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 第二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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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琨是一個皖省的工廠子弟，在高考無望後，選擇了讀起中專，在混混僵僵的三年中專生涯里，何琨除了上網就還是上網，直到畢業前夕才通過家裏人的關係，安排進廠工作，老爸何山本指望在自己的監管下，何琨能夠安份一些。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在何琨剛培訓完準備上崗實習的時候，突然接到一份調令，安排他去GX省剛建成的分廠報道。

    這下可喜壞了何琨，好不容易脫離父母的管理在外面玩了三年，還沒覺的過癮，就被一把拉了回來，在培訓的時候，老爸對自己尤為苛刻，好幾次弄的何琨在外人面前下不了台。就在何琨以為自己後半生將是苦逼的一生時，突然接到了這份調令，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來到GX分廠後，在老爸以前同事的關照下，何琨憑藉着剛工作時的新鮮盡頭勁，很快就得到了提拔，擔任了一個小班頭的職位，隨着時間的流逝，三分鐘熱度漸漸消失，早退、遲到那是家常便飯。

    不久後談了一個廠里的北方女孩，對於情場上的初哥來說，能多呆一分鐘的都是好的，於是更加變本加厲，請假、病假弄個不停。弄的剛開始對何琨挺重視的領導也漸漸的失去了信心，認為其爛泥扶不上牆，便不再對其觀察。

    現如今，女友的離去，讓何琨更加無心工作，在送走女友後的幾天裏，何琨在工作時更是頻頻出錯，為此，領導不下多次找他談話，很明確的告訴他，如果再這樣下去，只能將其調離原崗位，工作待定。

    下班後回到宿舍的何琨，有些心力交瘁，一動不動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自己也想好好的工作，用工作來忘掉失戀的痛苦，可是不行，自己只要一靜下來，就會回憶，繼而產生恍惚，在這個工廠里，到處都是女友的影子在何琨的眼前晃動。

    「不行……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會瘋掉的，也許換個環境對自己要好一些」。何琨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喃喃的說道。

    「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告訴你，你就別想了，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那裏上班，要是你敢辭職，我腿給你打斷。」電話那頭，老爸何山急怒交加的吼道，聽到兒子何琨打來電話說要辭職，原本就因工作上的事情煩躁不堪的何山更加惱怒，早就聽說兒子在那邊工作態度不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為此平時自己沒少說好話，現在倒好，竟然說起辭職來，這讓何山很是生氣。

    「爸，您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已經辭職了，有我自己的原因，我現在就想換一個環境。對不起，老爸，我知道我從小到大讓您費了不少心，我也知道，您為了我的這個工作求了不少人，說了不少好話。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何琨握着手機低沉的說道，眼圈微微有些發紅，知道自己的行為讓老爸很是失望，老爸為這個家一直都在默默的付出，大指望自己能幫着負擔一點，可是自己上班以來，不僅沒有給家裏寄過錢，反而因為要和女友浪漫，時不時的打電話回去要錢，想到這裏何琨有些難受，為自己的不懂事感到羞愧。

    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話語，何山有些愣神，這小子，長這麼大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講過話，突然聽到這些懂事的話，着實讓人有些感動，心裏不免有些慰藉，「這小子，嘿，終於長大成熟起來了。這時何山感覺到電話那邊有些壓抑住的哭腔。知道兒子這次肯定是遇到坎了，當下，便放下了之前的惱火安慰了起來。

    「好了，……，既然你都已經辭職了，那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想換個環境就換個環境吧，回來再說，以後的路還長着，慢慢來。」

    「嗯，爸，沒事，沒什麼事，就是想換個環境。好了，不和您多說了，我趕車。」電話那邊傳來的濃濃父愛讓何琨很是感動，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哭出來，便想掛了電話。

    「噯…好，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啊。」在電話掛斷之前，隱隱約約的傳來父親的叮囑聲。

    天下可憐父母心，饒是平時對何琨較為苛刻的老爸，也不由的傳遞着父愛之情。

    隨着一班長途汽車駛進車站，何琨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望着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三年了，自從自己去了GX之後，自己一趟家都沒有回來過，雖然平時電話里父母沒有說，但是何琨知道，他們其實是很在意的。

    出了車站後，何琨呼吸着濃濃的家鄉氣息，家鄉在任何人心裏都是最美好的，看着家鄉的人和物，聽着耳邊傳來的鄉音，何琨感到十分親切，稍稍的沖淡了些許傷感。

    走進家門，望見正在廚房忙活的母親，何琨把包輕輕一放，沖了過去從後面一下子抱住了老媽。

    「媽，我好想你呀，我回來了。」

    「呀……嚇死我了！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玩」老媽被何琨的動作嚇壞了，轉過身來看到是何琨，才將差點要蹦出來的心臟按了回去。

    「趕緊站好，讓老媽好好看看，咯咯…都變成大小伙子了。」看到兒子從一個青澀的小男生出去突然變成一個大小伙子來，老媽程榮有些難受，眼眶隨即泛起淚光來。

    「你這小子好沒良心，整整三年都不回來看老媽，嗚嗚，媽在家可想死了。」說着說着老媽程榮忍不住的抽泣了起來，不停的拍打着何琨。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嘿嘿，以前不懂事，以後在家不出去了，就擱家呆着。咦，對了，媽，我爸呢」。望着家裏沒有父親的身影，何琨隨口問道。

    「哼…，就知道你爸，小時候白疼你了，你爸去給你拿包裹了，你趕緊去休息一下，坐了這麼長的車，累壞了吧？飯菜一會就好。」說着便將何琨推出了廚房，開心的侍弄起飯菜來，臉上的笑容顯露了此刻的喜悅之情。

    「咔…噠」大門處傳來一陣響聲，緊接着，扛着包裹的老爸走了進來。

    「嗨，老爸。你回來了啊。」何琨有些不自然的打着招呼，畢竟從小被收拾的經歷實在是太多太慘痛了。

    「恩……喏，你的東西。看看少了沒有。」何山瞄了一眼何琨後，轉過身來對着包裹說道。

    看到老爸的態度後，何琨心裏不免有些突突的，趕忙笑着回應道「沒……沒少，就這一包衣服，辛苦老爸了。」作勢要去倒杯水來。

    「好啦，別整那些沒用的，把你的東西拿回你自己的房間，堆這像什麼樣子。」何山對何琨拍的馬屁絲毫不感興趣，硬聲的說道。

    何琨按照老爸的指示將行李拖回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起來，因為擔心老爸的態度，何琨一直在屋裏等到老媽的呼叫聲才小心翼翼的鑽了出來，嘿嘿，有媽的孩子不害怕。

    「哇…，這麼多好吃的菜啊，都是我喜歡吃的，老媽，你都不知道，在廠里的那些菜根本不叫菜，只能叫食物，完全沒有口感可講，勉強能下肚，不餓死就行。」看着桌子上滿滿的菜餚，何琨開始拍起馬屁來。

    「咯咯…這孩子，說什麼呢，好吃就多吃點，哦…對了，你女朋友呢。你這次辭職回來她咋辦？真是，這麼長時間了也不帶回家看看。」老媽帶着責怪的眼神望向何琨。

    「……，分手了已經，她現在好像回老家了吧。」何琨心裏有些五味雜陳的，其實女友一直有說啥時候帶她回家看看，都是因為自己嫌麻煩每每推辭拒絕掉。

    「你看你，是不是你又惹人家女孩子不高興了，對人家姑娘不好，要不然好好的怎麼會分了呢！」老媽程榮還是不放過何琨，繼續念叨着，絲毫沒有注意到何琨越來越差的臉色。

    「就他那樣，哪家閨女跟他，坐沒坐相，站沒站樣，你看…他剃的什麼頭，不知道還以為剛勞改隊放出來的，看了就來氣」老爸咋呼着發出對何琨極度不滿的聲音。

    什麼叫勞改隊放出來的，這叫重新再來，新的開始，從頭做起，何琨看到忍了好久的老爸終於開始發怒了，索性不再說話，要不然後果相當嚴重。

    「好了…都少說兩句，先吃飯，剛回來好好休息幾天，讓你爸找找領導想想辦法，看看再說，可別再耍小性子了，真是的，說辭職就辭職，你可知道，你那份工作，當初你爸求了多少人才給你求來的，不好好珍惜,我跟你講……」老媽不停的嘀咕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何琨。

    「好了…叫人家少說話，就你在嘰嘰喳喳的，還讓不讓人吃飯了？」老爸有些煩躁的吼着。

    「哎呀……還說起我來了，不得了你，姓何的，老娘告訴你，少用這種語氣，我告訴你……」

    「老爸……我也得說你了，老媽可是咱們家最大的功臣啊，我肯定跟媽站一邊的，沒媽我都出不來，對吧，老媽？」

    「去……你一邊去，吃飯吃飯。」老媽紅着臉嘬了何琨一句。

    飯後，老爸坐在沙發上皺着眉頭，「你是咋想的？為什麼好好的辭職了。是不是廠里受委屈了？」何山還是決定好好和兒子談一下，最起碼，要了解一下兒子現在的狀況，於是開口對何琨說道。

    何琨幫着收拾好碗筷後，給何山泡了一杯茶，順勢在邊上坐了下來，聽到老爸的言語何琨趕忙說道「不…不是，就是想換個環境，畢竟在那裏待了三年了，離家有些遠，各方面都不是和習慣。」

    「不可能！你……我還不知道，上學的時候聽見要在外面住宿興奮的跟什麼似的，當時接到調令後一聽去GX省的分廠，你都在家跳了好幾天，這個時候說想家？哼……」老爸帶着一副鄙視的眼神望向何琨，根本不相信何琨所說。

    「哪有，時間長了就想家了，說的好像我沒心沒肺似的。」何琨滿臉漲紅的嘀咕道。

    「哼……，就是有也是沒錢了才想起家，得了，說吧，什麼原因」老爸有些不耐煩的硬聲說道，大有再不老實講，小心我揍你的意味在裏面。

    「爸，我……我沒什麼原因，你別再問了好不？」何琨始終不願意講出實情來，免的讓老爸知道笑話自己沒有出息，決定死扛到底。

    看到何琨的態度後，何山顯得有些意外，隨即轉過頭來，帶着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何琨，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既然你不願意講，那就算了，我也不再問你了，你長大了，也應該知道什麼是分寸，有些事情你自己要把握好，好好的工作說辭就辭，我告訴你，以後再不許這麼胡鬧了，只此一次，聽到沒有。」何山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何琨，隨即走出房門。

    聽到老爸的話語，何琨心裏最大的一顆石頭落地了，以後的路怎麼走，還得好好打算打算。