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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思敬並不擔心會有詐,一方面是因為對方只有寥寥數人,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另一方面是昨日他就接到了蜀王密令,得知皇帝近日將會抵達。
加之剛才又探查到城東方向有朱溫大軍正在逼近,他便意識到必然是出了問題,正在疑惑為何朱溫的軍隊都追來了,而皇帝卻還沒有來,於是決定親自登上城樓,想要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沒想到剛上來沒多久,就聽到了城外的呼喊聲。
他之所以昨日才接到密令,是因為蜀王擔心太早下令可能會導致消息泄露,從而危及皇帝的南逃計劃。
城外,守衛核實了孫德昭的身份後,李思敬便親自到城門下將李曄等人迎入城中。
不久後,何皇后、崔胤、胡清等人以及一百多名禁軍將士也紛紛趕到,從北門進入了洋州。
進城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幾日,整個隊伍都在疲於奔命,期間差點就被朱溫給追上了,好在最後有驚無險,順利進入了洋州城,大家頓時就充滿了安全感。
城中,李思敬直接將大家接去府衙安頓,剛走到府衙門口便接到探報:城東方向大軍正在逼近,先鋒已經抵達東城外……
十五分鐘前,城東十里朱溫大軍內。
就在李曄等人進城後沒多久,朱溫這邊就收到斥候的匯報說李曄已經進入了洋州城。
「混賬!朱友諒究竟在搞什麼?不僅沒有捉到李曄,連拖延都做不到?這麼快就讓李曄逃進洋州了?」
剛剛得到斥候匯報的朱溫大發雷霆,一氣之下,一腳就將跪地匯報的斥候踢倒。
一旁的蔣玄暉不敢說話,而朱友能聽到自己兄長被罵,也不敢觸這個霉頭,只能悄悄看向一旁的謀士李振。
李振領會了朱友能的眼神,沉思一會兒,待朱溫稍微冷靜後,向前一步說道:「梁王息怒,既然李曄已經到達洋州,我軍堵截儻駱道的計劃已然失效,必須另做打算。」
「你有何想法?」朱溫沉聲問道。
「洋州城只有東西北三門,南面毗鄰漢水,沒有城門,我認為應該立刻派重兵堵住洋州西門,切斷李曄逃往興元府的去路,留下五千人守住東門,放出北門,形成圍三缺一之勢。」李振道。
「如果李曄從北門出逃,只能返回儻駱道,那麼我們就可以按之前的計劃堵死儻駱道南面,與朱友諒將軍南北包夾,將其生擒。」
李振繼續說道:
「如果李曄據城固守,我們只需要圍住東西兩門,適時從西面發起進攻,同時派人勸降洋州節度使李思敬,此人是因為蜀王攻佔興元府後才迫不得已降蜀,洋州城池低矮,據探查只有幾千兵馬,一旦被我軍圍困攻打,為了保存實力,他必然不會死戰,只能主動交出李曄。就算他不降,待朱有諒將軍從儻駱道抵達洋州後,洋州城也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李曄現在就出西城門,直接往西逃往興元府呢?」朱溫接着問道。
「他能如此之快抵達洋州,想必也是連日急行軍,早已睏乏,如果不做休整繼續往西,我軍只需派出一支先鋒精銳便可將其截住,更何況想要到達興元府,他們只能在南鄭渡口渡河,而晚上沒有渡船,就算他們到了南鄭北岸也過不了河,所以他們不可能連夜逃往興元府。」
這個時期的興元府城池位於漢江南岸,也就是後世的漢中市南鄭區一帶,而洋州在興元府東一百二十里的漢江北岸,從洋州到興元府,必須要乘坐渡船橫渡漢江。
朱溫聽後大喜,大聲喊道:「全軍立刻聽令!」
「蔣玄暉!」
「在!」
「你立即率兵五千守住洋州東門!」
「遵令!」
「其餘人隨我出發,圍住洋州西門!不得放跑一人!」
「遵令!」眾人齊呼。
說完,全軍依令而動,朱溫親率一萬七千兵馬朝着洋州西面進軍堵截,蔣玄暉則立刻領五千人把洋州東門擋住。
蔣玄暉,朱溫身邊的心腹將領之一,由於協助朱溫謀簒,策劃了多次屠殺,包括 904 年八月朱溫派人刺殺已身在洛陽的唐昭宗時,就是他執劍親手殺死了李昭儀和李曄,次年又是他替朱溫殺死太子李裕以及其他皇子共九人,沉屍於九曲池,史書對他的記載幾乎均為負面,被寫入新唐書的奸臣列傳之中。
洋州城,府衙內。
「城中有多少兵馬?」李曄剛踏入府衙,便急切地向李思敬問詢。
「回陛下,城中只有四千府兵,不過,在陛下入城之後,臣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往興元府求援了。」李思敬回答道。
唐朝末年,雖然軍制已由原來的府兵制改為了募兵制,也就是從義務兵變成了招募、僱傭職業兵,但那是因為安史之亂後朝廷的權利被大大削弱,對地方的管控力不足,導致無法調動地方府兵,不得已只能以招募的形式僱傭士兵為朝廷所用。
然而,地方的府兵並未因此消失,而是被地方勢力所掌控。
當然了,各地方勢力也並不是只有府兵,在朝廷軍改之後,地方也進行了大量的募兵以鞏固自己的勢力,避免被朝廷清算,招募而來的職業化軍人戰鬥力可比義務府兵要強許多,就像後世的士官與義務兵的區別,但許多中小城池的防備力量還是以原來的府兵為主。
李思敬沒有明說的是,除了四千府兵之外,他還有兩千名自己招募的私兵,這些私兵都是職業化的軍人,但無法拿到明面上來說,這是他僅存的家底。
「我入城後才派人去求援?你應該在我到來之前就已經發現了朱溫的軍隊才對,為何不早派人去求援?」李曄帶着一絲不安問道。
「陛下恕罪,微臣發現朱溫軍隊時,並未探查到陛下的消息,故而在不清楚朱溫意圖之前,微臣不敢貿然求援。」李思敬道。
確實如此,李思敬是昨天才知道李曄即將到來,但對於具體情況並不了解,如果是按照原計劃,應該是許存將軍率軍護送而來才對。
之前他只發現朱溫的軍隊,卻沒有李曄的任何消息,萬一朱溫只是路過洋州,然後全軍進入儻駱道北上進行軍事部署,他貿然派人出去請求支援洋州,那不是鬧烏龍嗎?所以李思敬是想要先搞清楚基本情況,再向興元府通報。
「報——!」
第 15 章 進入洋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