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噩噩的寶玉失掉了自己的玉,這塊玉被北靜王的密探交到了北靜王的桌子上,被放在一個漂亮的托盤裏。廟裏,老道士在和老祖宗誇獎寶玉的玉,說這下子讓這些人見識了去了,這樣的公子哥也就配這樣的玉,老太太合不攏嘴地開心,鳳姐雖然走了賈璉,到也還是為老太太高興着。只有寶釵,看寶玉這玉被道士借去觀看心中略有不安,但隨後北靜王讓那道士將那玉送了出來,還隨喜了很多禮品,大家也沒有往心裏去。寶玉卻溫吞吞地說道:我以前也來過這裏,人家也送過好些東西,還有一對麒麟,我送了史大妹妹的,想起當年自己為這對麒麟還和黛玉嘔了氣,心裏一痛,又怔怔的流下淚來。史太君知道他又想起黛玉,忙讓大家預備回去,寶玉這一次原來是和大家一起送林妹妹的棺木出來,賈府存心騙他到底,自然也就對他做了全套的戲,前幾日,寶玉在黛玉的靈堂哭得幾乎昏死過去。大家都跟着悲切,知情的只是為了黛玉不會再回來,不知情的只是可憐黛玉的人才。寶玉原來很想和紫鵑說話,問清楚黛玉臨終的情形,但紫鵑就是不理他,親眼看到黛玉咽氣的紫鵑很快被林之孝家讓奶媽看顧起來,林之孝家的送黛玉出去也只是一個理由,在京城裏,癆病死的女孩子是要趕快送出去的,賈家固然不忍心用這樣的病來編排黛玉,但黛玉的症狀讓下人們如此說道,這樣也算說得過去。寶玉竟然連棺木也沒有見着。
寶玉覺得自己似乎大夢醒來,卻莫名其妙地娶了寶釵,心中是又恨又氣,病了一個多月,漸漸好了起來。慢慢想清楚黛玉未必就死了,或者被這些人藏在了哪裏,心裏惦記林黛玉下落,勉強支撐起來滿園子悄悄打聽,誰敢和他說實話,幾個貼心的小廝都被支走,就是紫鵑對他也待理不理,園子裏人人都說黛玉死了,他如何肯相信。但家裏人上上下下看着他,又不能出去打聽。寶釵每日看寶玉無頭蒼蠅一般,晚上藉故睡不好自己在外面暖閣睡着,沒事時翻着黛玉留下的金剛經自己掉眼淚,甚至晚上悄悄找紫鵑問黛玉的狀況,她也不說破,耐心等寶玉回心轉意。寶釵原來也和別人一樣只說黛玉死了,以絕了他的念想,鶯兒自從被段傳秀帶走也沒有了音訊,寶釵自己已為人妻,自然是一切以夫君為主,然而在她內心裏對鶯兒卻有一點妒忌之心,畢竟從此和段傳秀出生入死的人是鶯兒不是自己,果然她從舅舅那裏得到消息,說段傳秀果然和李來亨的隊伍匯合了,聽說最近被清軍圍在了一個山里,在她心裏是十分為鶯兒擔心,尤其薛姨媽瑣碎,一天念叨鶯兒一回,寶釵也只有陪着母親掉眼淚。因為香菱和哥哥娶的夏金桂不和拍,總是被夏金桂欺負,要趕她出去配人,她索性將香菱接到自己身邊。寶玉見狀到是大悲之間略有一點安慰,對寶釵也更加敬重。但看寶玉在瀟湘館中憑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每日魂不守舍,寶釵自然知道難以說服他,索性不管他,自己只是和幾個丫頭做做針線,看看書,和襲人聊個幾句,也不多話。寶玉越發無趣了。日日把那金剛經讀了又讀,遭逢這份無果的愛情,到讓他領悟了很多。這日因為賈赦早已將迎春許與孫家,這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軍官出身,是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如今孫家只有一人在京,現襲指揮之職,名喚孫紹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年紀未滿三十,且又家資饒富,現在兵部候缺題升.因賈赦見是世交之孫,且人品家當都相稱合,早就為迎春擇為東床嬌婿.因之前與寶玉和賈璉都有些瓜葛,這一日孫要求完婚,寶玉想起舊事,感覺這人人品不好,因害過賈璉,忙和老太太說,賈政因為知道這件事,也再三反對,但賈赦主張,人家是迎春的親爹,賈母說了幾句,想想也都是天意,如何好多說。為此只說"知道了"三字,余不多及.賈政又深惡孫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並非詩禮名族之裔,當年賈璉眼睛被他弄傷,如今賈璉下落不明,賈政勸諫賈赦兩次,無奈賈赦不聽,心裏生氣,不願見孫紹祖,但迎春從小在自己這邊帶大,自然心裏不痛快。孫紹祖來寧府,賈政不想見,只讓寶玉待客。寶玉見到孫紹祖,聽他幾句奉承話,也不好說什麼,但聽見說娶親的日子甚急,不過今年就要過門的,不過孫紹祖帶來消息,說李來亨也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帶了一部分精兵突破了清軍的包圍,到和明朝的隊伍匯合了,心裏暗自放了心,因為這個孫紹祖在前線剿匪,婚禮事情日急促,心裏惦記自己認識的義軍的幾位朋友,對這個孫紹祖更加沒有了好感。冷冷地走開了。這次賈政道沒有說他怠慢了客人,反而憂心忡忡的。寶玉一問起黛玉,父親倒是先掉了眼淚。寶玉第一次發現自己和父親有心意相通的時候,也不便把自己對婚姻的不滿表現太多。又見邢夫人等回了賈母將迎春接出了大觀園去,越發掃去了興頭,每日痴痴呆呆的,不知作何消遣.又聽得說陪四個丫頭過去,更又跌足自嘆道:「從今後這世上又少了五個清潔人了。」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帶地方徘徊瞻顧,見其軒窗寂寞,不過有幾個該班上夜的老嫗.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葦葉,池內的翠荇香菱,也都覺搖搖落落,似有追憶故人之態,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領略得如此寥落悽慘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池塘一夜秋風冷,吹散芰荷紅玉影.蓼花菱葉不勝愁,重露繁霜壓纖梗.不聞永晝敲棋聲,燕泥點點污棋枰.古人惜別憐朋友,況我今當手足情!寶玉方才吟罷,忽聞背後有人笑道:「你又發什麼呆呢?"寶玉回頭忙看是誰,原來是香菱.香菱自從夏金桂進門,日子十分不好過,如今被寶釵收在身邊,到安心念書寫詩,寶玉回想當年在這裏因為薛蟠娶夏金桂香菱還歡喜了一番,舊日情形猶在眼前,眼前的香菱到落得個清淨,當初自己為香菱不平,林妹妹還笑勸各人造化,能躲開未必不是好事,心想莫非林妹妹也是故意躲開自己,這樣想來,便悵然如有所失,呆呆的站了半天,思前想後,不覺滴下淚來,只得沒精打彩,還入怡紅院來.一夜不曾安穩,頻頻驚醒,或魘魔驚怖,種種不寧。但到底還是想知道林妹妹下落,又有人哄騙說黛玉因為皇上有旨意,留她在宮中為建寧公主伴讀,寶玉悄悄托人去宮中打聽,找到小寶來見自己,這小寶倒帶了良輔一起來了,寶玉如見了再生父母,也不管良輔的眼睛盯着,拉着小寶的袖子說:兄弟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可活不了了,你可知我林妹妹是否在宮中,小寶說你白娶了親了,林姑娘確實沒有死,宮裏傳黛玉和晴雯陪建寧到雲南去了,小寶因為以前見了黛玉和晴雯,但覺天下女子嫵媚莫過於這二人,所以也就格外留心她們的消息。良輔笑道:吳三桂新近封了雲南王,這消息恐怕未必繆傳,不過皇上這幾日氣死了雲珠的未婚夫,雲珠在家日子不好過,預備和雲珠大婚,正和太后在彆扭呢,把自己打發到廟裏去幫忙修佛,倒是可以為寶玉在外通個消息,做個策應,又問寶玉是不是生下來就銜着一塊玉,讓把玉給自己看看,寶玉將那玉給了良輔,說這勞什子有什麼好,你們到都稀罕。小寶笑到:這樣大一塊玉,你生下來就銜着,那你得多大個嘴。寶玉一笑:說本來就是無稽之談。良輔笑道:或者是你親生父母放在你襁褓之中也未可知。寶玉大笑:我父母現在堂上好好坐着,大約你是志怪小說看得多了,尋常家庭哪裏有那麼多的故事,就這一點離合,我就去了半條命了,再折騰點什麼,怕不要我死了。說着掉下淚來。良輔笑道:我也就是昨兒個剛看了一個戲本子,講的是弟兄兩個十五年以後相認的,所以就這樣混說說。兩個人只要不死,真心要見,再千山萬水,十年二十年也總是能見到的,況且佛家也有說法,心證意證,也就無妨。寶玉大喜:良輔果然是惠人,我這些日子的困擾全好了。於是又拉着小寶問,林妹妹去雲南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可是和什麼人約的,幾時啟程的,小寶胡亂指引一通,寶玉卻起了心,送了兩人出來,寶玉忙問良輔可是總在鐵檻寺里,良輔忙點頭。良輔和小寶回宮,良輔報過順治,順治讓良輔住到廟裏去等寶玉,又讓小寶不要走漏了消息,讓小寶在良輔和自己之間聯絡,自己去見北靜王。北靜王為黛玉續得一條命,自己但覺一番相思了無結果。這黛玉醒來,似乎根本就不認識自己,對周圍所有全都茫然,原來黛玉中毒太深,一時竟然想不起自己是什麼人,北靜王和她說自己是她的丈夫,她一片茫然,周圍又都是陌生景象,竟然失去往日風範,躲在房裏誰也不見,每日只是驚恐哭泣,睡着就噩夢連連,北靜王待要近身,她就嚇得面無人色,甚至摔碎所有的東西,以至於暈厥過去,完全不是往日那個聰明伶俐的女子,北靜王心裏無比痛惜,但面對黛玉的驚恐之症也只有慢慢調製,常言花開再好,真在身邊,又哪裏是自己想像的,開始還以為黛玉是偽裝,漸漸冬去春來,這病症也沒有什麼減輕,終於漸漸失去了耐心。這日福臨來到北靜王府,原來大家也是堂兄弟,因為襄親王博穆博果爾突然自殺兩個人一段日子見面都不痛快,博穆博果爾原來和水溶的弟弟關係最好,常來老北靜王王府,自然兄弟幾個感情深厚,誰知為福臨橫刀奪愛,福臨連太后的話也聽不進去,博穆博果爾娶親無望,憤而自殺。水溶每次見到福臨神態都是冷冷的,這次福臨親自登門,他實在躲不過,才不得不迎接他。福臨看北靜王的樣子,煩惱道:朕知道你一直都不痛快,可襄親王年紀雖小,也不至於要為這事就尋死,他哪怕和朕決鬥也是個男人,我們先祖奪人妻子的多了,有幾個是把自己的脖子切了的,他這樣到害了雲珠,如今被那個古板的鄂碩親王關在家裏。每日又愧疚又擔心,我找你把雲珠救出來,送到宮中來,我一定要和她成親的。北靜王嘆氣:想起自己對黛玉的感情,道:知道你對雲珠真心實意,為情所苦原來也是沒有辦法,只是我若明救,我自己弟弟這一關難過,不如我這裏讓人把雲珠請來照顧林姑娘,鄂碩親王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或者會讓雲珠過來。你和林姑娘何日可以喝喜酒。「皇上耳目果然靈通,想必知道林姑娘病着。這大婚之事一時無法籌辦。」順治道:「朕去看看林姑娘。」北靜王道:「林姑娘病着,我也不願你去看她,我讓人接雲珠來就是。」皇上笑笑:「這二位佳人,得其中之一即可,豈敢繆想,水溶兄多慮了。」北靜王哼了一聲,讓人去請雲珠。果然鄂碩親王是個重情義的,立即讓雲珠來照顧和勸道黛玉。福臨回宮等待消息,第二日得到北靜王通知,忙來北靜王府見雲珠,兩人相見,恍如隔世。雲珠只是落淚,順治握住雲珠的手,嘆息:「知爾心苦,今生定不負你」雲珠落淚:「但得一心,百折不悔」兩個人相對落淚。北靜王掩上門想到這二人還可以共得一段愁,自己的心思卻都快灰了,到了黛玉樓下,黛玉今日到奇怪地安靜,原來北靜王當初帶黛玉從賈府出來,帶來了黛玉養的鸚鵡,黛玉這段時間病着,丫鬟一不留神,她養的鸚鵡竟然死了,臨死前不斷叫着黛玉黛玉,這讓黛玉惶然有些覺醒,看丫鬟們在院子裏葬這隻鸚鵡,她站在門口看着,到奇怪地安靜下來。北靜王大喜。
寶玉心中有了一番安排,白天關起門來專心看書,夜裏找些地方圖志研究去雲南的路徑,練習之前的功夫,在他的心裏,有一個很傻的念頭,似乎只要練着黛玉教過的功夫,就是何她面對一樣,到也不那麼悲戚了。這一天寶玉悄悄地收拾了行囊,打開柜子,也不知抽斗里那些銀子到底值得多少,抓了一把,拿了一個手絹出來,一看這手絹是林姑娘送的,不捨得拿來包錢,找了個褡褳裝了一些,自己躲到屋裏,自己覺得自己如今出門知道要帶錢,也算是個老江湖了。心裏被這些想法激動着。紫鵑原來對寶玉還十分地慪氣,如今看這些情形,知道這兩個人的苦衷,到也漸漸心軟了,寶玉定好了去雲南的日子,這晚悄悄在紫鵑窗前叫她,紫鵑到熄了燈。寶玉嘆氣:那我走了,以後只怕不能見了,你以後若有緣見到你姑娘,一定和她說清我的心事。紫鵑到惶惑了,心想這人莫非要慪死了,忙待開了門,卻見他呆呆站在那裏,也不進來,也不說話。心裏氣道:你這倒是演的哪一出。寶玉對她一笑,說:我今日去找你林妹妹去,你跟我去呢,我就帶上你,你不跟我去呢,我就自己走了」紫鵑忙拉他進來,兩人在房裏嘀嘀咕咕了一會,寶玉帶着紫鵑,悄悄從怡紅院的後院翻牆出去,這一去倒惹出了一樁大公案。兩人出怡紅院,感覺背後有人,正在荒僻的蘅蕪苑找不到出路,聽到身後有人悠悠說話,嚇了一大跳,細看卻是探春,兩個人大喜,拉住探春不讓她出聲。探春笑到:我知道你們是要找林姑娘,我了也要去找一個我要找的人,他們現在就在一塊,不如我們一起去,彼此有個照應。你一個女孩子,寶玉着急,只怕還纏着足呢,哪裏能走遠路。探春笑到:「你能帶上紫鵑,到擔心我,放心吧,我這腳雖小,可不是纏的,是天生的,絕對不會慢的。」紫鵑笑:「幸虧老太君在關外呆得多,不喜歡女孩子纏足,不然我們若像那些漢人女子,還真是走不了道。」三人悄悄出了門,寶玉原來是趁着去見孫紹祖的功夫找到的茗煙,早讓茗煙安排好了車輛,茗煙笑着說道,你們看看這個車夫是誰,寶玉和紫鵑一見大喜,原來卻是聶青。久別重逢,大家都十分歡喜。只有探春看聶青既不魁梧,也不像個大英雄的樣子,神情淡淡的。聶青這個人隨和,見到紫鵑更加開心。將幾個人接到京城外的寺廟之中。聶青道:寶玉你要去雲南找林姑娘,只怕找不到,我只聽說明王在福建,璉二爺在那裏輔佐明王,晴雯姑娘也在那裏,我從那邊回來時間不長。寶玉大喜:晴雯沒有死,她怎樣了。聶青黯然:我們兄弟我也不瞞你,上個月她大婚,我心裏沒有意思,才悄悄走了,回到京城。「晴雯大婚,嫁了誰」「一個你們都不陌生的人,」聶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