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不知不覺深秋已至。
珍老爺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時候甚至幾天不吃飯,有時候又忽然好起來,紅光滿面的像是迴光返照,把一家人看的心驚膽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們幾個當初怎麼跟我說的?」
賈敬面色很不好看,怒視這幾個老太醫。
「我們也盡力了,可能珍老爺身子原本已經油盡燈枯,所以藥效才差了很多。」李太醫硬着頭皮說道。
王太醫也忙道:「是啊是啊,這藥原本是管用的,只是珍老爺的身子已經耗盡了潛力,所以閣老要有所準備才是。」
賈敬雖然氣憤,但也無法。
總不能拿着太醫們打一頓出氣。
「罷了。」
賈擺手道:「你們都回去吧。」
「我等告退。」
幾個老太醫如夢大赦,趕緊退下了。
其中一個太醫疑惑道:「按理說不該如此啊,莫非是藥裏面出了問題?」
「咳咳。」李太醫忙道:「別胡思亂想了,藥是我等親自查驗的,能有什麼問題?只能說命該如此。」
王太醫點頭道:「不錯,畢竟同一個方子也是因人而異的。」
太醫院的兩個老前輩如此說,其餘人也不好再反駁,事情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晚間,葉相府邸。
李太醫,王太醫被人領進了書房。
葉相正在椅子上吃茶,見二人來了,微微一笑道:「兩位老太醫請坐。」
二人那裏敢坐,忙小心翼翼的行禮道:「不坐了,不坐了,那件事已經成了。」
「哦?成了嗎?」
葉相心裏一喜。
終於報仇了!
你害我兒子呆傻,我要你兒子命來!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想來賈敬哪怕真是個老狐狸,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的。
李太醫保證道:「看樣子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葉相只管等着消息就是。」
「好,好!」
「這件事沒有別的人知道吧?」葉相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王太醫道:「哪裏敢讓別人知道呢,葉相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無人知曉。」
葉相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忽然又問道:「對了,今晚你們來我府上,也沒人知道吧?」
李太醫道:「葉相放心,今天我們都是悄悄的來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葉相這才滿意的笑了,從匣子裏拿出了兩個錦盒遞上去:「二位太醫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這,這,不敢不敢。」
李太醫連連擺手,表示不敢收。
王太醫卻是明白的很,拉了下李太醫胳膊,道:「怎好拂了葉相的一番心意?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葉相笑道:「這才是。」
李太醫也明白過來,小心的收下錦盒,連連拜謝。
葉相這時候端起茶盞,微笑道:「好了,咱們算是兩清,公務繁忙,我就不多留你們了。」
「下官告退」
隨着二人退下,管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廳堂。
葉相擺了擺手。
「做的乾淨點。」
「前幾天好像有白蓮教餘孽進城了」
管家微笑道:「老爺儘管放心。」
「咳咳,咳」
珍老爺雖然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眼睛裏卻滿是希望。
「我什麼時候能好?」
賈蓉忙道:「太醫說過了今年冬天,明年開春就能大好。」
佩鳳在旁邊點頭道:「是啊是啊,老爺安心養病,很快就能好起來。」
珍老爺果然信了,喃喃道:「要明年春天麼現在什麼時候了?還要多久?」
賈蓉忙道:「明兒就是下元節了,再有幾個月就是立春。」
「幾個月,那倒也快。」賈珍點了點頭:「快給我端藥來,我要吃藥了。」
求生欲極強!
賈蓉忙把太醫留下的藥給珍老爺服下,雖然又吐出來了一半,但總歸是喝進去了一些,想來能管些用。
喝了藥之後,珍老爺就睡下了賈蓉囑咐了佩鳳幾句,出了東跨院。
門口遇到了來看望的小惜春。
「蓉哥兒,珍哥哥怎麼樣了?」惜春忙上前問道。
賈蓉安慰惜春道:「還好,今兒把藥都吃進去了。」
惜春點點頭,反而安慰起賈蓉來:「蓉哥兒莫要擔憂,珍大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賈蓉:「小姑姑說的是。」
「今兒沒上課嗎?」
惜春笑道:「上了,不過今兒先生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早下課了。」
賈蓉道:「不舒服?要不要緊?」
惜春想了想,道:「大概不要緊吧。」
賈蓉笑道:「那就好,萬一有事情記得跟我說,咱們家請個太醫來看病還是可以的,她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請太醫院裏的女醫來。」
太醫院裏是有女醫的,主要是給宮裏的嬪妃,以及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誥命夫人看病。
只是這樣的女醫一般人家請不動,只有頂級的豪門權貴才有資格。
惜春:「嗯,知道啦。」
二人邊說邊走,到了賈蓉的住處。
惜春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了,笑道:「前兒我們開詩社了,給園子裏的各處景致,閣樓,宅院起了名字,林姐姐,寶姐姐拿回去潤色,說是這兩天就能好。」
賈蓉道:「那倒不急,馬上就是寒冬了,剛建好的屋子冷,明年春天再搬進去不遲。」
「嗯嗯。」
惜春高興的點着頭,道:「我看上了一處地方,臨着水榭,夏天可以從窗戶里看荷花,秋天可以賞月,水中月!」
「小姑姑先選,她們肯定不跟你搶的。」
那處地方賈蓉知道,確實是個夏天賞落雨的好地方,只是那時候的青蛙有些煩,能呱呱的叫一晚上。
惜春道:「我們看上的地方都不一樣呢,林姐姐喜歡湘妃竹,看上了西邊的一個院子,寶琴喜歡田園風格,還嚷着要種地呢,寶姐姐還沒說住哪裏,還有二姐姐,三姐姐,雲姐姐都很謙讓。」
賈蓉道:「那就多請幾次。」想了想,又說道:「實在不想來,也不必強求。」
「知道啦。」
「對了,蓉哥兒在裏面找個住處麼?」惜春看向賈蓉問道。
「我就不跟你們摻和了。」原本就是給府里的姑娘們居住,他進去就有戲不像話了。
惜春撅了下小嘴,「好吧,不過你可以住園子旁邊的那個大院子裏,那樣我們離得就近了。」
「好。」
姑侄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傍晚惜春離開了。
賈蓉最近一直忙着珍老爺的事,文章寫的少了,這時候得了空趕緊翻開書讀了一會兒,寫了兩篇文章。
剛擱下筆,忽然發現旁邊有人。
「林,妹妹。」
「什麼時候來的?」
賈蓉驚喜道。
林黛玉笑道:「來了好一會了,看你寫字呢。」
「如今這字寫的越發好了,什麼時候給我寫個字帖,我也臨摹臨摹。」林黛玉看着賈蓉寫的字,贊了一句。
賈蓉道:「你這是笑話我呢?」
林黛玉抿嘴笑道:「不是,是真心的。」
賈蓉道:「休要哄我,我自己的字自己清楚,勉強能看罷了。」
林黛玉捂着嘴笑道:「蓉哥兒,又謙虛了哦。」
賈蓉心裏痒痒的,拉過林黛玉,剛要說話,林黛玉抬手放在賈蓉嘴上,道:「別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的。」
「你知道?」
雖然林黛玉的小手放在賈蓉唇邊,但根本不影響賈蓉說話,只是開口間舌尖不免碰到林黛玉的小手。
林黛玉臉紅了,收回手道:「當然,你不就是想喊我姑姑麼?」
「是你先喊我蓉哥兒的。」賈蓉說道。
「嗯。」
林黛玉低着頭淺淺的答應一聲,「我喜歡喊你蓉哥兒。」
賈蓉:「我也喜歡喊你林丫頭。」
「你,哼!」
「沒大沒小!」
林黛玉白了賈蓉一眼。
「嘿嘿。」
賈蓉一笑,看着面前嬌艷紅唇想湊近一些,又感覺丫頭現在年紀還小,終究是忍住了。
明年再說了。
「老爺,還好吧。」
林黛玉見賈蓉神色奇怪,也沒多想,只是聲音溫柔的開口問了一句。
賈蓉道:「你莫要擔心,老爺他不會有事的。」
「嗯。」
林黛玉點了點頭,然後倚在了賈蓉懷裏。
賈蓉揉着佳人纖細的腰肢,嗅着醉人的清香,一時間竟然沒有什麼壞心思,只想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大西北邊陲。
這裏是跟韃子交戰的最前線,每天都有人陣亡,每天都有人戰死,城牆下的土地已經成了黑褐色,厚重的城門上血跡斑斑,被炮彈打的凹一塊,凸一塊,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城牆上的士兵正漫不經心的巡邏,一個個有氣無力,打着哈欠。
「孃球的,兩個月沒發餉了,飯都吃不飽還要咱們巡城!巡個屁的城!」
「就是,這日子沒法過了!鬧餉去!」
「噓,前些日子宋百戶帶人鬧餉,剛被斬首,你也想嘗嘗鍘刀的滋味了?」
幾人說這話,遠遠的看見一穿着盔甲的軍官走來,於是趕緊住了口。
軍官走近,看着眾人清了清嗓子:「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誰敢犯迷糊直接領五十軍棍!」
「是。」
眾人忙應道。
那軍官巡視了一圈,回去吃了兩碗酒,美美的睡覺去了。
半夜,只聽喊殺聲驟起,那軍官還以為又是做夢。
鐵馬冰河入夢來。
等醒來的時候
邊關急報!
八百里加急進京,震驚朝野。
九邊重鎮,榆林被西北韃子攻破,節度使兵敗戰死,總督被俘虜,兵部侍郎何遠秋帶着牛繼宗,史鼐等殘兵敗將往延安府撤退
朝堂上,安平帝臉上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他的文治武功還沒發揮呢,豈料韃子先給了他當頭一棒!
「賈愛卿,西北的軍餉準備的如何了?」安平帝問道。
賈敬正色道:「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縱然他已經未雨綢繆了,可依舊是慢了一步。
好在是有準備的,一時間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好!」
「此次西北韃子犯我邊疆,絕不輕饒,如今軍餉已足,諸位可有合適的領兵人選,前去破敵?」
朝堂眾人心思立刻活絡起來。
此次韃子之所以能攻破榆林南下,完全是因為出其不意,邊軍沒有防備所致,最多也就是在那邊劫掠一番就自行退走了。
領兵前去的大將只需隨便做做樣子,就能獲得不小的功勳。
此種情況下,朝堂上的各方勢力你爭我搶,忙的不亦樂乎,
安平帝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很高興,以為大家都願意為大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多時,還是葉相勝出,把自己的一個門生推舉出來,領兵。
文官領兵,現在已經是常態。
武將自然也有,但只負責戰場殺敵就行了,一切謀略,計策自然是文臣說的算。
「皇上,臣以為從京營調集兩萬兵馬,再從大同府抽調一支人馬前去配合,足以將韃子趕出榆林。」
安平帝點點頭。
兩萬京營將士不多,也不少,既不會對京營造成損失,又可擔當絕對的主力殺敵,分寸把握的剛剛好。
至於再從大同調集兵馬,是因為韃子既然在榆林偷襲南下,自然不會再費力不搞好的攻打大同,將大同守軍調撥一部分過去合情合理。
葉相不愧是老成持重!
「就依照葉愛卿所言。」
說完看向賈敬,道:「賈閣老以為呢!」
給足了賈敬面子。
賈敬躬身道:「皇上英明。」
他原本就不打算再插手九邊之事,因此對皇帝的試探應付自如。
安平帝點點頭。
顯然對賈敬的態度很是滿意。
「事不宜遲,此事葉相回去之後立刻安平,另外大同抽調哪一隻大軍前去支援榆林?」
葉相想了想:「由王子騰率領五千人馬前去支援,足以。」
安平帝心中微喜。
葉相此次可算是安排進他心裏了。
王子騰早已經答應效忠他,正愁沒有藉口調他回京效力呢。
等這次在西北混些功勞,回來之後給他升升官,跟賈敬打擂台。
如此,才算平衡之道。
一時,下朝。
賈敬將自己的幕僚以及賈蓉全都叫進了書房,並且名親兵在門口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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