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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短暫的,很快天氣便轉熱了,眼看夏天到了。無末重新擴大了樹上的屋子,以後悶熱的時候,兩個人可以在樹上乘涼。
新修建後的樹屋比以前寬敞了許多,足夠三四個人並排躺在裏面卻不擁擠的。樹屋上方成橢圓型,那樣子倒有些像鳥巢。
這幾日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熱了的緣故,半夏總覺得食欲不振。無末見她這樣,便從山中採摘些野菜涼拌了給她吃,可是她也沒胃口,最後想了想去,倒是嘴饞當日在山上吃過的猴兒果。
無末一聽,這個倒是好辦,飛速上山采了許多來,洗乾淨放在竹籃里,隨時吃隨時拿。
又過幾日,半夏開始有嘔吐,這時候她腦中靈光乍現,忽想起自己這個月的月信一直沒來,該不會是有了身孕吧?當她說起自己的懷疑時,無末很是驚喜,忙帶了她去上人那裏,上人只看了看她的臉色,便道:「應是有了。」
無末從上人家出來後,臉上一絲不苟,連點笑容都沒有。兩手戰戰兢兢地扶着半夏,仿佛一不小心她就會摔倒在地似的。一路上,遇到的族人看到無末這等臉色,紛紛猜測,發生什麼事了嗎?
回到家裏,半夏瞅瞅無末,終於忍不住問:「你,不喜歡小娃娃嗎?」
無末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搖頭說:「沒有啊。」
那你幹嘛這表情呢……半夏納悶。
無末坐在那裏,又站起來,在茅屋裏踱步一番後說:「現在,我該做點什麼呢?」
他繃着臉,認真思考:「我先去給你做飯吧。」
半夏呆呆地望着他那麼嚴肅的臉,傻傻地點頭:「好,那你做飯去吧。」
可是無末不動,他再次凝眉沉思:「那你要吃點什麼呢?」
半夏摸了摸自己的臉,為難地想:「給我蒸兩個雞蛋吧。」有了身孕,該是補充點養分的時候了。
無末點頭:「對,做雞蛋羹!」說完他趕緊出門,洗洗手做飯去了。
半夏嘆了口氣,這個男人是不是太緊張了,緊張得有點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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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睡覺時,無末小心地距離半夏八丈遠,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半夏一般。
半夏小心都挪動,距離他近些,他再躲,半夏再挪,他又躲。
最後半夏受不了了:「我是懷孕了,又不是得了瘟疫!」
無末趕緊起身,替她撫背:「你消消氣,不要動了胎氣。」
半夏哭笑不得。
無末嚴肅以待:「這不是鬧着玩的。」
半夏無奈,揉了揉眉心,嘆息道:「我看從明兒個開始,你也不用上山打獵採藥了,你就每日裏守着我罷了。」
無末想了想,點頭說:「好主意。」
半夏氣極反笑:「那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無末鄭重地握着半夏的手:「沒關係,我們後山的存糧,足夠吃到小娃兒出世了。」
半夏堅決搖頭:「那可不行!坐吃山空的事不能幹。」
無末很固執:「可是你剛才說……」
半夏簡直想撓他:「我給你說着玩的,你趕緊睡去吧,明日個早起,幹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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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夏懷孕幾日後,無末仿佛終於醒過味來,每日盯着半夏尚且平坦的小腹,皺眉沉思:「我要做父親了。」
半夏一邊縫製小衣服,一邊隨口應道:「對,你要做父親了。」她從後山翻出那箱子綢緞,想着給小娃兒做幾套貼身的小襖兒。那麼柔軟絲滑的料子,若是大人用了難免心疼,還是給孩子用吧。
無末皺緊的眉舒展開來,綻出一個感嘆的笑容:「是啊,我要做父親了。」
半夏一邊用牙齒咬斷線頭,一邊抬頭,卻見這人猶自在那裏笑得露出八顆白牙,不由得無奈笑了下,繼續穿針引線縫衣服。
無末開始琢磨這件事:「半夏,你說咱們的娃會是男娃還是女娃呢?會長什麼樣呢?像你還是像我?」
半夏在心裏哀嘆一聲,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八遍了,不不,也許十遍了!
為什麼她最初見到他的時候,會以為他是一個沉默少語的男人呢?
他們夫婦二人,到底是誰更鼓譟一些呢?
就在半夏想着一直聽同樣一句話會不會不利於寶寶的胎教時,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起身招呼,卻是木娃。
木娃最近來他們家依然挺勤快的,說是來向半夏請教養雞的事,不過半夏更加納悶,木娃也沒養幾隻雞啊,怎麼三天兩頭出毛病呢。
木娃進屋坐下,無末便起身出去後面山洞,他要去整理下家裏的物事,看看給小娃兒做個小搖籃什麼的。
坐在半夏身旁的木娃的目光一直追着無末,直到茅屋的門關上,那樣子依稀有點戀戀不捨。這看得半夏心裏一驚,難不成木娃天天跑自己家裏來,竟然是對無末有意?
她在心裏一皺眉,想着木娃第一次見到無末時,可是活生生嚇了一跳,如今怎麼可能有這個意思呢?
再者說了,木娃原本看着是個好姑娘的,她看中了誰,也不該看中已經成親的男人了。
在望族,一個男人有了娘子還要勾搭其他姑娘,那是會被唾棄的。望族從來沒有什麼妻妾之說,男女之間向來是一對一的。
除非半夏不在了,或者半夏和無末和離,不然木娃肯定是不可能和無末在一起的啊。
半夏想得出神,那邊木娃說什麼她都沒聽進去,一直到木娃拉着她的手說:「半夏,你倒是說啊,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什麼怎麼辦?
木娃嘆了口氣:「我可不想嫁給厚炎!」
厚炎?半夏有印象得很,不就是那個當初跑到無末家把木門踢了一個窟窿的小伙子嗎?記得那個小伙子長得也不錯,其實和木娃倒是般配呢。
木娃擰着眉頭哭喪着臉:「我爹要讓我嫁給厚炎,怎麼說也不聽。」
半夏趁機問道:「你既不愛厚炎,那你又要嫁哪個?」
木娃的目光頓時黯淡了,她搖搖頭說:「我誰都不想嫁了,就想一輩子一個人過。」
這在望族倒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不過木娃好好一個姑娘,追在她屁股後面的小伙子有的是,一個人過一輩子難免太匪夷所思了。
木娃又嘆息一番,說些自己的煩惱,半夏聽着添堵,便轉移話題:「不知道族長最近身體怎麼樣?好久沒去看他老人家了。」
木娃聽到這個,愁眉苦臉地說:「不怎麼樣,最近咳嗽越發厲害了,爺爺說要和奶奶去山裏住一段時候。」
半夏聽得詫異:「去山裏?」
木娃點頭,她自己也覺得奇怪:「說是想暫時離開咱村里,去山裏過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不過族長大人的決定是不容置喙的,一般族人只有聽着的份,絕對不敢勸阻什麼。
半夏越發不解:「族長離開,那族裏的事誰來管?」
木娃理所當然地說:「我哥唄!現在我嫂子可高興了,她早就盼着我哥當族長了。」
半夏點頭:「那倒也是,原本咱族裏都說木羊以後要當族長的呢。」
兩個人又說了半響話,木娃又向半夏抱怨了一番忍冬,最後總算抬屁股走人了。
她走後,無末進來了,看看木娃的背影,皺眉。
半夏不用問也不用看,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無末心裏肯定覺得:女人,真嘮叨。
不過半夏現在沒有心思和無末說這個,她在想着族長要去山裏的事兒。
最近天涼快了,村裏的氣氛也緩和了,神廟裏的劍鳴聲也消停了,各種異兆消失了,大家提起來的心也漸漸放下。可是為什麼族長要去山裏呢?他的獸骨,不知道怎麼樣了?
無末見半夏心事重重的樣子,蹲□子來,從她手裏拿過針線放在一旁,摸了摸她的臉頰:「不要操心那麼多事,家裏的一切都交給我就行了,你有時間就好好歇着。」
半夏想想也是,她笑了下,看卡一旁做到一半的活計,挑眉笑道:「你說得極對,咱們娃的這個小襖兒,你幫我做完吧。」
無末一聽,拿起一旁的小襖看了看,頓時大皺其眉:「這縫線的事情我也做過,但這麼細緻的活……」
他那雙大手粗得很,干點打獵啊建房啊這種技術活他還可以,這個縫縫補補的細緻活真是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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