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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空氣,再繼續潛入海中摸索……
然,一直無果。
兵困士乏、體力不支的人,陸續爬上了殘缺的大船,休養生息。
紅了眼睛的白蓮,掛着全身的血水混合物,衝到四公主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嘶吼狂嘯道:「是你!是你!是你殺了山兒!!!我要你碎屍萬段!!!」
曉娘哭啞了嗓子,拼盡全力地護着瑟瑟發抖的公主:「十一王爺,您放手,放手!四公主上不來氣了!這……這不能怨公主啊!公主她受了刺激,才會動了刀子,您沒見她還在害怕嗎?四公主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您放手啊!」
體力透支的白蓮被護主心切的曉娘推倒在船板上,仰望着漸漸泛起一絲光亮的黑色天際,呆呆的喚着:「山兒……山兒……」
眼鏡蛇緩緩提起了劍,若地獄裏的催命使者般,陰森無比,幽幽道:「賤人,拿命來。」
曉娘則緊緊抱着神經受挫的四公主,失聲尖叫道:「四公主嚇壞了!嚇壞了!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她?護衛!護衛!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鴻國』的護衛忙列隊站在四公主前面,盡着自己的職責。
一向溫潤的月桂突然暴怒,雙眼佈滿清晰的血絲,提起劍,瘋了般,斬殺了所有俘虜的頭顱!
血,染了船面,滲入了甲板……
罌粟花則一句話不說,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跳進大海中,四下尋找着。整個人,仿佛是沒有知覺、沒有表情的木偶,只是機械地潛入潛出。
獅子一步一個濕腳印地站在眼鏡蛇身旁,對四公主緩緩勾起唇角,伸出手指,笑道:「山兒沒有死,就在你身後。」
四公主驚叫一聲,忙轉過頭去看。當然,她看不到山兒,看不到鬼魂,只能瞧見自己的醜惡。
當她意識到自己被騙時,那張臉在剎那間斑斕多色、恐怖異常。卻在轉瞬間,瘋了般大吼大叫,緊緊抱住曉娘,瑟縮地尖聲嚎叫着:「奶媽,奶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殺小蟲兒姐,我不是故意的……」
曉娘淚眼磅礴地安撫着:「公主不怕,不怕,沒事的,還有奶媽。小蟲兒護主而亡,是她的榮耀。奶媽不怪你,別怕,沒事的。」
白蓮突然坐起,凶紅眼睛,若瘋癲般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榮耀?榮耀!今晚,所有人,都一同陪着山兒感受榮耀吧!!!」
眼鏡蛇步步靠近:「你這賤奴,怎麼可能是山兒的母親?今晚,且讓你感受一下千刀萬剮的殊榮,讓你的血液回歸到骯髒的世界,讓你噁心的腥肉一塊塊發霉腐爛!你,不可以活在這個世上,孤不會允許你污染了山兒的名!」
曉娘的牙齒咯咯作響,骨架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僵硬地搖晃着四公主:「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三位公主都被嚇傻了,哪裏還會顧及她的死活?而那四公主也只是抱着腿,在恐懼中顫抖着身心,惶恐着自己未知的命運。
當獅子的大刀閃爍出嗜血的光芒時,船的一側,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響……
我在漆黑的大海中遨遊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摸索到『猛嗜部落』留下的繩子,拼着透支的身體,攀爬上了殘破的大船,將自己砰地一聲投到了甲板上。
吐掉兩口鹹鹹的海水,對聞聲而來的眾人,抬起蒼白的小臉,虛弱地笑道:「真咸。」
畫面,仿佛靜止了,卻在下一刻,變得沸騰。
七手八腳的擁抱,讓我應接不暇,只能慌亂地推拒着:「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來……」
「哈哈哈哈……」罌粟花一屁股坐到甲板上,仰望着黑色的天空,開懷地大笑了起來。
我腦筋一轉,自己也笑道:「這詞兒怎麼搞得跟發放救災饅頭似的?呵呵……」
白蓮撲到我身上,狠狠銜住了我的下唇,用尖銳的小牙咬夠了,才放開我,紅了眼睛,恨聲吼道:「還笑!!!」
我伸手擦了擦白蓮的小花臉,仍舊笑顏如花:「難道還哭啊?」
月桂終於擠了過來,全身是血地緊緊抱着我,摩擦着我的面頰,不言不語。
我用小手快速撫摸着他的身子,急聲問:「怎麼了?受傷了?」
月桂也不說話,只是抱着我,仿佛要把我混進骨血里。
眼鏡蛇眼中隱約見了水光,啞着嗓子,粗聲問:「身後的傷,如何?」
月桂這才反應過來,忙鬆了手,打算查看我的後背。
獅子卻胳膊一伸,將我抱起,伸手摸向我的後背。結果,摸了摸,摸了又摸,瞭然一笑中,便將大手伸到我的袍子裏,一扯,從後背處拉出一塊石板,語帶寵溺的笑道:「幸好山兒有裙下藏東西的習慣。」今天,若不是有這石板幫我擋了背後的襲擊,此刻的我,怕已經是一縷幽魂了。
我得意地仰了仰下巴,伸手進入自己的袍子,又摸了摸,掏出一個油紙包裹,打開,赫然是一條五香雞腿!
此腿一出,震得五個男人都傻在了當場。
我又伸手進袍子裏摸了摸,一扯,袋子掉下,打開,展現於眼前的,竟是兩個已經變形的雞蛋!
五個男人的眼睛瞬間大睜,竟然齊伸出手,摸向我的袍下。
那大掌貼在肉體各處的感覺,讓彼此瞬間一僵。
我則抽*動着嘴角,半晌,才道:「真的沒什麼了,再扯,就掉毛了。」
唰……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景,五人竟然齊齊臉紅了!!!
不知道是誰輕咳一聲,五隻大手齊退。
月桂的聲音中透露着無奈與寵愛,問:「山兒,你……怎麼不穿褲子?」
我無辜道:「不是我不穿,而是在海里與那敵軍拼殺時,我給了他一刀,他卻扯住了我的褲子不肯鬆手。我想,我既然要了人家的性命,總得留點東西意思一下吧,所以,就脫給他了。唉……看我這好人做的,甚至連鞋子都贈送了。」
眾人,無語。因為他們知道我說得輕巧,其實,卻是險象環生。
我扶住獅子,自己站了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海水,道:「有點冷,回屋了。」
路過曉娘身邊,我停下腳步,平靜道:「雖然,我從小就是被人遺棄的孤兒,但我想,作為母親,不應該是你這個樣子。但,你畢竟撫養了小蟲兒,所以,我感謝你。
能為你做的,我已經做過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企圖再利用我去做什麼,畢竟,你不是小蟲兒的母親,更不是我的娘親。」一直沒有點破曉娘的謊言,無非是不想破滅那一丁點虛偽的感情。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可悲,自己為自己製造出一個個美麗的泡沫,在親手點破之前,做着自己嚮往的美夢。
我確實渴望親情,渴望被母親指點着缺點、憤怒着錯誤、指示着行為,渴望那遙不可及的擁抱,以及那暖暖的撫摸關愛。
所以,我縱容曉娘那不精緻的謊言橫行,直到我自己厭倦的時候。
走到四公主面前,我停下了腳步,伸手提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字字清晰道:「要男人,就去爭,很勇敢。但,我實在不喜歡背後被人捅刀子的感覺,這讓我,非常……不舒服。所以,你要記住,絕對不要有下次,別讓我做出連自己都覺得發指的事。」
「啊……!!!」那四公主突然放聲狂嚎,仿佛被遲鈍的錐子捅了心臟似的。
我放了手,竟然也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抹了抹手指,扔了出去,認真道:「這麼叫怎麼吸引男人?聲音再委婉點,彈性點,誘惑點,要類似呻吟,才有效果嘛。」
四公主瞬間閉了嘴,眼中滿是驚恐地望着我,仿佛我是如何駭人的怪物似的。
我則掀起袍子,露出裸露的小腿和雙腳,用手捏了捏袍子上的水,又將褶皺放下,對四公主勾唇一笑,轉身,進了船艙。
四公主能得到曉娘的關愛,是種幸福,我不會讓她失去,但也絕對不允許他人的歡愉建立在我痛苦之上!
自私,沒有錯,它甚至可以說是每個人的靈魂根本。
然而,自私又分為千千萬萬種,就如同人的笑容一樣,有的令人歡喜,有的令人討厭。但,無論哪一種,都不可以觸碰我容忍的底線!
深吸一口氣,綻開豁然的微笑,於曉娘,我不再相欠,這種感覺,真好!
八十八。伊人紅妝
一路艱險,披荊斬棘,終於還是完好無趣地返回到了『赫國』皇宮,這個讓我感慨頗深的深宮內院。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眼鏡蛇竟然也跟了過來,說是要到『赫國』作客幾天,然後再返回『烙國』,整兵待發,一同出兵剿滅『猛嗜部落』!
我並沒有與人說起海上被人借刀殺人之事,但我卻發現,那天原本護在我身邊,卻在危機時刻躲開的護衛,竟然一個不剩地消失了。看來,獅子並不是全然無覺,或者說,他應該是清楚地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我。
這一路行來,三位公主的氣焰從高傲得不可一世,到過渡時的萎靡不振,再到現在的底氣恢復,幾乎沒用多長時間。
四公主卻如霜打的茄子,一直蔫巴萎縮了下去。
其實,任誰也想不到,一向深居簡出受人排擠的四公主,會借着瘋勁兒,從後面給那敵人一刀,想將我一同串成糖葫蘆,一刀了結掉這個眼中情敵。
也不知道是這幫人太聰明,還是四公主太笨,竟然一詐就露了餡。但,不可不說,四公主,夠狠!
而從曉娘的種種反應來看,小蟲兒確實不是她的親生子,不然,不會在危機時刻,只顧着公主,不顧着我。
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曉娘用了招婢女換龍女的戲碼,將自己家的孩子送上了金搖椅?將公主換來土被窩?
一這麼想,我突然覺得鏡子裏的瘋婆娘,倒有了幾分公主的貴氣。想着想着,自己就把自己逗笑了。
要是曉娘一個人就能偷龍轉鳳,那可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了。
要知道,宮廷里的人,不都是吃閒飯的,畢竟,那一雙雙的眼睛都盯着彼此的肚子運氣呢。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善是惡,即使是最經典的狸貓換太子戲碼,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照着鏡子擠眉弄眼,愈發覺得自己如同浮萍一般,沒有根,沒牽連,只能隨波逐流。也許,在某年某月,會有那麼一個人,成為我所牽絆的根。這樣,我將不再孤獨,不再漂泊。
不願多想,畢竟,親情於我而言,不是什麼必須不可的東西。
沒有親情地活了這麼多年,突然出現了曉娘,讓我寢食不安了好一陣子,都不知道要如何相處。
現在,清楚的告訴自己,曉娘不是小蟲兒的親娘,我就沒有必要去扮演她失憶女兒的角色,也不想問她是從何處將我撿來,畢竟,總是被拋棄,也不是什麼開心的回憶。
瞭然一人,也不錯。
至於愛情,這飄渺的彩雲追月,是少女曾經的全部,卻不是我的人生。
在這場感情角逐中,看似我被他們幾人追逐,但,我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學習着愛,學習着珍惜,學習着感動。
雖然,極其不想承認,但,不可否認,我對於愛,仍舊懵懂,甚至,缺少那無所顧忌的熱情。可是,為什麼我還會痛?還會傷心?還會痛不欲生?我又開始不懂自己了,呵呵……
雖然,我從來沒有與人分說,但,在我的思想里,一直固執的認為,愛,要有家,有了家,才有愛。可惜,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的家。哪怕是一塊草坪,一束陽光,一個枕頭……
呵呵……也許,我要得不多,但願,有天可以得到這種簡單的極致。
整理心情,哼着小調,被請出門,參加『赫國』宴請『烙國』君主、『鴻國』公主的宴會。
呵呵……我發現,每次參加大型的宴會,我的身份都不同呢,果然有意思。真不知道今晚,我又要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入哪一幅畫卷?執哪一隻玉筆?
話說,宴會真是最華麗的敷衍,所幸,我還有『兵布人脈圖』的任務要完成,還得揪出獅子的蛀蟲,在手指間逗弄着玩。這個……貌似讓我很興奮。
搖頭笑了笑,推開第一次入宮時所住的屋門,感覺就好像時光倒流般,恍然了一月夜的酣夢……
不知道再次重新審視這個皇宮,又會是何種視角?
梳洗完畢,輕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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