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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白桃里的鄉民也不是很害怕這些土匪,至少不是看見就跑的那種。
打聽點消息的話,部分鄉民還是會告訴他們的。
倒不是鄉民有什麼惡意,只是普通百姓還沒有信息保護的意識,只要聊開了就會七嘴八舌的什麼都說。
那些土匪回到斜陽寨後,就將打探到的情況全都匯報了上去。
「從外面來的二十五個人?」
「還有十幾個人披着甲?」
「確定是官員?」
斜陽寨里,幾個當家的正坐在議事堂中商議。
土匪在外面打聽的時候,劉策的身份還只有老徐家和里正知道,其他人不知,所以只知道來了個像是官員的人,但具體是什麼官卻不清楚。
五當家有些猶豫,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
「既然是官員,我看還是不要去招惹為好。」
「難道三當家就這麼白死了?他只是去綁個媳婦兒,人就沒了,我們總得有個交代吧,不然讓下面的弟兄們怎麼想?我們斜陽寨的當家個個都怕事?」四當家情緒激烈地說道,對五當家的態度明顯有些不滿。
大當家當即點了點頭,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掃了眾人一圈,隨後開口說道:
「老四說得對,我們總要給下面的弟兄們一個交代,老二,你怎麼看?」
「管他什麼官,只要是在瀘州,那就是瀘州刺史張沅濟說了算,我們每年孝敬他那麼多錢,如果真有什麼官要派過來,他應該早就讓人先通知我們了。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白桃里,能來什麼官?想必只是哪個富戶養的一些甲士!來白桃里串親戚的。」二當家賊眉鼠眼地說道。
「對!肯定是這樣,不如我們帶着兄弟們殺下去,把他們全都給宰了!」四當家也隨即附和道。
五當家想要勸阻,皺着眉頭說道:「聽說那十幾人穿的可都是重甲……」
話還沒說完,大當家就開口了:
「重甲怎麼了?重甲好啊!正好搶來給兄弟們分了,老子都還沒穿過重甲呢!有了重甲,說不定以後老子也能帶着兄弟們打下個一城半池的,不用在這山上受這個鳥罪!」
五當家還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大當家抬手打斷道:
「行了!老五你就別多想了!」隨即又轉頭看着二當家問道:
「老二!拿下那些人,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二當家皺着眉頭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抬頭說道:
「有了!我們今晚派幾十個身手好的弟兄下去,趁夜爬進白桃里,找到那些人,趁他們休息的時候,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只派幾十個人?要是他們有所防備,可就不好殺了啊!畢竟他們還有十幾個人穿着重甲!」大當家質疑道。
「那也沒事,如果他們有防備,就讓弟兄們立刻撤出來,我們把剩下的兩百個弟兄埋伏在路上,等他們追出來後,我們就在路上伏擊,一網打盡……」
聽着二當家的計劃,大當家和四當家連連點頭,只有五當家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欲言又止。
五當家名叫吳盛,出身軍戶,是一名伙長。
唐朝府兵里的伙長可不是炊事班長,而是一個基層官職,一個伙長管五個什長,一個什長管十名士兵。
也就是說,伙長能管五十個兵。
伙長的上面是隊正,管三個伙,一百五十人,被稱為一隊。
隊正的上面是校尉,管五個隊,七百五十人,被稱為一團。
校尉的上面則是果毅都尉,再往上就是折衝都尉……
吳盛本是忠州府兵,去年王建發兵攻打忠州,忠州兵敗,殘餘府兵撤離,但被追兵擊散,吳盛渡江至對岸,逃過一劫。
看着那麼多同袍死在自己身邊,吳盛心中有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悲涼,同是大唐府兵,為什麼要自相殘殺?
後來在長江邊遇到一支行商的船隊,吳盛不願再當府兵,不願去做那些殘殺同袍的事,於是懇求商隊將他收留,成為了護商隊的一員。
後來有一次行船時,商隊在長江上游遇到一支劫船的土匪,護商隊拼死抵抗,但土匪人數眾多,護商隊死了好幾人。
商隊長為了避免損失擴大,選擇投降,交出一半的錢財與貨物,這也是這個時代的規矩,只要投降,就只要一半的錢財,不害命,畢竟土匪也只是為了求財,並非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也不想拼個魚死網破。
但土匪那邊也死了好幾人,所以要求商隊另外還得賠他們兩個人。
商隊長沒有辦法,只能答應,吳盛就這樣被作為「賠償」來到了斜陽山當起了土匪。
畢竟吳盛是個老兵,身手自然比普通的土匪好得多,於是被大當家看中,當上了寨子裏的五當家。
「老五!我知道你不想殺那些官兵!今晚你不用去,就留在寨中看好家,其他的事你別管!」大當家看着吳盛說道。
吳盛看了大當家一眼,逐漸將頭垂下,表情複雜地看着地面,無奈地點點頭。
晚上,白桃里。
「營帳都搭建好了吧?」劉策問道。
「都搭建好了,依照你的吩咐,營帳就設在白桃里西面最隱蔽的那裏。」果毅都尉張進回答道。
「好,讓鹽井隊的人先休息吧,今天我殺了那斜陽寨的三當家,那些土匪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張都尉,你安排人今夜輪崗,謹防土匪夜襲,發現什麼動靜,立刻通知我。」劉策在里正楊文的院子裏對張都尉說道。
「是!」張都尉應聲而去。
張進是果毅都尉,從職務上來講,他最多能夠指揮半府的兵,數以千計,就連何校尉原則上也能夠指揮七百五十人,可現在兩人手下就只有十個兵,妥妥的光杆司令。
一個時辰後。
「護國公!」張都尉快步跑來,站在門外喊道。
「進來!」劉策打開房門,讓張都尉進了屋子。
剛進門,張都尉便急切地說道:
「護國公!白桃里大門外面發現了一些動靜,好像有人在遠處活動,但距離很遠,看不清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