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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走下馬車時,穿過重重院門,姬雲裳正等着她。
「新娘子跨過火盆!」
「新娘子……」
她一步步走向他,姬雲裳緊緊盯着安紫薰的身影,那眉眼包含千年的溫柔。
他有多麼的愛着她,從她嬰兒開始,他就發誓要守護的妹妹。
前世,他曾經犯了很多錯,甚至失去她。
今生,他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她。
對他來說,愛不是成全,不是放手,而是佔有,是對是錯他不再分辨,他只知道,他千年的夢終要成真。
這一刻,有滾燙的熱淚在眼角,他伸出手,她近在咫尺。
阿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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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起的風,捲動安紫薰衣角,她微微揚起頭,風兒掠過掀起遮住面容的喜帕,她目光定住的地方,站着的人漾開笑容。
這張臉很完美,每一分都似畫般精緻,傾國傾城的絕色妖嬈,那雙重瞳淡笑,頰上頓顯淺淺梨渦,似孩童般溫暖。
倏的,他眉睫上揚眸光與她相交。
耳邊是驚嘆,這樣的人註定成為眾人的焦點。
魅惑的外貌,都抵不住男子眼裏那份懾人的威嚴與凌厲,只是他藏的極好極好,如深藏劍鞘中鋒利的刀刃,有致命的誘惑力。
別人看不出,唯獨她知道。
他嫵媚邪肆,第一眼時,就已經悄悄亂了她的心……
「寶寶,為夫接你回家。」他聲音蠱惑她的心房,她的心跳隨之起伏不平,宛若最初那一眼的愛戀。
她才知為一個人心動是何種滋味,就連每一次的呼吸,也會因為他變的不暢,生生形成一種疼,隨着呼吸而至,一下下撞擊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忘不了……
他喜歡穿紅色衣衫,天底下沒有人比他穿上更為合適,仿佛從地獄走出的修羅,帶着吞噬人的勾魂之美。.
而他的愛,更是滾燙的讓她不能抗拒,招架不住,只有敗下陣甚至一度落荒而逃。
她的魂魄並不完整,蓮兒的一魂一魄只是保住她和孩子不受傷害,面前走向自己的男人奪人的氣勢下,安紫薰身子不由微微發抖。
心底有個聲音不住叫囂,在喉頭打轉,幾乎要克制不住的喊他,告訴他,她有多想念他,告訴他,她又有了他的孩子!
她說過,一定要給他生個女兒,永遠陪着他……
然而不能!
她的魂魄還在姬雲裳手中,她必須活下來撐到孩子出生為止!在她最危險快沒命的時候,姬雲裳都不肯放棄還給她魂魄,只用蓮兒的來暫時代替,她明白,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是他最後的籌碼。
只是她堅信,她的三郎會找到她,她的三郎會接她回家,她一直在等,她嫁的男人是天地間的王者,最強的男人,他會保護她不再受一點傷害!
她從來都相信,他對她的愛!
「寶寶,跟我走。」他上前緊握她的手,那一刻赫連卿沒來由的快要落淚。
不能相見時的思念,支撐他活下來,面對面這一刻,他真實的觸碰到她,她的手微微暖意,一點一點從肌膚滲透心中,她瀲灩的眸子濃麗婉轉,靜靜瞧着他。
他曾經苦惱為何對她這般平凡的女子心動,不說前世那段情愛,今生他毫無那段記憶,還是愛上了她,不是金鑾殿,而是更早,男子打扮的她,那一眼的對視,同樣落在他心底,不知不覺里悄悄發芽。
情深不壽(三十八) 文 / 雪芽
他毫無顧忌低頭親吻她的指尖,口氣卻帶着一絲不悅,「胡鬧,你是我赫連卿的女人,你穿成這樣是想嫁給誰!」.
隨即動手,他將勾在安紫薰髮簪上的喜帕取下遠遠的拋開,眼神掠過她的發間微動,唇邊甚至有絲竊笑。
他拉着安紫薰的手,狂傲的瞧向姬雲裳。不需言語,宣示他始終是贏家氯!
姬雲裳眼底怒意暗涌,他親眼所見,親手檢驗,那麼重的傷口,他不可能會活,卻是活生生站在眼前打斷今天的婚事。
至於其中緣由,姬雲裳此時無暇去想,只不過大喜的日子裏,還是不能例外的要蒙上血腥了……
「赫連卿放手。」她有些用力的將手掌收回,「今天是我成親的日子。」安紫薰抬起頭對他笑起來。
赫連卿抿緊了發白的唇,緊緊皺了眉,「你忘記我和你說過嗎,你早就嫁給我了,我還活着,我不准你改嫁!」
安紫薰眨眨眼,清清淡淡回答,「不准,憑什麼?」
赫連卿眉頭擰的更緊,然而又舒展,經歷過生死與共,彼此間的了解他早已是用心僮。
他轉身憤憤的對姬雲裳低吼道,「把寶寶的魂魄還給她,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忌日!」他唇邊微笑異常邪肆,越是難以控制的發怒前,他笑的格外如此。
他按耐自己的情緒,對姬雲裳忍讓,前提是他今天要拿回寶寶的一魂一魄。
姬雲裳輕笑,瞧了安紫薰一眼,「魂魄我會給,阿薰與我成親後,就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她有事。」說着他伸手示意她選擇是否回到他身邊。
安紫薰抿了抿唇,轉頭對身邊的赫連卿道,「沒有魂魄,我撐不下,我若是死了,你也同樣得不到我,我現在不能死!你說過不會傷害我,三郎,這一次請你讓我自己選擇。」
她一字一句說着,面對他逐漸暗沉的眼眸,她主動握住他的手,指尖觸碰他掌中都在發抖,眼中有淚望着他。
「姬雲裳,我答應與你成親,不會反悔,不過我不想今天這裏有人受傷!」她原本被赫連卿攥着的手掌被他一點點放開。
聽她說完這些話,赫連卿臉色沉沉,「寶寶,不行。」嫣紅的唇褪了血色,他不再有任何的狂傲,對她唯有難捨!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你別再逼我了。」她別過臉不去看赫連卿的眼睛,腳步開始退後朝着姬雲裳那裏走去。
等她走到姬雲裳面前,赫連卿垂手,妖冶的眸失去最後的光彩。
「你要信守承諾,讓赫連卿離開。」她低低一句提醒姬雲裳。
姬雲裳沉默不語盯着她,她做出了選擇,卻是心如死灰。
「我答應不傷害你和孩子,至於赫連卿,對不起了阿薰,我不能放過!」姬雲裳語氣涼薄,說完最後一字時,他抬起手臂有重新放下。
剎那,埋伏在四周的兵力傾巢而出,以赫連卿為中心重重包圍過去。
姬雲裳素來多疑,即使自己最大的敵人赫連卿之前在面前死去,他還是沒有放下戒心,小心帶回安紫薰到兗州,他不僅派人看守她,更是不遺餘力的在這些日子裏充足兵力,加派在兗州城外。
他肯放她祭拜過世的父母,也是早安排好人手在暗處,他不會讓今天成親儀式出任何差錯,或者被誰破壞,一絲一毫的不能。
不能成承認赫連卿的狡猾,他能忍到現在出現,若是方才在安紫薰去祭拜時他出現要帶走她的話,姬雲裳敢保證,赫連卿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活不成。
「你早就防備好了,無論最後我是否能順利嫁給你,你的局不會有任何變化。」安紫薰焦慮的瞧着被士兵包圍的赫連卿,手掌不由撫住小腹。
「你清楚我個性,我有心放他,赫連卿也不會領情。」
安紫薰終於身子搖晃,他不由上前抱住她安撫,她猛然轉身瞪着姬雲裳,眼裏蒙上一層淚光,「我試着相信你,可你對我的承諾沒有一件做到,我會留在你身邊,你還想讓我怎麼做?!別忘記,是誰曾經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顫抖的手指攥緊他的領口,身子顫抖厲害,一聲聲指責姬雲裳。
他眼裏倏的暗下,面對她的指責姬雲裳無從開口辯解。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說我們比這世間任何的兄妹都要親密無間,我的命都是你給予的,我寧可你殺了我,我也不想再被你折磨,你殺了我算了!」她不忍去看外面拼殺的血流成河,她哭鬧着力氣大的要命,不斷搖晃着姬雲裳,口口聲聲讓他動手,甚至因為過於激動,身體脫力不由朝下跌落。
姬雲裳大驚失色,及時抱住她,安紫薰一頭青絲隨着身子擺動垂落,她趴在他肩頭似乎連動也動不了。
「阿薰……」他才張口,倏的脖頸一陣涼意。
她綿軟的身子一點點從他僵硬的肩頭離開,紛亂的髮絲如水傾瀉安紫薰全身,她臉上淚痕猶在,眉眼裏反而平添幾許笑意。
詭譎嫵媚,說不出的冷,她蔥白手指攥着髮簪抵住他咽喉,簪子通體碧玉,一頭鑲嵌的珍珠顆顆圓潤無暇散發冷冷幽光。
他眸色微動,他以為這簪子早就在那場大火里煙消雲散。
姬雲裳注視她,「我不信,你這些天都是在做戲,還有方才你的傷心。」他唇邊慢慢彎起絲微笑,然而神情陡然一滯。
情深不壽(三十九) 文 / 雪芽
簪子直沒心口,快的姬雲裳幾乎沒有任何疼痛,飛濺的鮮血剎那湧出,汩汩成流浸遍那顆顆圓潤光滑的珍珠。.
鮫人因愛成傷落下的第一滴眼淚,化為珍珠,顆顆皆是情動而殤,鑲嵌全世間最冰冷堅硬的玄鐵玉,被此所傷之處,無藥能治癒。
美麗妖嬈的東西背後,往往是世人所未見到的痛。
「這東西,最後還是回到你的手裏,真的想不到……」
那支簪子是他千方百計得來,送與阿薰防身,博她一笑,他想不到那場火還是有不能毀去的人和事,被髮簪刺傷心口,哪怕他已然成魔,都逃不過被情所傷氯!
安紫薰低垂眼帘,濃密的睫毛不住顫動,遮住她眼底那抹悲涼,接着她突然道:「哥哥,你真的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嗎?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們都不會面臨這樣的一刻。」
安紫薰的話擊中他心口,久違的疼,順着傷口蔓延,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他極愛她的笑容,如今她笑的慘然卻帶着十分的滿足,與千年前的人影逐漸重疊僮。
那時的她萬念俱灰站在沖天大火里,火外是不得而入的碧落。
即使相隔如斯,即使她當時那麼怨恨碧落,最後她只是緩緩捂住眼睛,不讓人看見她失控落淚。
「但願來世,我不再是我,而你也不再是你。」她低喃不斷,直到烈火吞噬掉自己。
那一刻,陪在她身邊的人始終是他清慈,生死相隨,無論時空轉化。
他心底滋生着那痛苦又複雜的感覺,像蔓草開始暗暗的卻瘋狂肆意的滋長,可以毀天滅地的鳳凰火都不能燒毀這些。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瘋狂想佔有的感覺嗎?他有什麼錯?他根本沒有錯,他愛着用自己骨血出生的妹妹,對她的保護對她的愛,遠遠超越碧落。
他是妖王,他甚至連人的感情都不懂為何物,他怎麼會真的愛阿薰!?
「阿薰,這是我愛你的方式,哥哥沒有錯。」姬雲裳輕輕搖頭,抬起手掌包裹她滿是鮮血的手。
「我死了,你的上邪大法不能解開,我的心口藏着你的魂魄,現在傷了魂魄你難保不會……」他目光瞥向她懷孕的身子,再是顯而易見的提醒。
她笑容殘留唇角,輕輕說道,「沒有什麼比我的孩子更寶貴,甚至我的命都可以捨去。」她眼角飛速的瞥向一側。
被重重包圍的赫連卿,在紛亂的打鬥里,他身影矯捷,像燃起的火焰,每一次身形移動都牽動她的心。
是的,她嫁給了世間最強的男人,她相信他會保護她一生。
所以,三郎,我也不能讓你有事!
安紫薰收回目光壓低聲音,「蓮兒的魂魄很清楚的告訴我,她此生為你生死不計,她一直有個心愿,很小的心愿,就是能在你心中佔着小小的角落。」
「你們!?」姬雲裳何等通透,頓時明白,蓮兒對他一直惟命是從,卻唯獨那一次明知故犯違背了他的吩咐。
她抿了抿唇,心口湧現的痛苦,卻是因為蓮兒。
蓮兒,我幫你完成你的心愿了!
怎樣的感情歸宿對人來說才是對的?誰能說的清!
花淺幽的痴怨、木棉的痴戀、蓮兒的痴纏……
「你教我的,對人攻心為上。哥哥,這是最後一次喊你,為了前生的清慈!記住,從今往後我們兩不相欠!」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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