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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市警方查找了城中村附近的監控探頭,但是一無所獲。
鹿思妤和尹傑的出租屋裏也沒有提取到第三個人的指紋,顯然兇手是有備而來。
由於兩人在夜店工作,社會關係極為複雜,接觸到的儘是三教九流之人。
光是夜店老闆黃志強梳理出來的可能的仇家,就有十多個,宋濟只得一一排查。
楊小艾依舊認為兇手是某個被鹿、尹詐騙過的倒霉男人,順着這個思路,楊小艾先後聯繫了幾位鹿思妤小號里的微信好友,他們無一例外都自稱是她的男朋友。
受害人之一,青藤市某私企老闆李光朔。
楊小艾將李光朔請到警局喝茶。
李光朔現年 46 歲,已婚,有一兒一女,生活幸福。
但是一旦生活變得穩定,就是開始無聊。
人要是無聊起來,就會幹很多荒唐的事。
李光朔就是這樣的例子,他從手機應用商店下載了一大堆婚戀交友軟件。
其中他和鹿思妤聊天的軟件叫做同城蜜聊。
鹿思妤的網名叫小鹿妹妹,自稱是某 985 重點大學的學生,家境貧寒,在上面發信息找兼職工作。
鹿思妤以每天 20 條動態的頻率發佈自己的美圖,讓人覺得她是一個真實率性的人。
李光朔喜歡上了這個小鹿妹妹,於是打着替她找工作的名義跟她搭訕。
實際上這樣就掉進了鹿思妤和尹傑設下的圈套。
李光朔不知不覺之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李光朔每天醒來第一件事不是叫醒枕邊的老婆,而是給鹿思妤發去一個:早安。
他和老婆的結婚紀念日早已記不得是哪天,但是在手機備忘錄里,置頂的就是鹿思妤的生日。
端午節的時候,李光朔給鹿思妤轉賬元,寓意一生一世。
李光朔好幾次暗示想將鹿思妤約出來吃個飯,然後去那啥。鹿思妤表示她是一個傳統的女孩,希望等兩個人進一步了解發展後,再見面。
李光朔從沒見過這樣自愛的女孩,對她更着迷了。
後來,鹿思妤就時常以父母住院、弟弟被黑社會勒索、學費交不上等藉口向李光朔借錢。
李光朔前前後後通過紅包、轉賬等方式給鹿思妤打去五萬兩千多元錢。
兩個人雖然從沒在現實中見面,但是經常視頻聊天,所以李光朔並未起疑。
如果不是楊小艾將李光朔叫到了警察局,他恐怕還蒙在鼓裏,不知道遭遇了網戀詐騙。
李光朔嘆息道:
「我本以為那是愛情,原來只是一個甜蜜的陷阱!」
「愛情?拜託,李老闆,你已經結婚 20 多年了,你明明有愛人,難道那不是愛情嗎?」
楊小艾疑惑道。
「那是婚姻,不是愛情!」李光朔糾正道,「姑娘,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還不懂!如果說愛情是人生的真諦,那婚姻只不過是包着愛情外皮的一場交易!你可以去問問,那些已婚人士,他們最愛的人,和此時的伴侶,是否是同一個人?唉,真是可惜,和小鹿妹妹聊天的時候,那滋味像極了愛情……」
楊小艾內心大無語,她萬萬沒想到現在的渣男偷腥都能偷得理直氣壯。
「李老闆,你在這裏登記一下,立案之後,警方會追回你被詐騙的資金,把你的損失降到最低。」
楊小艾拿出案件登記表。
「算了吧!」李光朔擺擺手,「既然她都死了,就當作給她的安葬費了!就以此祭奠我死去的愛情。其實我在同城蜜聊上加了 15 個女生,她們在收到我的紅包就直接把我刪除拉黑了,除了小鹿妹妹。我真的以為她不是騙子,誰知道是因為她死了。」
楊小艾明白李光朔只是假裝大度而已,他是害怕偷腥的事情被家人知道。
等等,楊小艾突然想到了什麼。
拉黑!對啊,按照正常邏輯來說,詐騙得手或者敗露後,詐騙方必然會選擇刪除好友並把對方拉黑。
所以如果殺死鹿思妤兩人的兇手是因為情感受騙,那他的名字大概率不會出現在鹿思妤的好友列表裏!
但是兇手在被鹿思妤拉黑後又能成功找到她的租住地,實在是耐人尋味。
於是楊小艾拜託青藤市技術科,幫她調查被鹿思妤主動刪除的好友名單,找出裏面被騙金額最大的。
被騙的錢越多,殺人的動機就越強烈。
這個時候,技術科查到鹿思妤在中國移動辦的一張尾號 8546 的副卡所綁定的微信號至今仍然在使用中。
這個賬號的主人正是鹿思妤的室友兼朋友曹真真。
楊小艾在星光城夜店找到了曹真真,詢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曹真真承認了她所用的卡是以鹿思妤的身份證辦理的。
因為當時校園卡正在搞特惠活動,曹真真為了省流量費,就拉上鹿思妤辦理了一張主卡和一張副卡,每個月的套餐費兩人平攤。
由此可見曹真真和鹿思妤的關係比其他兩個室友更親密。
曹真真問楊小艾:
「尹傑也死了,對吧?」
「這是警方機密,你無權過問!」
「得了吧!」曹真真白了楊一眼,「現在大街小巷已經傳遍了,城中村垃圾箱發現碎屍屍袋,而且是個男的!你們不是一直在找尹傑嘛,現在他失蹤了,很容易就推理出第二個死的就是尹傑!」
「那你和尹傑熟嗎?」
楊小艾趁機問道。
「不熟!一點也不熟!」
「你還有其他線索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楊小艾給曹真真留下她的電話號碼。
楊小艾走後,曹真真把紙片撕碎丟進馬桶,撥通了一個未知號碼。
傍晚七點,一天的辦案工作沒什麼頭緒,隊長宋濟為了鼓舞士氣,將楊小艾和劉日清等人帶到大學城的一家北京烤鴨店,今晚他請客。
北京烤鴨是響噹噹的北京名菜,這家店在青藤市點評榜單上排名遙遙領先。
專案組的警員看着色澤明亮的烤鴨片,垂涎欲滴。
楊小艾夾了一片鴨肉,蘸了蘸甜麵醬,用薄餅卷上,吃了一口之後,臉色大變。
此前在法醫室參與碎屍拼接時,楊小艾就在屍塊上聞到了淡淡的蔥香和烤鴨的香氣。
桌上的鴨肉片,與碎屍袋裏被切割成的人肉肉片,似乎從形態大小方面別無二致。
楊小艾將心中的猜測告訴劉日清,劉日清則從專業的角度進行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假設兇手真的是從事餐飲行業的,那他在進行碎屍工作時,會自然而然地顯露出平時切肉的習慣,這也是一種職業病,是人下意識會做出的行為。
楊小艾趁着去廁所的工夫,來到後廚探查,在牆上看到了值班表。
烤鴨店裏僱傭了三名片肉師傅,三班倒,今天在職的是閆達,其他兩個休假的分別是歐陽偉、郭亮亮。
兩條街之隔的李梅日式烤肉店。
曹真真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店裏食客眾多,窗外人來人往。
她的對面坐着一個滿身油煙味的中年男人,名叫閆達。
曹真真單刀直入主題:
「我知道鹿思妤和她男友尹傑是你殺的!你就是碎屍案的兇手!」
閆達不懷好意地笑了:
「美女,既然你知道我是兇手,為什麼不報警讓警察抓我,反而還把我約出來?你是有所求吧!」
「聰明,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這樣能節省不少時間!」
曹真真說道。
閆達:
「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曹真真:
「不多不少,十萬塊錢!拿到錢以後我就會離開青藤市,再也不會找你麻煩!」
閆達:
「你和鹿思妤果然是一路人,為了錢,不擇手段!我倒想問問你,如果我不給你呢?你不怕我直接把你殺了?」
曹真真: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我特意選了這個人流量大的地方,我不相信你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敢殺人!」
閆達:
「就沖你的膽量,十萬塊可以給你!但是你怎麼保證拿到錢之後不會出賣我?」
曹真真:
「出賣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拿到錢,我就會開始全新的生活,再也不用天天晚上陪那些死男人去賺學費生活費養活自己!」
閆達:
「好吧,我姑且就信你一次!但是十萬塊不是個小數目,你給我兩天時間籌措資金!」
曹真真:
「沒問題,兩天就兩天!」
閆達:
「你先別急着走啊,既然來都來了,這頓烤肉算我請你的!」
曹真真笑道:
「拜託,你可是個殺人兇手,我哪敢吃你的菜?」
閆達直言曹真真一直在旁邊,他就算想,也沒有機會下毒啊,你放心吃就行了!
曹真真最終打消了顧慮,放下警惕心。
閆達的嘴角露出邪惡的微笑。
他從桌下掏出一枚針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入曹真真的右頸。
閆達使用的強效麻醉藥學名為硫噴妥鈉,能讓對方在 30 秒內陷入深度昏迷,如果是直接從頸靜脈注射,時間可以縮短到 10 秒內。
閆達看着癱倒在桌上的曹真真,得意忘形地笑出聲來。
他往曹真真的衣服上潑了半瓶紅酒,假裝她是宿醉昏迷。
閆達一隻手架着曹真真走出烤肉店,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此刻他的內心盤算着怎麼把曹真真變成碎屍塊。
第 46 章 愛情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