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影空來(出書版) 鳳影空來(出書版)_分節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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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

    易三收笛,看着風獨影,此刻的她,目光清亮,神色安定。

    於是他微微一笑,道:「後來呢?你與你的親哥哥可有再見?」

    風獨影目光一閃,然後移首眺望夜海,神情渺遠,「自此分離,大哥養育我長大。那包着我的襁褓里藏有一枚玉鐲、一枚銀鎖、三枚金環,襁褓的邊角處以金線繡着『浦城風氏』的字樣,大哥便定我的姓氏為『風』。」

    易三凝眉,看着她。

    可風獨影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遠處的海面,仿佛那裏有着什麼,讓她無法移目。

    易三端起茶杯,靜靜飲着,目光望向海面,海浪起伏,倏忽湧上海灘,倏忽又退回大海,如此反覆,無窮無盡。

    兩人望着大海,各自沉於思緒里。

    靜靜的,也不知過去多久,驀然一聲「嘎!」的啼鳴聲,一隻夜鳥自海面之上掠飛而過,又在冷月銀輝里倏忽飛遠。

    易三回神,看了看依舊面朝大海的風獨影,提過茶壺再次斟了兩杯茶,一杯遞到風獨影手中,一杯自己端着,慢悠悠的道:「說起來,你與你七個兄弟的故事早已街頭巷尾傳說着,我這些年已不知聽過多少了,只是難得真實。」他淺淺飲一口茶水,望着長空悠然道:「你看明月朗空,但亦長夜漫漫,何妨說說故事,以佐良宵?」

    風獨影眼眸一動,回首,「故事?我們還活着……那些便已成故事?」

    易三側目望她。

    目光相遇,一個靜澈又深廣,一個疑惑微帶茫然。

    「有一些人死去千萬年,亦不會有人傳說他的故事,而有一些人他們還活着時,天下間已在傳誦着他們的事跡,這便是平凡人與不平凡人之間的區別。」易三看着她,「只是那些傳說的事,經過許多人添油加醋,往往已與真實相差甚遠。」他說到這,眸中漾起一絲笑意,「就比如你們八人,民間有的傳說你們乞丐、苦役出身,有的則傳說你們是蒼茫山上的神龍與鳳凰之子。」

    在那雙如水之淨如夜之深的眸子裏,風獨影看入一份清淡安寧。

    許久,她移開目光,抬手支頤,神色平靜又顯得渺遠,「好啊,我告訴你,我與我的兄弟們的出身與相遇的故事。」

    易三莞爾:「洗耳恭聽。」

    沙漏流泄,月上中天。

    飲完一杯茶,風獨影那獨有的清澈而微帶冷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大哥先是帶我逃到利城,那時候占踞利城的是馬隱、馬健父子,經營有十數年,還算比較的安定。大哥便將襁褓里的玉鐲、銀鎖、金環當掉,仗着那點錢倒是過了大半年的安生日子。大哥說幸好我那時已有七、八個月大了,把饅頭嚼碎了也能餵下去,若是個吃奶的娃那可得活活餓死了。而大哥那時才十歲,他家祖上是做棺材生意的,城破之前也是不愁溫飽的,所以他完全不善生計坐吃山空,等到銀錢用完,便只能流浪乞討過日。」

    「喔。」易三叩着茶杯淺淺笑開,「原來不是神龍之子,是棺材鋪之後。」

    風獨影不以為意,「天下皆知,我們八人出身寒微。」

    「哦?」易三目光裏帶出一點深意,「我這幾年看了些史書,史書上的開國之君們即算他出生時是一位奴隸,但追朔到祖上時都是顯赫非凡。日後史官為你們編傳之時自然也會點綴一番的。」

    風獨影頗是不屑哼了一聲,「別人的事我們管不着,但本朝史官定不敢如此『點綴』我們八人。」

    「是嗎?」易三聞言輕笑,他身子往後一倒,隨性的仰躺於礁石上。

    那刻他自下仰望,看到的便是風獨影仿佛玉石裁畫的下頦,濃密得像墨色紙扇一樣的眼睫,海風裏,有幾縷髮絲飄拂,而頭頂天幕如綢皓月如輪。要是能畫下來就好了,腦中這麼想着,口裏卻問道:「那後來呢?你們先遇着的是哪個兄弟?」

    「最先遇到的是三哥。」坐得久了,風獨影便也往後一倒,舒服躺在礁石上。

    易三側首,見兩人他相隔不過咫尺,當她眼睛眨動,那眼睫便微微顫動,仿佛是風中的蝴蝶,一時胸膛里傳來「砰!砰!砰!」的劇跳,一聲一聲和着那顫動的蝴蝶……他猛然坐起身來。

    風獨影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態,仰躺在礁石上更是方便了看着天上的朗月明星,只是秋夜沁涼的海風拂過時,她不自覺的微微抱起雙臂。

    易三垂眸看着礁石上的女子,她自小長於男人堆里,自然不會在意與一個男人同躺於礁石上。心頭頓然忽松忽緊,忽酸忽甜,竟是難以辨清滋味。沉默片刻,脫下外袍蓋在她的身上,「傷口雖結疤了,但女子體性陰寒,你莫躺在涼石上,裹着衣裳吧。」

    猶帶男子清爽氣息的外袍蓋在身上,帶來一陣暖意,風獨影移眸,入目的卻是一片殷紅,瞬即閉上雙目,眉峰一蹙,「像血一樣。」聲音冷冷的,如同冰底流淌而過的水。

    易三微愣,爾後明白了,看一眼身上紅色的中衣,再看一眼那個裹在天青外袍里的女子。

    月華之下,容如雪玉,美若霜花,可眉目凌厲,令人不敢親近。固然她得今日之榮華尊貴,可她這一路走過,所失必勝於所得。一時心頭有着從未有過的酸軟,想說些什麼,可出口時卻是淡淡一句:「我倒覺得紅色挺好的,像火一樣,讓人看着便覺溫暖。」


    風獨影聽了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只是睜開了眼,望着夜空。

    六、月潮如訴4

    易三再次躺下,雙臂枕在腦後,問:「你說最先遇到的是你三哥,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在我三歲的時候遇上的。」風獨影也將手臂枕於腦後,「我那時還不大記事,所以那也是大哥後來說的。那天大哥剛討到一個糠餅子,一手牽了我,打算回我們暫住的廢宅,經過一條小巷時碰上了一個小孩。大哥後來說起時說,當年那小孩明明骨瘦如柴,矮他足足一個頭,而且還衝他笑得很和善,可他看着小孩的眼睛就脊背發涼,仿佛是一匹飢餓的豺狼。所以他那時當機立斷,將手中的糠餅子分出一半,而後來三哥也承認,當日大哥要不是分他一半糠餅,他會等大哥走過去,然後從背後用袖子裏藏着的一塊磨得很尖的石頭砸大哥的腦袋。」

    易三聽了,不由道:「俗話說三歲看老,你三哥是極擅詭道之人。」

    風獨影聞言,不由側首看他,想他看人的眼光倒是准。

    「而後呢?」易三的目光落在天幕上不動。

    風獨影收回目光,道:「那時三哥見大哥手中只一個糠餅子都分他一半,認為他講義氣,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不會吃虧,所以就與大哥說結夥。因為那些流浪漢和乞丐也很多拉幫結派的,人一多,地盤大,能討到或者搶到更多的吃的。大哥答應了,三哥從小就腦子好使,有他和大哥搭伴,我們就不只吃到糠餅、餿飯了,有時候還能啃到肉骨頭,我是到四歲的時候才知肉是什麼味,儘管是別人扔地上不要的。」

    「你三哥名喚『寧靜遠』,其人與名可謂名不副其實。」易三說着,話中頗是感概。

    「因為名副其表。」風獨影看着夜空,腦中浮現出寧靜遠斯文儒雅的模樣。

    「喔。」易三認同的點點頭,「而後遇着誰了?」

    「三哥之後遇着的是六哥,六哥是平州人,家裏是開當鋪的。平州被覃梁攻破時,他們家被搶掠一空,他爹娘領着他們兄弟兩個逃難出來,一開始還能一日三餐,但很快便只能一日一個饅頭,到最後身無餘物一天一頓稀飯也喝不上。然後有一日早上六哥醒來,手裏握着半個饅頭,他爹娘與大哥卻不見蹤影。」

    易三一怔,皺起眉頭:「他爹娘拋棄了他?」

    「亂世里,這樣的事舉不勝舉。」風獨影卻是一臉平靜。

    「那……」易三側首看她一眼,「你六哥……後來可有與他爹娘重聚?」

    「沒有。」風獨影回答得很乾脆,「六哥當年七歲,從我們初步站穩腳根,再到如今手握重權,六哥從不提找親人的事,他總說那時候年紀太小,早不記得爹娘姓什名誰,找不到的。我想六哥當年能記得他本名叫『華六合』,又怎會不記得爹娘名姓,只不過是他並不想找他爹娘罷了。從玉師賜我們名起,他從來只用『華荊台』這個名字,便是讓他爹娘循着『華六合』這個名找到他的可能都不給的。所以普天只知有『華荊台』華將軍,除我們幾人外再無人知曉華將軍曾有個名『華六合』。」

    「唉。」易三輕輕嘆息,卻沒有說什麼。

    「六哥如今對他家那三個小子愛之入骨,許就是難忘當年被棄之痛。」風獨影心頭亦嘆了一聲,「但這麼多年過去,六哥從不提起,面上亦從沒有表現,自我們初見始,六哥便是那幅模樣了。」

    易三挑眉,「哦?是何模樣?」

    「遇着六哥時,是在利城的觀音廟前。去廟裏上香的多有些婦人信女,最易討得果點銀錢了,所以那一日我們早早便到了廟前,然後我們見到一個小孩雙手捧着一顆潔白光滑的石頭,正沖一乘小轎里走出來的少女說『姐姐,這是我從觀音座前得到的石子,它跟隨了觀音娘娘那麼久,肯定得了靈性,我送給姐姐,願它保佑姐姐找個如意郎君』。那少女聽小孩這般說,又看那石子光潔可愛,便接過了。然後小孩再說『姐姐您能隨意賞我一樣東西嗎』,邊說着眼睛就看着少女腰間掛着的香囊。那香囊甚是精巧,但不過一個不值錢的隨身物件,少女見小孩神態憨實,便解了香囊給他。」

    聽到這,易三忍不住道:「他要香囊幹麼?那女子既然大方,倒不如問她直接要點吃的實在。」

    「那時候我們也這麼想。」風獨影唇邊緩緩銜起一抹淡笑,「那少女給了小孩香囊後便進廟了,而小孩卻依舊守在廟門前,廟前人來人往的,過得約莫兩刻的樣子,一個錦衣年輕男子騎着高頭大馬來了,手中搖着摺扇春風滿面的樣子,後邊還跟着兩個僕人。小孩瞅見年輕男子下了馬,便又飛快的跑了過去,說『大哥哥,這個香囊是剛才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穿綠衣服的姐姐掉的,大哥哥你要去拜菩薩肯定會碰上那位漂亮姐姐,你幫我還給她好不好?』。那年輕男子聽了他的話,頓喜笑顏開的接過了香囊,還順手甩給小孩三顆銀豆子。」

    「啊呀,你六哥可真是人小鬼大呀。」易三不得連連讚嘆,「哪位少女不想嫁個如意郎君,而給美女送還香囊這等韻事又有哪個男子不樂意做呢。他一顆石子換了三顆銀豆,可真會做沒本買賣。」

    「可不。」風獨影鳳目里溢滿笑意,「我們三個等在廟前那麼久都沒討上一個果子,可他一會兒工夫就得了三顆銀豆,那去買饅頭可是一筐了。所以啊,我三哥立時上前去與他搭訕,也不知他與小孩說了些什麼,反正回來時他已與小孩手牽手成了好兄弟。後來六哥總是一口咬定當年年少無知被三哥哄了。三哥則一臉得色說六哥做生意雖是精,但看人處事卻還是嫩了點。」

    「哈哈……」易三忍不住輕笑,「你們得了你六哥,這以後豈不就不用餓肚子了。」

    風獨影沉吟了一下,才道:「在利城的時候確實沒餓過了。」

    「哦?」易三側目。

    「當年六哥被他爹娘拋了後,他一個七歲孩童,不知東南西北,便跟着一群逃難的人走,一路上靠幫人背行李或是替人背小孩得一口半口乾糧,就這樣到了利城。」風獨影眉心微微鎖起,「六哥有個怪癖,他寧肯去偷去搶人家的東西,也決不肯伸手向人討,而且也不許我們去討。當年利城城破,我們一路逃亡,因為絕了乞討一途,常常幾日吃不上一粒米,只能嚼野草樹皮,餓得更慘。」

    易三聞言,默然片刻,道:「或許與他爹娘棄他的事有關。無論是親情還是吃食,他絕不向人乞討,絕不討別人不要的。」

    風獨影心頭一震,轉頭看着易三,想這人倒是心竅剔透,驀地又想起他說過是被家人趕了出來,想來同病相憐,因此才會如此了解六哥的心思。

    易三目光空濛的望着夜空,聲音淡淡的讓人聞之卻生沉重,「被自己的親人拋棄,那是一生刻骨銘心的痛。」

    風獨影回首,仰望天幕,默然無語。

    兩人一時只是靜靜躺着,上方有皓月明星,耳際有海風輕吟浪聲如歌,氣氛安寧靜謐。

    許久後,易三才再次發問:「你們接下來是遇着哪個兄弟?」

    「二哥,也是在利城遇上的。」風獨影答道,望着明月許久,眼睛有些累了,便閉目休息。「二哥是利城本地人氏,家中世代打獵為生,但那年李承佑攻打利城,馬氏父子為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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