去光澤,即將散去。
這傢伙見我用手電照他,竟然把眼珠緩緩轉過來,目光停在我臉上,用那種瀕臨死亡的空洞眼神看着我,掛着血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看樣子是想說話,但是根本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這可憐傢伙把眼睛緩緩閉上了,接着,頭一歪,再也不見動靜……
這一幕!眼睜睜目睹一個生命的消逝過程,我心底竟生出一絲恐懼,對死亡的恐懼。我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無論今後面對怎樣的危險,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隨後,我定了定神,調整了一下情緒,轉臉對圓濟說:「看這人的衣服和打扮,好像和那老婆子是一夥的,臉變形了,看不出模樣,很像之前在石室里想剁你手的那傢伙。」說完,舉起手電向隧道深處照了照,手電光柱所及之處,不見盡頭,我看着前方接着說:「那老婆子一夥一定就在前面,走這條路肯定能出去,就是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會死在這裏,這肚子又是誰給他豁開的,難道他們之間起了內訌嗎?」
說完,我等了一會兒,見圓濟沒答話,奇怪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見這蠢和尚,這時正雙手合十,衝着屍體念叨着什麼。我頓時一陣氣結,心裏對他又是一通腹誹:個蠢驢和尚,這都啥時候了,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閒工夫給死人念經超度。
與此同時,我心裏突然升起一抹擔心,莫名其妙為那老婆子擔心起來,這人死的這麼慘,她能不能也出現了意外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抬手扯了圓濟一把:「走吧,別念了,這人死的這麼慘,一定遇上了什麼事,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遲了說不準會和他一樣。」
說完,沒等圓濟答話,我抄起手電,沿隧道快速向前方跑去。當時,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得那麼急,只是覺得心裏擔心着一個人,不希望那人出現類似意外。
沒跑多遠,圓濟從我身後追了上來,和我並肩跑在一起,他邊跑邊說:「師兄,我看着這裏可能是座古墓。」
「什麼?」我扭頭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他說:「咱們在那個大殿時,我看到有一根石柱旁邊,放了一具石棺。」
我疑惑地問他:「不會吧,我怎麼沒看到?」
「你當時在找出口,放的石棺地方很不起眼,我偶然看到。」
我奇怪道:「你現在為什麼跟我說這個?難道,你懷疑那個傢伙的死,跟那石棺有關係?」
圓濟沒有直接回答,停了一會,他說:「石棺蓋子是開的……」
聽他這麼說,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遂即想到一種可能:「你的意思是說,有啥不乾淨的東西從棺材裏跑了出來,剛才那人可能是被那東西殺死的?」
「很有可能。師兄,你聽說過屍煞嗎?我剛才看到屍體旁邊的牆面上有抓痕,很深的五指爪印,動物和人都沒那麼大力量,應該是屍煞留下的,那位施主的肚子,可能也是被它抓破的。」
「是嗎?我怎麼沒……」
話說半截,我又咽了回去,再次感覺自己挺沒面子,心裏忍不住責怪自己粗心,自己啥情況咋都沒發現呢?圓濟這傢伙,看似木訥呆板,卻是心細如絲,敬小慎微。我倒是看着聰明伶俐,八面玲瓏,實則粗枝大葉,忽略掉很多細節。我這時感覺,如果和圓濟做搭檔,可能是我最佳的選擇,等出去以後一定要跟圓濟好好學學,改掉自己毛毛愣愣的壞習慣,要不然將來肯定會在這上面吃虧。
筆轉急鋒,咱把話題跳回來,所謂屍煞,我聽爺爺說過,死而不腐為僵,僵而積怨為煞,力如牡牛,爪似鋼鈎,身堅如鐵,非童子不可破也。大致意思是說,人死後屍體如果不腐爛就會變成殭屍,殭屍體內如果積有怨氣,久而久之就會變成屍煞,屍煞力氣大的像發了狂的公牛,手指鋒利的像鋼鈎,身體堅硬的像鋼鐵,除非用童子尿可破。
一聽這裏可能有屍煞,我心裏愈發着急,不再和圓濟說話,使出渾身最大力氣,在隧道里奮力狂奔!
同時,心裏在為某個人擔憂着、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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